鹰脊山下,等候数月的人群因为墓葬禁制的再次开启而变得喧闹。墓葬禁制的开启时间要比撼天门的预估提早了几日。各大势力和宗门在外等候之人,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家宗门凯旋而归的子弟。

有的为自家子弟的满载而归而喜笑颜开,有的虽然两手空空,但好在人员齐整,也让眉头紧皱多日的宗门长辈神色雨过天晴。当然也有满怀期待的,在人群中寻觅了半晌,却最终一脸阴云密布。或是得知自家宗门之人全军覆没,而雷霆震怒。

很快宇文家族与云隐山庄一战,以及黑袍人屠杀诋毁云隐山庄之人等事情又在众人间传开。那些因此事而宗门之人全部葬送性命的势力,虽然心怀怨怼,但顾及到如今是在云隐山庄的地界,心中的不满也只能转变成对云隐山庄的暗骂。觉得云隐山庄这些年经营的与世无争,低调行事的风格皆是假象,也会义愤填膺的鄙夷这一代云隐山庄的小辈们不仅实力平庸,远不如同为四大家族的宇文家,就连身居高位者该有的隐忍,城府等心性也都欠缺。还会自欺欺人的诅咒一番云隐山庄必定毁于这一代人之手。

当然也有心思缜密之人觉察到此事大有蹊跷,觉得乱杀之事定然是有心之人借着宇文家与云隐山庄一战,把屎盆子扣在云隐山庄的头上。但江湖众人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难不成他们还要站出来替云隐山庄声张正义打抱不平吗?若此事真是宇文家一手策划,怕是此刻他们刚一开口,下一刻,自家宗门便会倾覆。

此时位于墓葬入口最近的一处豪华营帐中,一脸阴沉的宇文行像一只尾巴被踩了的猫一样气急败坏的对着跪在眼前的一名中年吼叫

道:“废物,都是群废物。两个穿黑【安排的人都找不到?你们还能干点什么。”他堂堂宇文家的三公子,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和侮辱。带在身边的侍卫护从几乎尽数被屠灭,自己也险些阴沟里翻了船。可先后刺杀他的两名黑袍人却在墓葬开启后不知所踪。他自然是愤怒难平。

“公子,你们从墓葬里出来位置是随机的,你和属下们描述了墓葬中的遭遇后,我便派了所有人手去找。除了那些大势力的营帐我等不敢擅自闯入外,其他所有地方都找过了,没有找到公子说的两名黑袍人。”跪地的中年有些畏惧的说道。

宇文行从自己的拇指上摘下了一枚水蓝色的玉扳指,在手里把玩着。见到这一幕,帐中的所有人都面色大变。宇文行除了生活上有些骄奢,性格也颇为乖张,但凡他手里把玩着玉扳指,都是要杀人的征兆。

跪在地上的中年人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哀求道:“公子,求公子再给属下们一个机会,必定找到妄图行刺公子的歹人,还请公子开恩。”宇文行身旁的一位老妪叹息一声道:“行儿,算了吧,我们这次带的人手本就不多,还在墓葬中折了一些,若是都杀了,岂不是要我这个老太婆带着你去落石城吗?”

听到老妪的话,匍匐在地的中年男子似乎是听到阎王爷说了句“此人阳寿未尽,先回去吧。”瞬间抬起头,双眸闪着神采望着宇文行,脸色激动的有些胀得发红。老妪的话也似乎让宇文行从受辱的愤懑中恢复了些许理智,他将玉扳指套回到拇指,一言不发坐回到躺椅上。老妪见状摆了摆手,跪在地上的中年轻声说了句:“多谢素老救命之恩。”而后起身出了营帐。

在距离此处不远的一座白色营帐中,云隐山庄之人一脸阴沉的聚集于此。虽然此行云隐山庄没有人员伤亡,且还有不小的收获,但经过与宇文家一役后,再加上后者的有意安排与神秘黑袍人的有心栽花或是无心插柳,云隐山庄此刻的境遇颇为尴尬。如同一只受伤的棕熊,被群狼与蚊蝇嗅到了血腥味一般,被群狼环伺,待到棕熊疲累懈怠时便会蜂拥而上。

“少城主,我们何时启程?”一名留守营帐的云隐城的供奉问道,他也听说了此次在墓葬发生的事情,虽然愤恨不已,但还未气愤到丧失理智,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要尽快返程才是。他深知好虎敌不过群狼的道理,若是那些年轻子弟尽数被灭的势力真的狗急跳墙,联合起来找他们算账,一行人就算不会全军覆没在此地,但难免会有不小损伤。

“即刻返回云隐城吧,先传信回去,让父亲派人接应“”云雪潺此刻却面色无比平静,看不出喜怒。众人闻言不敢有片刻耽搁,拔寨启程。见到云隐山庄一行人率先离开此地,其余势力之人也未敢阻拦,亦没有谁会明目张胆的直接尾随而去。待到一行白衣人马消失在众人视线里,才有其他宗门和家族势力的队伍动身离开。

在人群外围的树林中,已经换下黑袍且摘下中年男子面皮的云雪澜,正身着一袭青衫倚靠在一棵树下慵懒的喝着酒。

阳光透过林荫洒在少年身上,雀跃着斑驳的光影,少年的脸颊被映照的白皙俊美。少年眯着眼睛,心中的欢喜亦如阳光般明媚,此刻没有了墓葬禁制的压制,他再次感受到失而复得的修为和体内重塑的小世界与打通的三十三处穴窍所带来的强大力量,一股豪气荡涤在少年心间。

如同被困居在九幽地狱许久的灵魂终于重获新生一般。少年的肩头站着一只小兽,小兽在阳光下身体映射着暗红色的光。小兽时不时的会把脑袋凑到少年嘴边伸出粉嫩的舌头舔掉少年唇边残留的酒水,然后学着少年满足的眯着眼睛,头靠着少年的头,一人一兽沐浴骄阳,惬意自在。

过了半个时辰,越来越多的武者动身离开了鹰脊山。有些人在临行前,会前往撼天门的驻地将自己从墓葬中所获得一些宝物交易成上元钱。他们所交易的或是自己辨别不出其价值高低的,或是尽管价格不非,但对自身修炼裨益不大的物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带着物品离开此处,冒着被人杀人越货的风险,去了别处也未必换得一个更高的价格,不如就在此地与撼天门结下个香火情,还能得到个公道的价格。青

少年并未被嘈杂的,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的人群所扰。依旧如同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隐士,身处闹事却心远自偏。

待到人群散去的七七八八,少年才将酒壶重新挂回腰间,起身后伸了个懒腰,走出树林加入离山的人群一同朝着远处的村镇走去。

一名头戴斗笠身着灰袍之人混在人潮中,并不引人注目。头戴斗笠之人无意间瞥见了青一衫少年的背景。斗笠遮掩下的神色略微怔了一下,又盯着少年看了许久。似乎是感觉到被人注视,少年转过头望向视线投来的方向。灰袍人见到少年转头,连忙收回目光,继续若无其事的与身边的武者一样继续赶路。少年似乎并未觉察到什么,收回目光。

雁咕村是距离鹰脊山最近的一座村镇。村中大约有百十来户人家,村民多以狩猎和种植桑麻为生。连日来村中的很多户人家都会做好地道的农家菜肴送到墓葬入口处的各宗门家族的聚集地售卖,也算是发了一笔小财。

今日,正当各家各户起灶生火筹备送到山脚售卖的饭菜时,却有进山归来的樵夫说,鹰脊山的墓葬已经重新开启,进去的神仙老爷们都出来了,现在已经是各自返程离去了。

虽然民风淳朴,但不知是村中之人天生就具备做生意的脑子,还是数月来他们吃到了不小的甜头,还想从这群神仙老爷们身上再薅最后一次羊毛。毕竟神仙老爷眼中的苍蝇腿,对于他们来说可谓是发了大财。

有些精明胆大的妇人,直接拉着自家的姑娘去到村口的大路上拦堵返程的武者。自然她们还是懂得看人头下菜碟的,那些看着颐指气使,居高临下,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的势力之人,妇人们也不会去触他们的眉头。

她们会挑选一些面相憨厚的,三五成群或者孤身一人的武者下手。会说些什么,神仙老爷啊,天色渐暗,夜路难行,家中已经备好了农家人自己的鸡鸭和自家研制的腊肉咸菜,还有自家酿的上好的米酒,不如神仙老爷吃过了饭再走。自家的漂亮姑娘可以陪着神仙老爷们喝酒解乏,若是神仙老爷们愿意啊,可以留在家中过夜,明日再走。说话间还会把站在自己身后的姑娘推出来,若是姑娘们羞赧的头也不抬,她们还会一边p欸笑说,自家姑娘仰慕神仙老爷的风采,但是姑娘家的虽然没有大户豪门小姐的那么多规矩,但终归还是未经人事的羞涩雏鸟,还未熟透的青桃。一边会在自家姑娘的胳膊上或者后腰上狠狠拧一把。把她们往这些神仙老爷的怀里推去。

倒还真是有些武者会被妇人口中所说的农家腊酒吸引,或被眼前的青桃所魅,便会随着母女几人进了村子。在其他村民羡慕嫉妒的目光中进了某处院子。于是越来越多的村民会跑到村口的土路上,像是烟花柳巷拉客的老鸨,就差带着一家全部的女眷在村口搔首弄姿了。

青衫少年随着稀疏的人流来到村口,此刻在村口招揽生意的多是年迈的老者或是嘴巴不甜,说话也并不讨喜的庄稼汉子。

见到一名面容俊朗,穿着也算得体的少年,有几名村民上前你一言我一语的与少年套起了近乎。有的拉拽着少年的胳膊,有的撕扯着少年的衣袖,有的恨不得直接扛起少年带回家中。甚至有的村妇和庄稼汉子也顾不上给自家招揽生意,也忘记了少年乃是他们口中的神仙老爷中的一员,而是直接给自家的姑娘说起了媒,弄得少年苦笑不得。

少年透过围着自己的村民间的缝隙看到一对老夫妇正在不远处。老翁几次想上前拦住一名路过的武者,还未等老人开口说话,对方就直接厌恶的瞪了老人一眼,随后离去,老人也只是憨厚的陪着笑。一旁的老妪有些焦急,似乎是在埋怨自家老伴儿的笨嘴拙舌,想上前来帮其一把,可老妇也没有开口就被身前的武者一把推开。几次若不是老翁眼疾手快上来搀扶着老妇,怕是后者摔上一跤也会伤的不轻。

少年认得这对夫妇,正是自己进入墓葬前夜半卖半送自己一碗汤面的夫妇二人。只是当时的自己乔装成了一位面容猥琐,枯瘦病态的中年模样。二老并未像其他村民一样厌恶自己的容貌或是因为自己的落魄而退避三舍。与他们一般善良的还有那位朴实的姑娘,念及此处,少年不禁在人群中寻找那个如同月光一般皎洁的身影,却并无所获。想来也是,姑娘虽然算不上多美,但也是落落大方,且谈吐友善,再加上身边一位伶牙俐齿的姐姐,若是真要给自家招揽些食宿生意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少年分开拉拽自己的众人,见到还有些不看脸色的村民又上来拉扯着自己,少年使了些暗劲震开了众人。众人这才如梦方醒,意识到眼前这位俊美的少年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自己等人刚才还痴人说梦的想让人家入赘,还好眼前少年还是个好说话的主,众人也不过是自取其辱。若是换成脾气暴躁或者性格乖戾的武者,众人可就是自寻死路了。

少年走出分开的人群,来到那对老夫妇跟前。两位老人见到刚才少年震开众人的场景,以为此人是个心高气傲的富家公子,瞧不上这些山野村夫。见到少年来到自己面前,皆是面露惊慌之色,不知所措的连忙点头哈腰。少年却伸出双臂将两人的身子搀扶起来。他一脸和煦,笑容明媚的如同此刻的秋阳。

少年道:“我想在村中留宿一夜,不知两位老人家家中可方便?我会照付银钱的。”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枚银锭。

见到少年态度如此谦和,出手又如此阔绰,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别说众人,就连年迈夫妇也不解为何少年会主动找上自己。见到两位老人呆立当场,少年打趣道:“难道两位老人家嫌弃钱少?”

老翁率先回过神来,他忙笑着说:“这位公子哪里话,你这钱实在太多,我们老两口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我们是实在找不开零钱啊。”

老妪闻言,以为自家男人是要把这单生意搞砸掉,赶忙用手周推了老翁一下,然后接口说道:“公子,你这钱够在家里住上几年了,不如就多住些时日,公子想吃什么,喝什么我们会给公子安排。”老翁也在一旁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少年摆摆手笑着道:“两位老人家,我就只住一晚便走。这钱你们收下不必找了。我也不用什么大鱼大肉,能再吃一碗你们做的面汤就成。”

两位老人互相对视一眼,都在询问对方,这位少年怎知他们售卖过面唐,他们虽已年迈,但记性还尚可,他们并不记得曾有这样一位少年在他们摊子前买过一碗面汤。

两位老人连连道谢,一直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显灵”。他们并不知道,这位他们口中的少年菩萨,在第二日清早与两位老人辞行后,并未真的离开雁咕村。第二日深夜去而复返的少年,将试图潜入老人家中,眼红老人今日所得银锭,想着谋财害命的几位村民一一斩杀。而少年迎着月色真正动身离去时,对着二老的小院说了句:“你们才是真正的人间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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