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明媚,昨夜落了雨,今日的绿叶上挂满了水珠子。阳光一照,晶莹剔透,异常扎眼。

院子里一颗春海棠已经含了花苞,再高一点儿的梨树枝儿上挂着一个精巧的金丝笼子,里面羽毛五彩斑斓的雀儿轻啼着。

飘摇阁还是太过嘈杂,元怀笙又有伤在身,实在是不愿意住了,好在许家在千花城里有好几处别院空着,刚好能够搬进去住。

莫颜兮手里拿着一副白玉画卷,站在门口来来回回,不敢进院子。

阳光越来越盛,照的她发髻上一只红色玛瑙莲花坠闪闪发光。

“莫姑娘,我家主子喊您进来。”

不多时,村一掀开帘子喊了一句。

莫颜兮顿了顿,这才带着画卷进了屋子。

这屋子里燃的依旧是紫金檀香,屋子中间用屏风隔开了。不过依旧能够隐隐看到一道身影正在穿衣。

莫颜兮连忙低下头,乖乖的等着。

“大清早的,你来做什么?”

元怀笙刚醒过来,说话懒懒散散的,不过并未听到嫌弃不愿。

莫颜兮站在原地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开口:“我是来给您送画儿的。”

“画?我倒是好奇,哪位大家的画能让你大清早的跑过来,甘愿在门口站上一个时辰。”

说着,元怀笙理了理袖子,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

圣落大会不过是两天前的事,因着元怀笙机警,又加上援兵刚好到了,他们这才顺利下了山,活了下来。

那日他身上的伤口多的可怕,后背一直往外渗血,脸色苍白如纸。这是莫颜兮第一次见元怀笙受伤,不过就算是那样的绝境,她也没有见到元怀笙眼神暗淡过。

事后,莫颜兮思忖良久,兴许他还有退路。像他那样的人啊,如果只是自己脱身,并没有什么困难。

“不是什么名家,是.. ..我自己画的。”

莫颜兮说着,脸已经红透了,看上去就像是粉嫩的桃子,特别可喜。

村一为二人沏了茶,退了出去。元怀笙坐在软榻上,笑道:“你画的?你画的,为什么要给我看?”

莫颜兮头低的更低:“这画也不能完全是我画的,是临摹的前朝李春水李大家的《观朝海图》,不过原迹就在临渊城,我想着您先过目瞧瞧,若是喜欢,等回去后,我便亲自将原迹给您送过去。”

元怀笙不动声色,眸子中却是春波荡漾,他已然明了莫颜兮此举之意。

“去将窗户打开吧,亮堂些,看的也清楚。”

莫颜兮见元怀笙答应,喜上眉梢,将画放在桌子上,立刻上前,跪在软榻的另一边,推开窗子。屋外的灿烂明媚,生机盎然立刻出现在眼前,暖光直直的照进来,照进了元怀笙的眼睛里。

莫颜兮转头瞧去,光落在他的身上,脸上,然后爬上眉梢,透过白玉发冠,染在了青丝里。

今日他穿的是绣了海棠的玄色锦袍,趁的人异常的挺拔俊俏。

阳光下,平日里的冷淡收敛了一点,英俊的面容瞧着多了一丝儒雅。刚刚喝过茶,单薄的嘴唇润润的,仿佛发着光一样。

屋外的清风浮动,青丝随着四处窜动,有些好看的不真实。莫颜兮一时之间看呆了。直到元怀笙不耐烦的瞧了瞧桌面,这才反应过来,迅速从软榻上窜下来,乖乖的站好。

“莫不是前两日受了惊吓,到了今天还没缓过来。”

莫颜兮摇了摇头。

元怀笙眉头一挑,画风一转:“那就是天生愚笨呆滞,无可救药。”

“…………”

莫颜兮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反嘴的欲望,笑道:“我刚才只是腿麻了而已,这才呆了些。让九爷看笑话了。”

元怀笙冷哼一声,摸了摸白玉画卷的边缘:“即使如此,那便坐吧,可别瘸着腿回去,叫让旁人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画卷在元怀笙修长的指尖慢慢散开:“李大家善画动景,景里最善山水人间。这《观朝海图》算是他老人家的晚年之作。笔下之物清晰有神,里面蕴含着天地的道,深邃悠远,回味无穷。他的画可不是一般人能临摹的出神韵的。”

桌面上的画卷中,近处是高磊陈旧的城墙,远处是连绵不绝的青山,天边的霞光璀璨夺目,一轮红日正空而立。不知是朝阳初生还是落日归山。正中央的一片海在太阳的光芒中变成了红色,波涛汹涌,肆意拍打着礁石,滚滚浪花在海中翻腾不息,天地一色,豪迈异常。

空中翱翔的两只雄鹰眸子也被染成了红色,锐利异常。宽阔不平的大海之中,有一艘小船摇摇其中,随时都有被掀翻的可能。

元怀笙瞧着,眼神中流露出赞叹之意。不禁问:“绝妙异常,巧夺天工,你可知这画是李大家什么时候做的?”

莫颜兮摇了摇头,这画是临渊城高家老夫人赠于醉十里的,至于李大家,她只知道是百年前,被称为“三大画圣”其中之一的大人物。所画的天地景物变化多端,只是却从来没有人见他画过人物。

“半百年前,李公八十大寿上,众人饮酒作乐,其乐融融,可是宾客之中,来了一位少年,便是来自朝海旁。朝海,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少年一路游山玩水,谈及家乡之时,只说天地一色,春绿冬白朝晚红,雨中冥雾皆如墨。风起云涌浪登天,孤灯独掌渡船帆。李公醉酒,目光沉沉,独自回了书房,狼毫一挥,有此佳作。”

元怀笙正说着,又摇了摇头:“不过次日,李公醒酒追问少年踪影,府中人皆摇头迷惑。后来打听许久,才发觉原是昨日做了个梦罢了,少年是梦,朝海是梦。只是昨夜来了一位无名剑客,舞剑助兴之时,送了李公入了梦乡。一切皆是梦中之物。却创作了一副天地绝画。”

莫颜兮听的入神,神思已经到了那日,府中鼓瑟吹笙,天上明月当空,众人醉意浓浓,有一带着斗笠的剑客兴起舞剑。剑花肆意绽开,如同流水一样自然,李公坐于高台,听着剑鸣,入梦朝海。汹涌澎湃的浪涛此起彼伏,其中飘摇着一艘形单影只的小船,里面一孤灯,一位稳坐其中的老者。

“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儿罢了,不过寄托了情感,便变成了真的。朝海在李大家的心里成了真,此生无憾。”

元怀笙说着,摸了摸画卷,这画临摹的很是细致,甚至每一朵浪花都惟妙惟肖,不差分毫。可却少了一丝天大地大的豪迈空旷。

“去将我桌上的笔墨拿来。”

元怀笙说着,挽了挽袖口,莫颜兮赶紧去书桌旁拿了只元怀笙常用的狼毫,并着一盘嵩山墨端过来,非常自觉的为元怀笙研墨。

“风来云聚,斜阳照水,阴阳不割,混沌之界。越境灯黄小船摇,白雨凝珠天动容。浊浪自翻天下事,远近不见武林宗。”

元怀笙捏着笔一通挥洒,几行龙飞凤舞的小字便跃然纸上。散发着阵阵松叶香气。

“有画无字,其韵不佳。如今完整,你还是自个儿留着赏鉴吧。”

语落,莫颜兮抿了抿嘴:“九爷瞧不上这画?是颜兮画的粗糙了,日后竟然勤加苦练,更加精进。”

元怀笙摇了摇头:“既然有了原迹,我还要这做甚。给你留个念想吧。”

莫颜兮自然是愿意的,踮起脚尖儿往前凑了凑,见此诗豪迈磅礴,却无头无尾,忍不住问:“九爷,这诗无题无字,可是您忘了?”

“就当是忘了吧。”元怀笙说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莞尔一笑:“对了,明日起早点儿,我们去瞧瞧白水出龙,朝海见不到,这白水总归是有的。”

莫颜兮一脸迷茫,不过瞧着元怀笙倦了的神色,便知他是不会说了,随即起身告辞。

待回到自己住着的院子时,莫颜兮便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茶叶甜香。

往里一看,众人正坐在院子里不知道看什么。

莫颜兮走上前去,看到了一盘绿油油的茶糕,捏了一块儿才道:“你们再看什么,这么好吃点心都不见有人尝的。”

众人闻言,这才反应过来,你一块儿我一块儿,将点心给分了。

大家让出了位置,莫颜兮这才看到另半面桌子上的锦盒里放着一块儿红缨石,这是风起扇赢来的,拿回来时,莫颜兮便派人直接送了过去,没想到此刻却又到了这里。

南柯三下五除二吃完点心,笑道:“小姐,你一定想不到,堂堂圣落大会,给的东西居然是一块儿假石头。看来,这个陶之然也不是什么老实人。”

莫颜兮听了,瞳孔之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圣落大会可是武林之中的盛大之事,如果陶之然送一块儿假的红缨石,不可能没人发现。

思索一会儿之后,莫颜兮皱了皱眉:“兴许送来的时候是真的,不过半途被人狸猫换太子给换掉了,陶之然再怎么说也是一宗之主,做事一向光明磊落,这样的事,他做不来,不过能从三毒宗手里抢东西的人,恐怕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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