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强逸凡见面已是晚上十点。许艳容正要坐车回河阳,沙县公安局李副局长打电话说,调查有新进展,有个情况要向她当面说。许艳容来到李副局长说的地方,李副局长快人快语,很快就将事情说了。

李副局长正是许艳容在沙县托的朋友,他以前也在河阳东城区,去年交流时派到沙县的,此人很有正义感,性格跟周涛有点像。

李副局长说,他们耍了点小手段,在教委方副主任身上做了点文章。方副主任的小舅子因赌博被派出所抓了进去,方副主任跑来领人,李副局长示意手下,将方副主任以干扰执法为由,带到了他那里,在他一番耐心说服下,方副主任居然承认了跟章含秋的不正当关系,道出了去年宾馆那起扫黄事件的真相。

事情果然是周铁山派人做的,方副主任说,那是他跟章含秋第一次开房,两人尽管感情很深,但从来没越过雷池一步。出事前一天,章含秋跟贾一非又发生了争执,起因还是周铁山。贾一非拿着那些检举材料,跟周铁山讨价还价,周铁山声称出二十万,把这些东西全买了。贾一非却坚持要八十万,附带一个条件,要周铁山动用关系,将他安排到沙县教委主任的位子上。周铁山哪肯被贾一非要挟,他出二十万买检举材料,也是沙县人大李源权的意思,李源权怕贾一非真把事情抖出去,对谁也不利。哪知贾一非得寸进尺,周铁山鼻子里哼了一声,警告贾一非:“你小子别想得太美了,再不住手,我让你连小命也保不住。”

章含秋指责贾一非,不料却引来一场大骂,章含秋刚跟贾一非争辩几句,贾一非就气急败坏抓起茶杯,冲章含秋摔来。两人吵完架后,章含秋打电话将方副主任约到宾馆,本是想跟他诉诉心里的苦,没想两人最终竟给拥抱在了一起,后来又稀里糊涂上了床。

周铁山的手下以扫黄为名冲进去,不由分说,先拿照相机一阵乱拍,等把照片拍够了,才将他们带到另一家宾馆,强行让他们写了认罪书和保证书。当时方副主任并不知道这伙人是周铁山派来的,还以为真是警察在办案。结果一个月后贾一非出事,章含秋正要找有关方面反映可疑情况,周铁山突然打来电话说,照片在他手上,保证书也在他手上,如果不想她跟姓方的身败名裂,就乖乖的,啥也别说,让交警处理好了。

原来如此!

有了方副主任这番证词,接下来的问题就好调查了,许艳容跟李副局长交换了意见,对下一步工作重新计划了一番,因为急着见强逸凡,匆匆跟李副主任告别了。

临走时,李副主任神秘地对她说,省城已有行动,欧阳默黔跟麦瑞已被省厅带走了。这消息虽是令人振奋,但经历了太多变故,许艳容再也不敢把一切想得太过乐观,她提醒李副局长,一定要慎而又慎,决不能让对方有所察觉。

李副局长重重地点头。

赶回河阳,已是深夜。许艳容怕太晚了见面不方便,打电话问了一下,不想强逸凡表现得更急迫,说无论如何,也要跟她见一面。

见面的一瞬,两人都有些傻,强逸凡没想到,许艳容会这么年轻,这么漂亮,从外貌上看,比他大不了几岁。他从母亲的描述里,还把她想成是一个半老徐娘。哪知她的气质、容貌,还有身上传递出来的气息等等,跟他想的一点都对不上。许艳容呢,倒是惊讶于强逸凡的老练、成熟,还有他眉宇间透出的那股刚气。她虽是没见过强逸凡,但在内心里,一直是拿他当孩子的,这可能是因了强伟的缘故吧。强伟老是当着她的面,提起他这个儿子,许艳容也就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类似于母爱般的情愫。

短暂的惊诧之后,强逸凡请许艳容坐下。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两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尴尬。尤其许艳容,一想前些日子那场照片风波,就感觉在强逸凡面前坐不住。她相信,胡玫一定将照片的事跟强逸凡说了,指不定还在强逸凡面前说她多少坏话呢。这么想着,脸颊禁不住红起来,心也怦怦直跳。强逸凡也是极不自在,那天他从秦西岳家跑回家,母亲先是告状,将父亲跟许艳容的事渲染了又渲染,将父亲贬得一文不值,许艳容更是让她说成了娼妇。好在,对父亲,强逸凡还是很能理解,有时候他也想,父亲这一生,要说也很失败,虽然官居要职,却在婚姻上没一点幸福可言。母亲心理狭隘不说,单是那张嘴,就让人受不了。强逸凡试着劝过母亲,不劝还好,一劝,母亲的话就冲他来了:“好啊,你现在有了工作,能挣大钱了,就跟你老子合成一伙,欺负我了。”母亲就是这样一个人,总怀疑别人对她不忠,自己遇到任何挫折,都要先怪罪到别人身上。想想,父亲能跟母亲生活到今天,也算是一件不简单的事。对婚姻对感情,强逸凡有他自己的理解,他的确不能明白,父亲为什么要为这样一份没有感情的婚姻殉葬掉自己的一生。想想自己曾经在感情上的荒唐行为,他觉得自己跟父亲真是差别太大了,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代沟吧。

但今天来,他不是跟许艳容探讨婚姻的,更不想把这些情感夹杂在里面,他是为父亲而来,回来到现在,他还没打听到父亲的下落。他问过秦西岳,秦西岳也说打听不到,父亲到底让他们带到了哪里?还有,父亲真的贪污了那么多钱?

强逸凡终于鼓起勇气,将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许艳容听了,反问道:

“难道你也怀疑自己的父亲?”

强逸凡说:“我不是怀疑,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至少,我应该知道父亲在哪儿。”

许艳容沉重地告诉他,强伟的下落她也打听不到,这是齐默然精心安排的,就怕知道了人们会四处说情。“不过,”她吭了一下,接着道,“你父亲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他,更要相信组织。他是挪用了那些钱,但据我了解,那钱不是他自己用的,我虽然不能告诉你,那笔钱到底去了哪儿,但我坚信,你父亲不会装进自己腰包,而且,那钱也不是移民安置款,是有人故意将它说成移民安置款,想加重他的罪名,以此陷害他。”

“许……”强逸凡忽然间不知该怎么称呼许艳容,叫许局长觉得生硬,而且她现在也不是局长了,叫了反而让她难过。叫阿姨吧,她又太年轻,实在叫不出口。犹豫了一下,干脆还是学刚才那样,啥也没叫,直接道:“我想替父亲把那钱还了,你能帮这个忙吗?”

许艳容摇摇头:“现在不是还不还钱的问题,据我了解到的情况,你父亲两年前已经将那笔钱还了,有人抓住不放的是他曾挪用公款这个事实。你父亲这件事上确实有疏忽的地方,就算有急用,也不该直接从市委账上拿钱,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啊。就算拿一天,也是挪用。况且,这一次他们原本就不是冲这笔款来的,这笔款只是个借口,这就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安静地等,我相信过不了几天,你父亲就会有消息。”许艳容没敢跟他提省厅带走欧阳默黔的消息,这毕竟是另一码事,强伟到底能不能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目前还没一点靠得住的消息。

强逸凡终是被许艳容说服了,心情渐渐沉稳下来,他感激地说:“谢谢你,听了这番话,我心里有底了。”

许艳容释然一笑,这时候她才觉得不那么紧张了。想想也真是好笑,在强逸凡面前,她紧张什么呢?

强逸凡回到省城的第二天,银州传出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中央终于作出决定,调邻省副书记、省长钟超同志担任本省省委书记。

其实消息早在一周前就已传开,只是传播的范围相当小,外人不知晓罢了。齐默然是最早听到消息的,给他透露消息的,正是中组部那位副局长。他在电话里说:“老齐啊,中央对你们的班子争论很大,焦点就在你身上,虽是有人替你说话,但很遗憾,你接替高波的可能性很小。”

齐默然头上的汗刷就下来了,半天,他又问过去:“不可能吧,我刚从北京回来,有人亲口跟我说,中央已经定了。”

“是吗?”副局长这么问了一句,像是轻笑了一声,“定了就好,我也是从侧面打听来的消息,不一定准确,不一定准确啊。”说完,没等齐默然再说什么,就将电话压了。

齐默然抱着电话,眼前哗地就黑得看不清了,身子也重得抬不起来,头更重。

他真的去了北京,周一粲打电话找他的时候,他正在飞机上。在北京,也确实有人亲口跟他讲,中央已决定免去高波同志的省委书记职务,由他担任。那人还信誓旦旦说,这消息十分可靠,要他立即回省上,做好就任的准备。

他已经做好了就任的准备啊,这些天,他把就任演说都已准备好了,怎么会……

怎么会啊!

他抓起电话,想跟刚才通话的副局长问个究竟,号拨了一半,又停下。还用得着问吗?

用不着了。

巨大的不祥涌来,再次压住了他。

他不甘心,他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他齐默然盼星星盼月亮,多少年苦心经营,不就盼着这一天吗?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再次拿起电话,想打给北京曾给过他保证的那位,这可是他最最靠得住的关系啊,比中组部那位副局长,还要靠得住。哪料想,他连拨几遍,电话里都是相同的一个声音,很温柔,也很绝望:对不起,你拨打的是空号,请查询后再拨。

几天后,钟超同志上任了。中组部派出五个人的队伍,加上全国人大三名同志,一并抵达银州,银州的空气刷地变紧。

宣布这天,齐默然没有到会,他借故有病,拒不出席会议。其实这时候他出席不出席已没多大必要了,就在中组部副部长宣布中央任命钟超同志的决定时,中纪委一行六人,在省纪委、省高检领导的陪同下,走进他家。

齐默然还在电话里冲儿子齐亚州发火,齐亚州哭丧着说,李小雨失踪了,家里的钱不见了。没容齐亚州把话说完,齐默然就声嘶力竭地吼:“你给我把她找回来,她要是拿着钱跑了,你也别进我这个家!”这个时候的齐默然全然没了以前那份从容,说话的语气再也不像以前那么温和有礼了。

省纪委的人想打断他,中纪委负责人摆摆手,示意让他先把电话打完。齐默然吼了一阵子,回头一看,屋子里黑压压站满了人。这些人啥时进来的,他居然不知道!

望着面前一张张正色的脸,齐默然手里的话筒掉落下去,他的身子晃了几晃,最后,双腿一软,支撑不住,倒在了沙发上。

这一天,齐默然被双规了!

紧跟着,周一粲、陈木船、胡浩月、宋老爷子等也被省纪委先后带走。短短三天,从河阳到银州,先后被纪委和检察院带走的,多达二十余人!

周铁山这一次是得到消息最晚的,银州发生强烈地震时,他还开着强伟坐过的那辆车,拉着他的小情人,在青海湖度“蜜月”呢。这个小情人是他刚刚搞到手的,很嫩,刚刚二十岁,念了一年大专,不念了,出来闯世界。说来难以置信,她竟是章含秋的表妹,长得比章含秋还那个。小丫头一开始很张狂,怒气冲冲跑到他办公室,说是要为表姐夫讨公道。周铁山问你是谁啊,小丫头说:“我是章含秋的表妹,贾一非你总认识吧?”

“认识,当然认识,这么说,你就是贾一非的小姨子了?”他带着贪婪的目光,上上下下看了她好几个来回,最后确信,她真是章含秋表妹,才笑着说:“好,你比你表姐有性格,比你那烂姐夫,更有性格。说吧,冒冒失失闯进来,有什么事?”

“我姐夫是你害死的!”小丫头果然有个性,一点不在乎是站在谁的地盘上说话,没等周铁山再问,机关枪一样就扫射了一阵子。周铁山半躺在沙发椅上,终于等她把话说完,然后道:“你这性格,应该去当警察,要不要我帮你推荐推荐?”

就这么着,他跟小丫头认识了,他先是很客气,将她安排在自己的宾馆里,好吃好喝侍候着,等小丫头享受得差不多了,才慢腾腾甩过去一句话:“你是打算告我呢,还是打算在我公司里谋个差使?”

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血气什么时候都替代不了智慧,尽管小丫头真是为贾一非的冤情而来,可她哪是周铁山的对手。从她闯进周铁山办公室的那一刻,她的人生便彻底改写了。

周铁山后来搂着她,抚摸着她发育很好的**,心里想,金钱这玩意儿,对付别的不行,对付两种人,特管用。一种就是齐默然这样的贪官,一种,就是小丫头这样姿色非凡头脑却一塌糊涂的女人。

周铁山本来是不打算外出的,欧阳跟麦瑞被带走,多多少少还是引起了他的警觉,可是齐默然那边口气正得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这便让他有了信心。加上刚刚把小丫头搞到手,他也想出去放松放松。结果这一放松,就给放松出了问题。还没回到河阳,他就被税务部门的人带走了。

毕竟他是全国****,对他的措施不能违犯原则,省委决定先以查税为名,将他控制起来,然后再向全国人大提出报告,请求中止他的****资格。

暴风骤雨过后,强伟在省纪委人员的陪同下,坐到了省委书记钟超的面前。

他的头发白了,这才几天工夫,他的头发就变白了。

不白才怪!这些日子,他被齐默然派去的人带到了一个自己也说不清名字的地方,不分昼夜,轮番审讯,要他交代出在担任市委书记这六年,到底受了多少贿,贪污了多少公款。纵是他有一万张嘴,在这些人面前,又怎么能说得清?起先两天他还认认真真回答,再三申明那钱不是他贪污的,只是借款,用来救了一个朋友的孩子,后来他将那钱还了,对方立刻抓住他的话,质问他到底救了谁的孩子,是哪个朋友,钱又是从哪借的。强伟越想澄清,问题反而被搅得越复杂。对方坚持说,一个市委书记找人借钱,不是索贿是什么?强伟这才闭口不谈了,对方再问,他就用沉默来回答。

对方巴不得他沉默,反正他们有旨意在,就是想拖垮他,彻底拖垮。

强伟差一点就给垮了。

望着面前这张憔悴的脸,钟超感慨万千。强伟的名字他很熟,还在邻省工作时,他就常听秘书长说起,秘书长对强伟评价很高,说这是一位难得的将才,有魄力,有冲劲,重要的,此人有良知。

是啊,“良知”这个词,看似简单,但真要能永久地保持在身上,又是那么难。有些人官一做大,不但良知没了,就连起码的人性也没了,通身上下,只剩一样东西,那就是可怕的官性!

官性有时候其实很接近兽性,至少,在贪婪和暴虐这两方面,表现得很相近。

钟超骨子里最痛恨的,就是这官性。为官第一天起,钟超就告诫自己,先做人吧,这辈子能把人做好,就对得起父母,对得起天地了。这么多年过来,钟超的感觉是,做人容易,做官难,真难。这跟别人的想法可能相反,关键是别人没在高位上坐过,如果坐了,怕也会发出这样的叹。

做人由得了自己,自己清,则清,自己正,则正。做官,却很难由得了自己,水清则鱼清,水浑,则鱼也难得不浑!有时候,清与浑之间,其实根本就没有界限。比如眼下,他能说强伟清吗?又能说强伟浑吗?

他收回目光,沉沉地道:“你的事我听说了,你也别做解释,不管怎样,随便动用公款是不对的,这个浅显的道理你不可能不懂。法就是法,犯了,你就没什么好说的,还是主动承担责任吧。”

就这么一句,他就给强伟定了性。纪委的两位同志翻了一阵白眼,等待他说下去,钟超却没了下文。半天,见他们还愣在那儿不走,抬起头道:“怎么,你们也不平衡是不?”

两位同志只好带着强伟出来。随后,省纪委作出决定:给予强伟党内严重警告处分,暂时调离河阳,听候安排。

钟超这样做,并不是想证明他有多清正,多铁面无私,关键是,强伟已不能继续在河阳干下去,无论从他本人还是从河阳的整体工作,他都不能把强伟继续留在河阳。

必须让他离开!这是钟超还未正式上任时就有的想法。

这些天他反复研究过强伟的贪污案,要说,这事定性为贪污,并不亏强伟。钱他的确拿了,而且当时确实是从移民安置款中拿的。这点强伟有过解释,他在北京只打电话说急用钱,并没说从哪个账上拿。当时由他直接负责的,就是这笔移民安置款,会计理所当然就从这账上拿了四十万。过后,强伟问起过这事,会计说,钱是从事业费中借支的,强伟说,先从我工资中扣吧,等筹到钱,我再还上。四十万,一下两下的,他从哪筹,加上他工作如此繁忙,就算有地方筹,也没时间。结果就在账上挂了很长时间。后来有一天,会计神神秘秘说,账他做平了,借款的事,不用他再费心。强伟一惊,抬头盯了会计半天,问:“怎么做平的?”会计诡秘地一笑:“强书记,做账是会计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总之,这钱我跟谁也没提,也没第三个人知道,你就把这事忘了吧。”

从会计的神态还有语气,强伟忽然感觉到不对头,第二天,他叫来审计部门的同志,安排对移民安置款审计,结果审计中发现,会计将一百多万挪走,强伟这才害怕了,真正的害怕。还好,会计没把这笔钱挥霍掉,他还算胆小,只是拿它在河阳几家市场买了商铺。如果真让他挥霍了,强伟这辈子,怕都没好日子过。

强伟很快从昌平还有别的地方借来钱,还了那笔账,还账时他才发现,最初这钱是从移民款中借的,后来会计从其他账上把钱挪了过来,然后又用河阳宾馆的**平了这账。

会计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做河阳宾馆的经理。

会计的目的没达到,几间商铺又被强伟收回,耿耿于怀,尽管强伟将这件事压了,没做任何处理,但是他还觉得心里不平衡。于是暗中将强伟借款的事说了出去,而且添油加醋,说平账也是强伟的旨意,购那些商铺,更是强伟的主意,等等。

钟超有钟超的想法,强伟当然不是贪污,如果贪污,不会笨到直接从账上拿钱,况且也用不着在账上挂这么长时间。身为市委书记,随便张个口,甚至稍稍暗示一下,甭说四十万,就是四百万,也有人送来。况且他一上任,余书红便主动找他,将事情的原委道了出来,从内心讲,他是能理解强伟的,也不觉得这事做得多不光明。但这事有个前提,就是他没及时把问题处理掉,更没对会计做任何处理。两样事合到一起,就让人觉得别扭。

给个严重警告,还算是处理得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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