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登场

“梁萍萍这蠢货,跟她说了不要乱走,等着排条目,偏要说什么看看天澜学院风景。这种只会劈腿的傻娘们儿我当初是怎么看上的?”

看着酒店套房卧室内空荡荡的双人大床,吴导一把将擦拭身体的浴巾砸在床铺上。

头发、胡子也懒得吹了,从烟盒里抽出一颗薄荷味香烟,他将自己摔在大床对面的沙发里,用茶几上水晶烟缸里摆着的酒店火机点燃,开始吞云吐雾。

一支香烟不知不觉便抽到烟蒂边缘,知道烫到手指,他才醒转过来,狠狠的将烟蒂掐灭在烟缸底部。又抽出一支继续点上。

回忆走马灯般在脑海内流转,白天拍戏时经历的景象、救援队到来时发生的交谈、校领导到场后的态度和言语在他意识内被仔细梳理了一次又一次。

烟蒂逐渐增多,很快水晶烟缸底层已被扭曲的熄灭烟蒂铺满。房间内烟雾缭绕,中央空调一时间也跟不上处理这些污浊的空气。

吴导越想就越觉得救援队和天澜学院领导的态度有问题,但究竟问题出在哪里却又摸不到头绪。

他们似乎很着急,但剧组的人失踪了,加紧搜寻的确是很重要急迫的事情,但怎么感觉他们比梁萍萍的经纪人那个小姑娘还急。

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剧组外出取景,如果到荒郊野岭、穷山恶水一类地方,失踪个把人,掉山崖下摔死或掉湖里淹死人这种事,吴导拍戏这些年也发生了数企,这种意外事故在所难免,为了取到心目中合适的外景,承担风险是肯定的,这种事经常跑剧的老人都知道。

只是这次丢的不是剧务或帮忙搬运行李的雇工,而是这部剧的二号女配,事情有点大,吴导觉得自己能量再大估计也压不下去。时候尽快平息家属那边的情绪,然后雇佣网络水军搅浑水,剧组这边实行内部封口,对外则冷处理,甚至连就演员失踪一事的新闻发布会他都在犹豫要不要开。

这部剧还在制作阶段,前期的宣传虽然铺出去了,反响也还可以,但大众的目光更多是在作品上,在作品出来之前,剧组的情况不会被盯得特别紧。这个时候尽量把消息压下去,只要家属那边不搞事,过一段时间也就没人在意了。

不过这都要在几天搜索期结束之后再定,说不定明天就从山里把这个傻娘们给揪出来了呢?这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在确定噩耗到来之前,吴导觉得自己还是尽量往好的一面去想比较稳妥。再怎么说这个女人和自己也有些露水情缘,虽然她一再暗示自己和现任妻子离婚娶她续弦,肚子里不是什么好鸟,可自己也不能太绝情不是?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所有预想的方案都要等确切消息到来才能施行,自己这边想再多都是徒劳,加之晚上也确实喝了太多酒,吴导只觉得头脑愈发昏沉。

他随手抓了抓胸口,那里新出现的‘黑痣’周围有些麻痒,也不知道是被什么虫子叮的,咬完之后却是不肿也不疼,就是皮肤变黑变硬,然后会有些许麻痒。吴导从包里找出支治疗蚊虫叮咬的药膏挤了点,涂抹在‘黑痣’及其周围。这药涂上之后倒是不痒了,可也没见黑痣部分的皮肤好转,倒是这两天黑痣的面积变大了些,看来得改天去医院看看。

‘算了,明天起来看消息再说。睡觉!’

他将手里吸了一半的香烟掐灭扔进床头垃圾桶里,拾起浴巾又胡乱擦了把头发和胡子,便将它丢在地毯上,而自己往床上一倒,疲惫和酒精很快便令他浸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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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搜救作战指挥部里同样烟云缭绕,身穿红色制服的救援队支队长王广义带着一身雨水走进房间,而警察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宋河则坐在长桌一侧正在看天澜学院的俯瞰地图。

两边的副手和负责通讯及观察监视器的工作人员依旧在忙碌。

这里其实是天澜学院安保部的监控室兼办公室兼小会议室,相对房间里的挤着的一群大汉们来说显得有些狭小。

“这鸟雨下的真不是时候,搜救难度提高了很多,天澜学院校区又不允许用狗,只凭人力实在效率上不去。”救援队支队长将已经被雨水浸湿的外衣脱下连同武装带和头盔甩给自己的副手,也不顾下身依旧湿淋淋的救援队长裤还带着水,直接一屁股坐在折叠椅上。他身下的折叠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这个演戏的丫头好好的怎么就能自己走丢了?天澜学院校内的路口都立着牌子,只要眼睛不瞎或者不识字都不至于把自己弄丢吧?”他啐了一口说道。

“来,老王别上火,抽根烟提提神。”宋河抽出一支烟,连着火机在桌面上一甩,滑到王广义面前桌面。

王广义拾起烟也不废话,点燃之后狠狠吸了一口,这才泄气般吐出一大口蓝色烟雾。整个人也有些放松的靠在了椅背上。

“哪像你们刑支的,坐在房间里看监控就行了,这大热的天,顶着太阳顶着雨,还得穿这老厚的救援服,你是不知道遭这个罪哦~”王广义把上身同样湿透的军绿色大背心从裤腰里抽出,一股汗酸味随着他的动作腾空而起。

“不过这雨下得还挺凉快,刚才老子都差点以为自己要成闷罐头咯。就是这么一来不好干活。”

救援服兼具防水和防火的功能,还有一定的抗切割能力,只是透气性就要大打折扣,这初夏时节的高温里穿全套救援服行动,内里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透了。

宋河露出一丝苦笑,和王广义他们救援队比,自己这边的确是不用顶着风雨和太阳天,还有空调房能待着,可自己这边的任务一点也不比救援队那边轻松。天澜学院的从事发当时前两小时到现在的监控录像,都要由刑侦的人过一遍。还要安排人手排查学生宿舍和教师公寓以及教授别墅区。天黑下课之后,还要再到学校的主建筑里排查。

刑侦支队过来的就二十来个人,时间紧任务重,这建筑内面积一点也不比学院区的林木带小,如果失踪的女演员误入了学院那座建筑或者被困,想要找到却也不是容易的事。更何况学院里不让用狗。即便是有梁萍萍的私人物品提供气味线索也没发利用。

“这雨一下,雨停之后你觉得警犬还能派上用场么?”宋河也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说道。

王广义一皱眉,恨恨的又吸了一口烟。

“够呛咯。狗鼻子再灵,这雨要是下上一晚上,也就没味儿啦。”

“今晚学院区的林木地带能排查完吧?”宋河接着问道。

“兄弟们加班熬夜搞个通宵,差不离。哎?到底咱俩谁官儿大,怎么你一直在跟我问话,你个老宋坏滴很啊。”王广义猛的醒转,瞪了宋河一眼,这时候旁边副手地上一瓶矿泉水和一份盒饭,王广义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丢,缸里有一层已经被浸泡得昏黄的水,烟蒂刚落进去就自动熄灭了。他拧开瓶盖灌了口水,然后转头对副手叫道:“小郑,安排兄弟们轮流下来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人要救这饭也得吃,别为了个啥娘们儿把自己个儿饿出胃病来。又不能娶回家当自己老婆不是?你也赶紧吃,别老忙乎我。”

“王队,兄弟们那边安排好了,一组和三组的人先下来,二组和四组等他们吃完再换。只是王队,这里地方太小了,没地儿给兄弟们坐。”

天澜学院的安保楼一楼是安保处办公的地方,二楼则是员工宿舍。一楼除了办公室和监控室以及会议室,再就两间堆满了杂物的仓库和一处茶水间。

天澜学院实行的并不是军事化管理,整个天澜学院安保处正职员工也才不到三十个人,轮值上班的话连上‘临时雇员’(没有正式编制的员工)一班也就二十几个人,还都分配在园区各个岗位上,保安处办公楼的确不需要太大地方。平时工作实际上大部分都交由自动管理运作的机器来完成,工作人员也就坐在岗位上看看监控,听听对讲机巡逻通报,再就刷刷手机视频听个广播什么的,安逸的很。

天澜学院以音乐艺术系出类拔萃文明,上学的学生们相对其他学院的学生仔安分得多,只要校外的人不进来惹事,安保这活儿真是养老的好工作。没看那些临时工都是退休赋闲在家或者临退休的大爷么?

“同志们都辛苦,太辛苦了。哪儿能让同志们没地方休息吃饭,学校食堂现在还开着门,空调已经打足,绿豆汤、水果、点心管够。麻烦通知同志们过去就餐休息就行。

副院长特意嘱咐过了,不能让同志们受累又受苦,我又特意准备了些水果点心,给同志们晚上加餐。”安保处的处长是个临退休的肚子有点富态的胖子,他亲自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送了进来,后面跟着个一看就是文职的眼镜中年保安,手里端着绿豆糕和老婆饼组成的拼盘。

“这西瓜刚采买回来时有点热,我让人放井里镇着,这会儿正好冰凉消暑。几位同志别嫌弃啊。尽管吃,买了好几十个呢,你们不吃我们安保处这些老头子得啃好几天。”

学院里出了人口失踪的大事,说这安保处处长心里不慌简直就是说笑。此时他有多殷勤也就可想而知了。

“老付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们刑侦的兄弟在这里工作了一天,咋就没这好待遇?”宋河故作不满的调侃着,但语气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其实刑侦支队是下午一点三刻入场,说是一天绝对是夸张了的。

刑侦支队的干警刚到监控室这边展开工作,安保处的在职员工不论当班还是不当班的,都积极配合刑侦干警出勤,连临时工里岁数不那么大的十来个人都被从家里叫过来,帮着干警排查宿舍和教学楼。走、站都有校内电瓶巡逻车跟着接送,不然就刑侦支队过来的这点儿人,撒到天澜学院这片几十公顷的山林校区里,连个蚂蚱都找不见。

而且刑侦支队办公期间的餐食、烟、茶、饮料样样不缺,都是学校这边提供的。

安保处长付世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赔笑着说:“那哪儿能啊,这是刚切出来的,老付我就是帮着尝了尝味道。宋队您可不好冤枉人。”

在眼镜保安后面又进来一个穿着安保制服的保安,是个三十来岁的壮小伙儿,他一手拎着个看着至少三十斤往上的大铜壶,另一只手提了个小篮子,里面叠放着白瓷碗。

小伙子将白碗自篮子里取出,在桌面上一字排开,然后大壶倾斜将混绿的汤汁一只只白碗倒满。安保处长付世聪端了两碗递到宋河和王广义面前。

王广义看着白碗里汤汁表面浮起的绿豆皮,放下手里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接过来尝了一口。

凉而不冰,入口丝丝甘甜和着浓浓的绿豆清香浸满口腔,是加过冰糖又冷却处理过的绿豆汤。

‘有这个汤喝下去,小伙子们该舒服得多。’王广义满意的点点头。

要说去暑热,什么冰镇饮料都不如绿豆汤有效,冷却后的绿豆汤喝下肚去既能消暑又不会喝坏了肚子以至于影响工作,没有比这再好的饮料了。

“顶劲!老付你有心了。出了这档子事你头上压力也不小,岁数这么大了还陪我们熬夜,其实你说话不用这么低声下气的。咱们救援队都是个顶个的好汉子,干的就是这么个活儿,出力也是职责所在,自然会尽力而为,至于结果嘛...还得看那丫头片子命数。老王我可不敢在老天爷面前拍胸脯打包票,说那没屁 眼子的话。”王广义难得露出些笑意,语气也缓和很多,不再像刚进门时那么暴躁。

说话间,又一道雷声从屋外轰炸般窜进众人耳朵里。

“这雷雨来的有些蹊跷啊,天气预报上说今天是多云转阴,明天、后天都是晴天。”宋河眯着眼的抿了口绿豆汤,虽然不及冰镇的啤酒舒爽,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他们,有没有说什么?”他转而对王广义递了个眼色。

在场的众人里,唯独没有‘他们’的代表。

“那群家伙一直飘在天上,也不和我们联系,反正我们搜我们的,他们飘他们的,不影响干活就行。本来还想着救援队的浮空飞行器不能明目张胆入场搜救,有了他们的支援能省些力气,没想到这帮鸟人屌的很,连个气都不给我们通一个。”

“那这个碰头会‘他们’也不来人是么?”宋河点点头。

“谁知道呢?上面发通知十二点开会,现在都五十了(十一点),来不来我又说了不算。

反正啊~到了十二点,他们不来咱们正常开始。哎呦我去~!光顾着讲话了...我先趴口饭,饿死了。”王广义说完,赶紧把餐盒打开,一股饭菜的清香伴着热气腾空而起,显然这盒饭也是刚装上没多久。四个菜三荤一素,红彤彤的辣椒粒点缀在其间,一块白米饭分量足有四两。

王广义仿佛饿死鬼投胎,拿过方便筷子掰开,便开始往嘴里疯狂扒饭,吃得急了就喝一口绿豆汤顺饭。那狼吞虎咽的样子看得宋河和付世聪会心一笑,都是经历过这种情况的人,也不觉得他粗鲁难看。

旁边救援队副手小郑早早就开始狼吞虎咽,此时已经开始收拾战场。一大碗绿豆汤昂头干掉,很是舒畅的呼出口气来。

一顿饭吃完,时间才堪堪到了十一点五十八分。小郑过来帮王广义把餐盒、筷子收拾下去。留着几个头头儿坐在椅子上一边啃西瓜一边吞云吐雾熬时间。

“人齐了么?开始吧。”一个略有些陌生的干练嗓音跟着个高瘦的黑色身影自门口飘进房间里。

安保处的小会议室椭圆长桌也就四米长两米宽,周围加两端摆着十把椅子。此时救援队的王广义,刑侦支队的宋河加上学院安保处处长付世聪坐在贴近监控仪器一端。王广义与宋河对桌而坐,次席坐着两人的副手,付世聪坐在宋河这边第三个位置。他身后稍远些,那名戴眼镜的中年保安和年轻人坐在零散摆放的折叠椅上。

进来的那人也不用人吩咐,直接坐在了长桌另一头单独的椅子上。虽然靠近门口正对主位的位置平时算是末座,被他大马金刀的那么一座,却好似成了主位。

在他身后跟进来两名同样一身黑色,胸口印着白色嘲风头像制服的年轻人,他们主动站到那人椅子两侧后方,腰杆挺直的宛如标枪。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些人不是军方的人,王广义和宋河险些以为来的是位部队领导。

入席那人看上去岁数不大,应该还不到四十,但身上的威势很足,王广义和宋河在他面前竟然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仿佛看见了自己直属上司的直属上司。

他一脸憔悴和疲惫,眼袋微微发黑,青色短须根根如钢针般树立,显然有段时间没收拾过了。嘴唇略薄,嘴角下陷,斜飞入鬓的剑眉下一双如鹰隼般明亮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在场众人竟没一个敢和他对视的。

“介绍一下,大华朝中央军委直属103局,嘲风特别行动处,天安分处所属,大校处长屠天风。就是本人了。我想这个名字......在座的应该没人听过。听过的也都不会坐在这里了。”屠文峰嘴角勾了勾,声音冷厉干练好不拖泥带水。

即使他这是在表达善意的笑容,在对面几人看来却有种面对洪水猛兽的错觉。

过了片刻,对面仍是无人说话,场面一片死寂。

“屠头儿,你外放的气势太多。他们都被吓到了。”站在屠天风身后侧的一名嘲风队员凑近低声说。

屠文峰翻了个白眼:“跟你说过几次了,在外人面前别叫我‘秃头’,先前主持法阵时神念消耗有些多,气息没控制好。这些普通人真麻烦。”

他从怀里掏出个瓷瓶,扒开软木瓶塞到了一粒药丸出来,张口丢进嘴里,咕嘟一声咽了下去。

“哎~本来还想省下这颗聚灵丹的,血亏啊。”

眼角抽搐着将木塞轻轻一拍重新装好,再小心把瓷瓶入怀里。

‘这年头还有人吃药丸?’

对面几人虽然被他气势镇住,思维却还是活跃的。他们倒不是真的被屠文峰身上的气势吓到不敢吱声,实在是对面这人报出来的一串名号除了军衔,便没一个是听过的,不由的让几人有些迟疑。

原来还真是部队上下来的领导?

咳咳~

“首长好...我是负责此次搜救任务的天安市救援队西岗区支队支队长王广义。”

“首长好...我是负责此次侦讯任务的天安市警察局西岗区分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宋河。”

“首长好!我是天澜学院安保处处长付世聪。”

几人从座位上站起分别作了自我介绍,付世聪还敬了个军礼。

屠文峰点点头。

“那么大家伙儿这就算认识了,话休絮烦,我们直接开始吧。那个宋河,你先汇报一下监控录像的情况......”

一场召开在午夜零点的碰头会就此紧锣密鼓的展开序幕。

时间是纪元历2233年5月26日0点。

安保楼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仿佛要压垮整个校园的黑云越聚越多,条条雷蛇在云层见穿梭跳跃。

如果俯瞰大地,便会发现以天澜学院为中心,一半天安市和天安市郊区西北方的天安山脉延伸出来的丘陵地带被乌黑的云团如笼盖般遮蔽,而另外的一半市区及市区往外的大片平云则空旷无云,繁星点点的夜空分外美丽。

这一异常现象早被悬在外空的卫星拍摄下来,传递到了大华朝气象部上京总部的重要部门。

而同样的天气情况,几乎同时出现在大华朝的十四个城市和乡村。

不仅仅是大华朝,大华朝以外的十二个国家和地区,其中包括两个宗主国和一个联盟区都监测到了更多近似的天气现象。

这种在大华朝国立国以来从未出现过的天气现象引起了气象部门的高度重视,整个大华朝相关地区的气象局在这一天同时行动起来。监测数据如潮水般涌入气象部总局的数据库。

相关的可公布监测信息被通过网络发布到了世界气象联合国总部的气象平台上,这一次各个国家的气象学家们纷纷兴奋起来,他们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气象学这个不受重视的边缘学术群体,终于有了一次除飓风和潮汐之外展现自身存在感和重要性的舞台。

而更早之前,已经行动起来的隐秘部门,则借着这次机会正式登上了世界的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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