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淡烟!”

谢梅御跟着扭头冲出去的人后头,脚步快些了些,叫她:“你跑什么跑!还要去找丹阳县主打一架不成!”

见后面的人跟着过来,罗淡烟气鼓鼓抱着手径直朝前走,莫说眼神了,连个字都不想给他。

并肩追上的人也难得去管她哪里来的气性,直接道:“你先同我回奉恩公府,我让大哥送你回侯府,由他先去同……”

“我不听我不听!”罗淡烟抬手捂着耳朵,忽而停住脚步,瞪着又开始对他指手画脚的人:“你别跟着我!我家小柳儿呢!”

不说这茬谢梅御都忘记他怎么到这来了,看她还要胡乱窜,他直接把人手臂抓着:“罗淡烟你的身份有多要命,究竟还要我提醒你多少次?自个谁都带也不打声招呼就朝着外头窜,若是遇到歹人你当如何?你能不能带点脑子!”

“你又骂我!”罗淡烟使劲扯回手,两手一抱,恶狠狠瞪他:“我乱跑,本姑娘是——”

谢梅御目光平静的等着她的后话,见她突然闭嘴,是真的窝火的不得了,丢开她的手朝着外头走,语气没什么耐心:“管你要做什么,先滚回去换身衣裳,不晓得还以为被打的是你,瞧瞧你这身行头,叫花子都比你光彩两份!真给你哥长脸!”

罗淡烟这才发现自个裙摆都被扯开了几条细小的口子,咬了咬牙,扭头就要去找罗琪琅。

“你哥哥难得同慎敏单独说会话,你再粘兄长也有个限度,难不成日后嫁人了受点委屈就找你哥登门给你做主,京城怕是没谁要娶你这哭戚戚的菩萨回去添堵。”谢梅御扫他一眼,淡淡的开口:“还不给我过来。”

等到了成衣铺子,谢梅御叫了小厮阿锁去找小柳儿,就端着杯茶靠着收拾出来的屋子喝茶。

有了刚刚的教训,他是彻底不敢离人了。

里间的罗淡烟换了来时的衣裳,离着对襟从屏风后面出去,就见刚刚同谢梅御说话的女子此刻正捏着把梳子,笑盈盈站在梳妆的地方候着她。

“奴家满月,见过罗四姑娘。”

罗淡烟眼神不善的盯着她,喉头动了动,并未说话。

满月倒是自报家门起来:“奴家是绣庄的绣娘,适才来给这里的掌柜看花样,碰巧遇到谢四爷了,外头四爷等着呢,先让奴家替姑娘梳头吧。”

绣娘?

罗淡烟走过去坐下,透过镜子瞧着替她认真挽发的人,低头随意捏着根小簪花在手中把玩,满月轻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奴家还是头一次见谢四爷有如此耐心陪人逛衣裳店呢。”

有耐心就不会随随便便和其他姑娘说话了。

罗淡烟心中不悦的嘀咕。

满月飞快的替她挽了个精致的小盘髻,手指在旁边的头面走了走,见罗淡烟闷闷不乐,眼珠子转了转,就笑着开口起来:“您别看谢四爷别看着是个一掷千金的性子,那大多都是花的家里亦或者罗大爷的银子,今日姑娘的花费都是挂着谢四爷自个名下的。”

罗淡烟手里玩着的东西手指一顿,哽了下,语气冷淡淡的:“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奴家我以为姑娘想听。”满月轻笑起来,把着罗淡烟的肩头看着铜镜:“姑娘模样底子是极好的,太过打扮反倒是娇艳过度了。”

谢梅御见出来的罗淡烟,拂袖起身就朝着楼下走。

回来的小柳儿可是吓的不轻,罗淡烟随便敷衍了两句就跟着下楼了,忽而就见谢梅御停下了步子。

她脚步也快,差点撞到他身上,摸着鼻尖瞪他一眼,刚想说他两句,就看谢梅御随意从旁边扯了根东西落到她发髻上。

“好歹是侯府的嫡女,别太寒酸了。”谢梅御嫌弃的看她一眼,背着手大步走了出去。

“你才寒酸,你全家都寒酸!”罗淡烟低声嘟囔了两句,把头上的东西扯了下来,就看是根蜻蜓赤金小步摇的簪子,灵动又精致。

罗淡烟眸光闪了闪,心口移动,对着旁边跟着的小柳儿吩咐:“你去问问掌柜,今日我的花销是记在谁头上的。”

小柳儿不明所以还是是应诺去里头,满月跟着旁边,同旁边的人问:“这簪子倒是精致,可有一样的?”

被叫的人扫了一眼罗淡烟手中的首饰,就哟了一声摇摇头:“这不是我们家的东西。”

听着这话,罗淡烟目光闪烁着疑惑。

这分明是刚刚谢梅御从旁边随意拿的啊。

罗淡烟不明所以的看满月。

满月掩口轻笑,小声和她道:“这东西谢四爷一直捏着手里的,刚刚奴家还问呢,谢四爷笑着没有答。”

她跟着后面瞧的清楚,谢梅御不过是虚晃抬了下手,手里其实早就握住了。

给姑娘送东西送成这样,满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罗淡烟错愕。

满月上前半步,又继续说道:“奴家是两年前被谢四爷从花楼救出来的,绣庄的差事也是谢四爷给帮衬的,姑娘莫要误会谢四爷了。”

罗淡烟神情有点不自然,满月见着小柳儿回来,对着罗淡烟做了个礼就去旁边了。

“姑娘,是记在谢四爷头上的。”小柳儿回话,也是满脸疑惑。

罗淡烟捏着手里蜻蜓小步摇就道:“红蝶的是记在谁头上的?”

小柳儿蹙眉:“奴婢没看。”她有点摸不准自个姑娘了,就说:“那奴婢再去瞧瞧?”

“不必了。”

谢梅御靠着马车上头自顾自的倒了杯茶,还没挨到嘴边,马车门就被推开,紧跟着一抹鹅黄色的人影就扑到他怀里来了。

“四哥!”罗淡烟抱着谢梅御笑容灿烂。

谢梅御抬手紧紧抓着茶盏,真的是差点就倒在她脑门上,拧眉说她:“你哥怎么教你规矩的?青天白日朝着外男怀里扑!”

“我规矩是教养嬷嬷教的,和哥哥没关系,你别老骂我都要带上我哥哥一嘴。”罗淡烟摇了摇脑袋,笑意更浓,软糯糯的开口:“四哥,你送我的生辰礼物我很喜欢。”

“你倒是能想。”谢梅御见她仰头笑眯眯的看他:“坐好。”

罗淡烟哦了一声,乖乖的坐在他旁边,谢梅御喝了半口茶,撩开窗户帘子对小厮道:“去勇毅侯府。”

“为什么?”罗淡烟顿时开口,拒绝起来:“不是说要在你家吃饭吗?”

谢梅御看她:“打了一架你还有心情吃饭?”

“就是打了一架才要吃饭。”罗淡烟较真开口:“我不回去,现在回去父亲和母亲晓得今日这事,肯定谁先回去骂谁,他们不敢和哥哥对着骂,可是敢说我的,我要等哥哥到你家接我再回去。”

外面小厮等自个少爷的话,谢梅御扫了罗淡烟一眼,叹了口气,丢给小厮两个字:“回府。”

“四哥四哥,你怎么不早说是你给钱啊,这样我就不会拿那么贵的了,这簪子也不便宜吧。”罗淡烟抱着他手臂心情非常的不错。

“罗淡烟,你这转性转的够快的。”谢梅御静静喝着茶,扯了下嘴角:“坐好,和人拉拉扯扯的成什么体统。”

“你又不是别人。”罗淡烟开口,脑袋靠着他肩头,语气软软的:“你姨娘身子骨可好了?”

“没什么大碍了。”谢梅御淡淡的开口,手指敲着茶盏边沿,余光扫到她正在打哈欠,收回目光扭头道:“今日为何乱跑,你可晓得,要是把你弄丢了,你哥怕是要一把火把我家都给燎了。”

罗淡烟哼了一声,还是不想说原因,就道:“出来瞧着你和那位刚刚替我梳头的姑娘说话,便是不好意思去打扰,因此去楼下逛了逛,然后瞧着外头好玩,就跑出去了,结果就遇到慎敏姐姐了。”

谢梅御简直不想信她的鬼话,把茶盏放到旁边,冷笑:“然后就和她手拉手去明帆楼了?”

就听靠着他的人轻轻嗯了一声。

谢梅御不想理她了。

过了一会,罗淡烟声音响了起来。

“四哥,那天在侯府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谢梅御没懂她话里的意思,“什么话?”

罗淡烟替他抚平衣袖的几丝褶皱,小声的道:“你说,那日不想管我,是怕大家都相安无事,就死我一个侯府嫡女,我哥哥会迁怒你们,你也不想回来找我。”

谢梅御直接承认:“并未骗你。”

“骗子。”罗淡烟闷闷开口:“谢梅御,你想让我讨厌你,有没有人告诉你,做的太刻意了。”

“成,你要怎么想是你的事。”谢梅御再次把放下的杯盏捏着了手中。

罗淡烟抬手抓着他捏着杯盏的手,不去戳破他伪装,眼中带笑:“四哥,今日是我生辰,你再给我生辰愿望好不好?”

“你别太得寸进尺了。”谢梅御冷看她一眼:“你真当我不敢揍你?”

却见望着他的人嘴角一抿,立刻就是一副欲哭的架势,偏偏水灵灵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你,隐隐氤氲起来一层水雾,要掉不掉的架势,本就是个娇俏面容,再配上这般的神情……

“说吧。”谢梅御看她,不紧不慢的开口:“我不是你哥哥那般神通的人,掂量着——”

“三年后的乡试不要在错过了好不好?”罗淡烟打断他的话,认真道:“这个你能做到吧?”

谢梅御微微一愣。

他蹙眉道:“罗淡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罗淡烟两手捧着谢梅御脸,慢慢的开口:“你很厉害的,我知道的,不然我哥哥不会同你做兄弟,我哥哥那人才不会浪费时间去结交废物玩意。”

“你怕是真的玩真格起来,奉恩公府没人是你的对手,我说的可对?”

“别不好意思觉得和谢竹盛争有什么不好的,他是他,你是你,你们家迟早是要分家出去的,日子是自个的,不想想你自个,也要想想你姨……你亲娘啊,只要你有了功名在身上,你嫡母绝对不敢在为难你亲娘的。”

“四哥,咱们别藏拙了好不好?我知道你很厉害的,绝对不是外头说的草包纨绔之流。”

谢梅御嘴角带笑,淡道:“罗四姑娘,你可晓得,如同我这般的庶子,能安安稳稳的活着就已经是极其不容易的事情了?”

“会好的。”罗淡烟眼神柔柔的,脑袋搁在他肩头,笑着道:“四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不晓得庶出的艰难,但我明白,一旦你对家族有利,家族会对你妥协所有,所以,咱们下次乡试别错过了,你也考个解元让我显摆显摆。”

谢梅御看她一眼,好笑道:“要显摆也是给我家姐妹显摆,你哪来的底气身份显摆的。”

罗淡烟咦了一声,两手死死握住他的大手,嘴角带笑:“那你这话是答应了?我可记住了!”

到底是娇生惯养的姑娘,玩了一场又打了一架,马车晃晃悠悠很快睡意袭来。

谢梅御见她抱着自个手臂睡了下去,便想把手抽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她五指扣着指尖抓的死死的。

谢梅御抬手想去触碰她的脸颊,要碰到的一刹那瞬间就收了回来,马车适时的一停,罗淡烟睁开眼,就见谢梅御凌空的手,抬眼看他:“四哥,怎么了?”

“你簪子歪了。”谢梅御替她正了正那根小蜻蜓步摇。

“好看吗?”罗淡烟歪头看他。

“好看。”

罗淡烟眨眨眼:“我是问你我好看吗?”

谢梅御看她:“和谁比?”

“就和你心里的人比,我可好看?”

“我心里没人。”

“是吗?”罗淡烟凑近他两份:“那怎么说,我就是最好看的了!”

谢梅御:……

罗淡烟笑嘻嘻的看他:“我哥哥是罗琪琅,我是他亲妹妹,肯定不丑。”

“罗淡烟,你和你哥那张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罗淡烟一本正经:“那是我没张开,等我及笄了,肯定是全京城排的上号的脸。”

谢梅御被她逗笑了,见她凑过来的脑袋正要开口,就看罗淡烟手在他眼前一张。

一枚白玉貔貅的玉佩落在她眼前。

罗淡烟看他,露出个笑:“四哥,生辰安康。”

谢梅御这次是彻底怔住了。

“你和我是一日生辰,你的生辰礼我很喜欢,我不知你喜欢什么,听哥哥说你经商不错,这貔貅正适合你,不是值钱的玉,别嫌弃,明年我好好给你准备。”

“怎么了?”

见跟前的人不说话,罗淡烟笑意更甚,把东西放在他手中:“拿着吧,你嫡母不会问的,这玉有些钱就能买到的。”

马车在这时候也停了下来。

“你查我?”谢梅御摸着手里的玉佩。

罗淡烟干干的笑了两声,立刻转移了话头:“四哥,到你家了,咱们去吃饭吧,我饿了。”

见人逃似的下了车,谢梅御捏着手里的白玉貔貅看了许久,目光锁定在那丑死人的穗子上。

满京城能打出这样穗子还敢拿来送人的。

怕就只有这位侯府嫡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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