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箬说完,一双幽深的美目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张子明只觉得自己的脑中的鲜血刷的一声上涌又刷的一声退下,速度之快,简直可以媲美他引以为豪的轻功。

欧阳箬说话虽然慢,可字字诛心,说到最后,把他心中残余的一丁点美好的幻想亦是破了个粉碎。

窃国者诸侯!

他的复国之路,他的复国大业……所有一切美好的心愿,统统在这五个字下变得苍白无力。

他是谁?他不过是陵郡最贫寒的寒族人家。

若真的起义成功了,他又将是什么人物?将相?还是背后操纵的权臣?他想起起义军中各个首领的心怀鬼胎,忽然明白了欧阳箬的话。

窃国者……窃国者……他在心里喃喃地念着这三个字,面上却一丝血色也无。

欧阳箬依然是那副神气,张子明看着她,忽然脚下一错,人若鬼魅一般飘到她身边,下一刻,欧阳箬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一窒,脖子处一紧,张子明已一把捏住了她。

欧阳箬淡笑着看着他,呼吸不稳,但是神色却依然未改一分。这是第二次他捏住她的脖子。

张子明的牙齿咬得咯咯地响,一双明亮的大眼中充满了阴郁:“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

欧阳箬笑了笑,有些艰难地开了口:“张大侠有爱捏女人脖子的习惯么?再这般捏下去,妾身想,在妾身断气前,张大侠的一世豪情也该葬送在此处了吧。”

张子明一听,面色一紧,佛堂外的两三丈处已有人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欧阳箬见他如此紧张,面上的笑越发明艳无比。

张子明重重一哼,放了手,身影一晃,便消失在那破落的窗户。

“我会再找到你的。”他道,眼神有些狠厉,让欧阳箬想起狼的眼睛。

欧阳箬慢慢坐下,只觉得自己的腿有点软。

一会,佛堂的门被人轰然撞开,是一众手持了长棍的和尚还有侯府的侍卫。

“七夫人!”侍卫中有人认得她,惊呼起来。

欧阳箬点点头,立起身来。

“请问这位女施主,是不是有看到一位行为古怪的沙弥?”持棍和尚有人问道。

“他往那边跑了……”欧阳箬指了指窗户。那些追踪而来的人顿时面容警觉,一个个追了出去。

欧阳箬被他们送了回去。鸣莺一见到她,几乎忍不住哭了:“夫人,你去哪了?让奴婢急死了。”

欧阳箬半躺在寺中专门僻出来做客人休息用的禅房里,笑道:“也没什么打紧的,就是走得迷了路。”

鸣莺还待再问,欧阳箬却是闭了眼,便不敢再问了。

“哦,几位夫人呢?”欧阳箬忽然问道。鸣莺道:“都去大殿里去听方丈讲经了。听说这寺里的签灵得很。”

“哦?那你也去求一枝吧。”欧阳箬随口笑言道。

“奴婢求什么么签啊。”鸣莺略略不好意思地笑道。

“求姻缘啊。看我们的鸣莺如何嫁得一个好郎君。”欧阳箬笑道。鸣莺一听,顿时满面通红。欧阳箬亦只是淡笑着。

小女儿心思,她不也是如此过来的么。只不过未曾想过,自己走的竟是这条路罢了。

欧阳箬眯了眼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再过两个时辰便要回去了罢。

鸣莺道:“夫人该用点小点了。早上吃得早,中午又没赶上午膳。”欧阳箬点点头,忽然笑道:“好,把中午的斋菜也拿过来热一热,人不吃饭怎么行呢。”

鸣莺高兴地去拿饭菜了。

欧阳箬看着这屋外蝉鸣阵阵,这天竟是越发热了。

……

欧阳箬一行到了傍晚时分才回了侯府,欧阳箬知鸣莺玩心重,等鸣莺伺候她吃过饭,便找了个由头,差她出去寺外买东西。只吩咐她晚饭时分再回来。

鸣莺高兴得差点蹦起来,一跳一跳地出了寺。

欧阳箬回了“静云阁”觉得有些累,便躺在床上休息。

宛蕙进来,见她面露疲色,忙问道:“夫人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叫大夫过来请个脉?”欧阳箬摇了摇头,正说着话,忽然有人报道李靖才过来。

宛蕙忙去引他进来。

李靖才笑道:“七夫人万安,侯爷今日说了,要过来与夫人一同过‘乞巧节’呢?”

欧阳箬半起了身笑道:“那妾身就恭候侯爷大驾了。”

李靖才笑着退下。

宛蕙眼见得李靖才走了,才半是忧虑半是欢喜地道:“夫人,这侯爷这时候怎么会来,莫不是听到什么风声?”

欧阳箬无所谓地笑了笑,重新躺下,掖了掖身上的薄衾,清丽绝美的面上浮出一缕讽色慢慢道:“姑姑莫担心了,不就是见了荣德禅师么,今日他不问,明日他也会问的。”

宛蕙点点头,叹道:“也是,可如今夫人见了荣德禅师,又身怀有孕,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了。”

欧阳箬闻言轻轻笑了一声:“姑姑,从我离了华国哪天不是风口浪尖呢。如今我也想明白了,堂堂正正站着,有招接招,小心谨慎就行。有些事不是我们想躲便能躲得开的。”

就像宿命一般,无论如何挣扎,最后都是要顺着上天预定好的不归路一步一步走下去。

她的手中拿着荣底禅师送给她的经书,那经书的书页脆薄如秋叶,稍微一翻,便有脱落的危险。可若禅师说的是真的,那她的凌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她一双大眼里水光奕奕,眼神少了往常淡淡的忧虑,她静静地看着窗外霞光万丈,红色的光给她的面容镀上薄薄一层,更显得她整个人静谧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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