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那么傻傻的等着。不断的对自己说不要急,不要急,芾甘会来的,芾甘一定是有事耽搁了。

芾甘不会骗她。芾甘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他让她等,她就一直等。等到他来为止。

一直等到人家下班了,赶她出门,跟她说姑娘你明天再来吧。瞧她像瞧怪人一样。

她不在乎。

她一直等。等到天黑透了。等到身体都被冻僵了。

等到半夜了。

芾甘没来,大伯家的哥哥安仁来了。

她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一样,抬眼看着她的哥哥。

眼泪就那么涌了出来。

那一刻,她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的哥哥,对她大发雷霆。对她说,李尧棠,你醒一醒,你醒一醒,你们不能在一起。李尧棠你不要傻了,芾甘这会儿已经在飞机上了。他不会来了,你们之间完了。

她不能信。她不信他们就这么完了。

可是她真的不能不信,这是真的。

芾甘,消失了。

不,他没有消失。他这么多年,一直在那个地方。他只是,从她的生活里撤退了。留下她一个人。生生死死,都由她去了。

可是,她……却没办法恨他。

因为,虽然是他先逃走的,但是,她,也没有能够追上去。

她本该像她自己说的抛下一切,只要她的芾甘。

可是,她没能做到。

那么,时至今日,她,怎么还能存着什么念想?

拿起那礼品袋,李尧棠的手在颤抖。

她按住胸口。

这个地方,真疼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尧棠听到赵阿姨在楼下喊她。

李尧棠想起来,晚饭时是她说过,想要吃花生馅的汤圆。

下去的时候,赵阿姨正从汤锅里一颗一颗的将白白胖胖的汤圆舀出来,盛在碧色的碗里。李尧棠拿了小匙从糖罐里取两匙糖。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是,已经煮好了的东西,不要浪费。听到脚步声,她回头,何遇一身外出的衣服,正在扣着衬衫的钮子。

李尧棠捏紧了手中的小匙。本来想问他要不要来碗汤圆,话到嘴边兜了个圈,没出口。

“我出去一下。”何遇说完,走到门厅里,换了鞋子。李尧棠默默的走出来,看着他。何遇抬头,看了李尧棠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李尧棠却已经回身。何遇站了一会儿,开门出去了。

李尧棠坐在高脚凳上,两只荷叶瓷碗并排搁在面前――袅袅的白汽浮上来,糊住了她的眼镜片,眼前朦胧了――听得到外面车子发动起来,在这样静的夜里,发动机的声音轻捷而有力,像是身体健康的人肺部的呼吸声;轮胎摩擦石子路的声音渐渐的远了……远了。并且,今夜不会再响起了。她知道的。

她坐直了。镜片上的水汽消失,眼前又亮了。

她在想,这车发动机的声音不熟,是那辆新买阿斯顿马丁吗?他最近很少自己开车出去,她也快忘了车库里还有这么个物事……也几乎要忘了,他的夜生活其实很精彩。

甜糯溜滑的汤圆在她的舌尖上散发着奇异的香。那团至极的香慢慢的梗在喉间,堵的她难以下咽。她倔强的一颗一颗往嘴巴里填,吃完了一碗,再吃另一碗……

……

北京郊区某个住宅里。

简单在厨房里切着水果,耳朵竖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

何遇突然来了,进门二话不说就往小吧台那里去,打开酒柜,拿出一瓶已经开封的shafer来就往酒杯里倒,一会儿工夫,大半瓶已经消灭――这哪儿是喝酒?这分明是在喝凉水。喝凉水灭火。

简单在他身后默默的立了一会儿,知道他此时心情很恶劣,劝自然是劝不得的,不如悄悄的退到一边去。就让他安静的呆一会儿吧。

何遇倒酒的动作终于慢了下来。

他本来没打算来这儿的。只是在家里憋闷的厉害,想出来兜兜风。开着车子兜了几圈,心里却越来越不舒服。一股子火儿在腹腔里乱窜,又无处发泄。憋的他难受。

他咽了一口酒下去。

最近,像这样一生气,甩手就走,他已经是第二回。

因为从前都不会这样。

他也有些慌。

他只知道近来自己对着李尧棠的时候,她游离的思想、空洞的眼神,越来越让他焦躁。

他知道,那是因为谁。

他清楚的记得年初一的晚上,两个人的争执。

他真的很受挫。

赌气出了门,站在街边,站了好一会儿。

但是她没有追出来,甚至都没有一个电话打给他。这不像她。从前,人前人后的,她总是尽量小心翼翼的待他,尤其在他的父母面前。

外面下着雨。冰冷的雨滴打在脸上,冷。

他招手叫了车子,说出地址。疲惫的靠在座椅上,心里翻腾的凶。

莫名其妙,又有些慌乱。

怎么会这样?

他竟然因为她的拒绝这样的……受伤?!

她又不是第一次拒绝他。从新婚第一天,到现在,他们两个始终不尴不尬的维持着夫妻关系。她几乎从来不主动。那敷衍和冷漠,让他索然,渐渐的只是偶尔同榻,都是没有快乐可言。他习惯了在别处寻找温暖。

可是,当她说出不想生孩子的话,他感受到了心底的波动。

虽然说,他也并没指望过她热切的盼着生个他们俩的宝宝。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不肯,他却有种说不出的沮丧感。

她不爱他,他是知道的。可他又不是因为爱她才结婚的。

她太明白自己的角色,也从来没有干涉过他的生活。就算他在外面胡闹,回到家里来胡缠,她也只是偶尔表示不满,转个身,仍是处处维护他的。

她有她必须维护的东西。对于他这个人,她却全不在意。

他以为他也不在意。

可是原来不是。

当看到她因为芾甘的电话而难受,当她因为芾甘而拒绝他,他知道自己不是无动于衷的。

她可以允许他身边有美女如云,他可容不得她同旧情人藕断丝连。

到了目的地,他从车子里下来,故里居九号的大门口,穿着灰色制服的管家已经在等候。夜深了,坐在阔朗的客厅里,他觉得异常孤独。

是的,他对建筑有执着的信念。他对房子有近乎痴迷的占有欲。他有很多很多的“屋”。

可是他很孤独。

那一刻,心头不禁生出一份恨意。那份恨意咬啮着他的心肺。

李尧棠……

何遇一仰脖子,将杯子里的酒全都吞下去。

简单将水果轻轻的放在他面前,在他旁边坐下来。

她伸手按住他的杯,柔声细语:“别喝这么急。很容易醉的。”他情绪不对。情绪不对的时候,就算是酒量再好,浅浅一杯,也很容易醉。她不想看到他这样。

因为他醉了的时候,只想回一个地方去。而她,是拦不住的。

何遇拂开她的手,将酒瓶里剩下的酒都倒了出来,只是这回,没有猛猛的喝下去。

简单知道他已经平静很多。

“也不知是谁,整日里说我,单会牛嚼牡丹。你瞧瞧你……”简单温柔的笑着。

“简单。”他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回给她一个微笑的,但是笑不出来,“我记得你之前跟我提过,想要移民对不对?想好去哪个国家了吗?”

芾甘看着隔了两个台子、临街坐着的那对男女。从他进门坐下,他已经看到他们――男人背对着他,他只能看清楚女人的样貌。是很清新俏丽的女子,一头短发,显得十分精干。不知道男人在说什么,她毫无顾忌的笑起来,那声音很响、很脆,在安静的只能偶尔听到刀叉碰到餐盘声音和低低交谈的餐厅里,这笑声显得既张扬又刺耳,可是她毫不在意。俄顷,她拿了餐巾,伸手过去,男人说了句什么,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又笑起来。她穿着黑色丝袜的纤秀的腿,在桌子下面贴上男人的腿……

“我们……要离开吗?”安志嘉低头拌着意粉。芾甘的脸色沉的像是马上就要打雷下雨。

“不。”他喝了口水。

安志嘉将一小挑儿意粉吃进嘴里,细细的嚼着,专注的看着芾甘。那似乎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的眼光,无端的令芾甘恼火。他放下刀叉,将餐巾一叠。

“我去一下。”

安志嘉点点头。

他只是想要透口气。

芾甘站在盥洗室巨大的镜子前,看着镜中一脸阴沉的自己。像是一个被挂在烈火上炙烤的玩偶,五脏六腑都有被燃烧殆尽的危险。危险在不停的逼近,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手扣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上。那冷钻进他的心里来。

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李尧棠,你这个骗子!

芾甘的拳头狠狠的砸在石台上。

……

安志嘉的意粉都快吃光了,芾甘仍没有回来。她望着他空空的座位,心也空荡荡的。

拿起杯子来喝口水。

吃下去的东西都塞在了胃那儿似的,需要喝点儿水压一压。

一片阴影投了过来。

“志嘉。”何遇微笑着站在桌边。

安志嘉抬头,笑着点了点头。这笑容有点儿来的匆忙,显得很不自然。

她是没想到何遇会大方的过来跟她打招呼。

何遇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不自在,和她简单的聊了两句。

他只是停了一两分钟,转身走掉了。走之前,还看了一眼盥洗室的方向。很迅速,似乎是不经意的。

安志嘉看着他的背影。那女人在门边等他。两个女人的视线交叉,又都迅速的躲开对方。她分明看着那女人挽着何遇的手臂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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