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四处无人,她压低了声音,轻轻的对跟在身后的护卫说道,“曀仆哥哥,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我知道你想报仇,可这里重兵把守,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千万记住,离开这里之后,就不要再回来了。薛延陀部落的仇,我会想办法的。”

听到壹利咥玛的话,易容成了那护卫模样的张曀仆皱起了眉头,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说了,要么,你和我一起离开,要么,我便留在这里陪着你。”

壹利咥玛无奈,便继续以闲逛为由,带着张曀仆一点一点的熟悉着营地的每一处,以防有不时之需。

走了差不多有一个多时辰,壹利咥玛带着张曀仆在营地不远处的水源边停下来歇息。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有人来报,说是大王来了。

壹利咥玛神色一惊,下意识的看向了身后的张曀仆。可张曀仆却是早已经眼观鼻鼻观心的低下了头,俨然是一副尽职尽责的护卫模样。

见到这一幕,她才松了一口气。

张曀仆此时易了容,察哈合台想来是看不出端倪的。

可是一想到薛延陀部落被灭族之后,张家的遭遇,她的一颗心又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

若非是几年前察哈合台的算计,薛延陀部落不会灭族,张曀仆的父亲也不会因此获罪,张氏一族更不会得到那般凄惨的下场。

万一……

然而,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察哈合台已经到了近前,根本容不得她继续想下去。

“这个时候,大王不是应该在处理公务吗?”壹利咥玛起身,对着察哈合台行了一礼,不冷不热的说道。

察哈合台上前一步,伸手将壹利咥玛扶了起来,面上带着几分浅笑,几分打量的问道,“王妃素来不喜出门,今日怎么有兴致?”

壹利咥玛没有错过察哈合台眼底的探究,抬眼看着面前的水源,用清冷的声音说道,“不过是近来有些烦闷,出来透透气罢了。”

短短一句话,瞬时便让察哈合台变了脸色。抬眼看了看壹利咥玛面上渐渐浮现出来的哀伤神色,他哪里还能不知道,她是因为前些日子自己剿灭了一个部落不满,转而想起了当初薛延陀部落被自己灭族的事情。

因着理亏,他转头看向了护卫打扮的张曀仆,板着脸说道,“本王还有公务要处理,你在此处好好保护王妃,若是有任何怠慢,本王定不轻饶。”

这话听起来是为了壹利咥玛的安全着想,可暗地里却是让护卫打扮的张曀仆随时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张曀仆低头应是,余光瞥了瞥安察哈合台的面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越发的森冷。

察哈合台的王位是在一场又一场的厮杀之中得来的,哪里能察觉到张曀仆情绪的变化,当即心中便起了疑。

只见他抬脚往张曀仆面前走了两步,周身的戾气不断的加强,面上也多了几分不加遮掩的猜疑,“抬起头来!”

知道察哈合台是因为自己方才不小心外露的情绪起了疑,张曀仆的神经也瞬间紧绷了起来。

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五尺距离的察哈合台,一个念头渐渐的涌上了他的心间。

若是……

他此时出手,这么近的距离,察哈合台一定反应不及,少说也会重伤。只要他在这边的动静惊动营地中的护卫之前,解决了受了伤的察哈合台,在他心底压了好几年的仇,就能尘埃落定了。

心中这般想着,张曀仆暗中蓄力,一边缓缓的将头抬起来,一边不断的在心底盘算着,如何出手,才能最快的达到他的目的。

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壹利咥玛的轻咳声。

察哈合台眼带怀疑的扫了张曀仆一眼后,便转身走到了壹利咥玛的身边,带着几分不知真假的关心,问道,“王妃可是受凉了?”

壹利咥玛用帕子捂住嘴,一边轻咳着,一边不动声色的对张曀仆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张曀仆虽不解,可是见到壹利咥玛眼底的哀求之色,终究还是散了刚刚蓄起的力。

“无妨,大概是吹了冷风,身体有些不适,回去休息一下,便没事了。”壹利咥玛看着面前的察哈合台,轻声说道。

听着她话语之中少见的虚弱,察哈合台顿时忘记了方才他对张曀仆起的疑心,转头对着他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没见到王妃病了,还不快去请军医!”

说完,他便搀着壹利咥玛,朝着她居住的那处僻静的营帐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察哈合台神色阴晴不定的从壹利咥玛帐子里走了出来,见着守在外面的护卫,仔细的打量了过去,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才沉着脸说道,“都给本王仔细点,好好保护着王妃。要是王妃出了什么事,本王要你们阖族陪葬!”

说罢,他便带着满身的怒意离开了。

不多时,一个侍女走了出来,将张曀仆唤了进去,说是方才王妃惹怒了大王,砸了帐子里的好些东西,让他去收拾。

进了营帐,见到壹利咥玛面色有些苍白躺在床上,张曀仆张了张嘴,下意识的看向了一旁的侍女。

壹利咥玛看出了他的顾虑,轻声说道,“无妨,她是我的心腹。”

闻言,张曀仆松了口气,着急的往前走了两步,问道,“你还好吗?”

壹利咥玛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

说完这句之后,任凭张曀仆再如何追问,壹利咥玛也不再多说半句和她身体有关的话了。

两人沉默了许久,张曀仆才抬起头来,看着壹利咥玛,问道,“方才……你为何阻止我?”

壹利咥玛脸上露出苦笑,说道,“察哈合台那人疑心最重,哪怕是在守卫森严的王帐之中,也很是小心谨慎。方才在那水源边,他虽是孤身一人,可在我们看不见的暗处,少说也有几十精卫。若是你那会儿动了手,你我此时要么是被打入牢中,要么,便是尸首异处了。”

她轻声的说着,眼神却渐渐的飘远。

刚被察哈合台带到身边的时候,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给薛延陀部落枉死的那些人报仇,甚至还曾经故意亲近察哈合台寻找机会。

好几次,她都以为自己寻到了刺杀的良机,可都被察哈合台不动声色的化解了,而她,也阴差阳错的逃过一劫。

最初的时候,她只以为是她运气好,连老天爷都怜悯她。

可直到后来,她亲眼见到了一位舞姬刺杀察哈合台,她才知道她的想法有多天真。

那天,察哈合台喝了不少酒,明显带着醉意,那舞姬又生的美艳,很是得他的宠。可就在夜正浓的时候,那舞姬突然拔出了头上经过特殊处理的金簪,刺向了察哈合台的脖颈。

在那一瞬间,她以为察哈合台死定了。

可转眼之后,看着凭空出现护在了他面前的精卫,看着那倒在地上满眼都是不甘的舞姬,看着前一刻还是歌舞升平的大殿在无情的屠杀之下血流成河,她却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察哈合台却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颤颤巍巍的起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似是无意般的说道,“吓到你了?没事,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伤害你的。”

那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

她的所有心思,察哈合台都看的清楚明白。没有和她计较,不过是贪图她的新鲜,暂时舍不得罢了。

自那之后,她就越发的谨慎起来,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收敛起来。

她知道,只有彻底的让察哈合台放下对她的戒心,她才有报仇的机会。

想起了那个舞姬惨死的模样,壹利咥玛面上带着几分后怕的看着张曀仆,压低了声音说道,“他已经对你起了疑心,你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你必须马上离开!”

见着曾经和他一起在大漠中骑马纵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郡主,竟然露出这样的神色来,张曀仆顿时觉得心疼不已。

他缓缓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头发,轻声安慰她。可她却仿佛受到了惊吓似的,急急忙忙的朝后避开。

张曀仆无奈的收回手,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也不会再像方才那般冲动了。”

说罢,他将营帐中一地的狼藉收整了一番,便转身退出了帐外。

果不其然,他刚一到帐外,便有一个人高马大的护卫看向他,满眼疑色的问道,“怎么进去了这么久?”

抬眼看了那护卫一眼,他丝毫不做迟疑的说道,“王妃以为是我将她的行踪禀告给大王的,警告了我几句。”

那护卫将张曀仆的神色打量了许久,见他却不像是在说谎之后,才点了点头,转身朝着旁边走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察哈合台没有再来过壹利咥玛的院子,可是被分配来伺候她的人,却是一日比一日多了起来。

“王妃身子弱,前几日又受了凉,自然不能如同之前那般,只留一两人伺候了。”察哈合台丝毫不顾壹利咥玛的不乐意,坚持让伺候的人留在了她的帐中。

“他还是起疑心了。”看着帐中多出来的人,好不容易寻到机会单独见张曀仆的壹利咥玛压低了声音说道。

张曀仆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这些名为伺候实为监视的人,劝慰道,“你最近这段时间多加小心,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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