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做?

对于这位昔日的紫薇大帝,该如何做?

尤其是两人居然对峙了整整五十万年后,东华帝君方才发现其真实身份后,又该以何种姿态面对那位?

老友还是敌人?

司马元能理解这位的顾虑与疑惑,甚至对这位心中的复杂心情表示理解。

可是理解,并不代表支持啊。

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言道:“那前辈之意是?”

东华帝君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方才言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司马元暗中松了口气,暗中嘀咕道,你若是倒向天神那一边,那小子就爱莫能助了,说不定日后你我还可能兵戎相见。

倒是东华帝君并不担心这些,只是复杂地言道:“我刚与他谈过了,至于他为何要夺我这分魂寄身之地,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司马元脸色一僵,惴惴不安地道:“什么意思?”

东华帝君叹声道:“我等皆是棋子,皆能窥探到奕棋人的意图?”

司马元无奈。

这话,没毛病。

可不知为何,司马元心中总有些气堵。

随后他明白过来,这正是翻过一山又一山,渡过一河又一河的无奈与痛苦。

他心中咆哮,你们这些大佬整天闲着没事儿,到处瞎溜达作甚?

不怕这道分魂走丢了啊。

这话司马元自然不敢道出口,话到嘴边的却是:“原来这背后竟然藏着如此多的隐秘,若非前辈解惑,小子恐怕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

说完还假模假样地朝着东华帝君躬身一礼,搞得他好像真的心悦诚服似的。

东华帝君瞥了他一眼,淡声道:“大道无涯生有涯,既然走上这条道,便没有后悔药可吃。”

司马元身形一滞,默默无语。

最终俯身一拜:“晚辈受教了”。

东华帝君摆了摆手,稍加思索后,拿出一件铜铃,递给司马元。

司马元惊诧:“前辈这是?”

东华帝君淡声道:“此物名唤混元钟,乃是昔日天庭赐予本座防身之用,今日便赠予你了。”

司马元大惊,连连摆手道:“前辈使不得使不得,晚辈岂可无功受禄。”

东华帝君摆摆手:“给你就拿着吧,勿要推辞了。”

他语气一顿,缓声道:“再说从因果角度上论,我这次算是欠了你一个大人情,以此物偿还,严格来说,还是我占便宜了。”

司马元无奈,但也知道因果并非寻常,一旦沾染上,便需要以‘因果’消‘因果’。

寻常手段,无法斩断。

如此,兜兜转转一大圈,搞清楚了紫薇之后,后面如何应对,想必东华帝君心中有数,也无需司马元多言。

接下来,便是另外那位敌手了-蚁后。

待司马元谈及此人时,东华帝君颇为轻描淡写地道:“此事易尔”。

司马元无奈,他终于明白,为何那位紫薇大帝能诓骗这位整整五十万年之久了。

这位的脾性,似乎有些过于自信了。

简而言之,便是自负。

而往往有此性格之人,几乎都没有什么好结局。

司马元斟酌少许后,提醒道:“前辈可否将蚁后的来历说一下?”

东华帝君不悦地道:“怎么,你不相信本座?”

连本座都出来,可想而知,东华帝君内心确实不高兴了。

司马元迟疑片刻后,便将先前蚁后意欲和他联手,先坑杀天道化身,再除灭天神的计划告知。

说这事儿时,司马元将诛杀天道放在之前,以示那位对灭杀‘天道’的必胜把握。

本以为东华会因此震怒,至少也会不屑一顾,岂料这位前辈居然波澜不惊,依旧语气平静地道:“放心,蚁后并不会成为阻碍。”

司马元暗中腹诽,若这事儿和他无关也就罢了,可既然与他有关,那就不得不据理力争了。

司马元朝着东华帝君苦笑一声后,问道:“敢问前辈意欲如此应付这位蚁后?”

岂料东华惊诧地道:“蚁后不是交给你负责么?”

司马元嘴角抽搐,难怪对方毫不在意,原来是存着借力打力的心思啊。

对付了蚁后,也敲打了司马元了。

这位东华帝君或许不在意司马元,毕竟相较于司马元,天神才是大敌,或者说紫薇才是重中之重。

司马元心中恍然,但碍于方才东华已然赠予了‘混元钟’,司马元既承情,又受命,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决战。

决战可不是单打独斗,甚至说不定还会陷入被群殴的下场。

换作是他,也会率先剪除相对较弱的那个,兵法上这叫‘击其弱,以溃其军’。

至于是哪部兵法,司马元却讳莫如深。

狗屁的兵法,就是他自己杜撰的。

他稍作犹豫后,便将自家心中想法道出:“前辈,既然您将蚁后交给晚辈,想来确认此宝足以拿下她。”

他脸上有些踌躇,迟疑地问道:“敢问前辈,能否告知这位蚁后究竟是何来头?”

他无奈地道:“万一晚辈死在蚁后手中,总让我死个明白吧。”

其实司马元还是不相信这位的手段,这事儿只能万分谨慎,不可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大意。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仍然希望通过这位言语来找出那位蚁后的破绽,以为万无一失。

当然,首先这种想法就不对。

没有哪次斗法能够万无一失,也没有谁能准确预测所有斗法的走向。

故而当司马元问出后,东华帝君沉吟片刻后,便将这位蚁后的来历道出。

原来蚁后并非真正的妖族,而是被人‘夺舍’了。

“夺舍?”司马元怪异地叫道。

人族夺舍妖族,不,准确来说是虫族。

东华帝君复杂难言,轻声言道:“她乃是昔日八仙之一,姓何,至于名讳早已不可知。”

司马元故作大惊小怪:“八仙之一?你是说她是八仙姑?”

东华帝君微微皱眉:“怎么,有何不妥么?”

司马元大叫道:“不妥,大大的不妥!你不说,咱们恐怕就被坑惨了!”

他脸色阴沉,“究竟是谁告诉你,蚁后是何仙姑的?这是要把你往死路上逼啊!!”

这会儿,连东华帝君都不仅皱眉,事情果真有这么严重?

他狐疑地看着司马元,怎么总觉得此子是故意的一惊一乍?

莫非,这家伙害怕了?

他有些不悦:“你若是不愿参与,那就算了?”

算了,怎么可能,一旦司马元流露出退出的意思,东华帝君必会以冷酷手段将其镇杀!

故而从司马元在听取第一个信息开始,他便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再也难以回头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司马元与东华合作灭杀天神,降伏蚁后之后,便挪移灵神域,去攻伐元神域!

彻底攻占玉隆天。

到时候,成为神界三大主宰之一的欲望驱使着东华与司马元二人,令他们不得不前进。

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便是神界余孽登场的时候了。

你不杀他们,他们便来杀你!

就这么简单。

这时司马元听到东华询问后,摇了摇头,“不是不愿意,而是此事颇有蹊跷。”

东华冷眼看着司马元:“什么蹊跷?”

他死死盯着司马元,一旦这小子有何异变,他将立刻将其诛杀。

只见司马元语不惊人死不休,沉声道:“我在妖界,看见过这位!”

他再次补充道:“就是你说的这位何仙姑!”

其实不是妖界,而是魔界。

司马元终于想起来了,缘何在看到蚁后的第一眼时,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盖因为当时司马元夺取虫洞时,遇到了那个造化境,竟然与蚁后的气息、面貌以及修为等等一模一样。

倘若这都无法说明什么,那么蚁后身上潜藏的魔气呢?

他将此话道出后,东华微微愕然,“魔气?你说蚁后身上有魔气?”

司马元斩钉截铁地道:“不错,就是魔气!”

他深吸口气后,一字一句地道:“前辈可以现在探测晚辈,便可知道我是否撒谎。”

司马元撒谎了没有,自然没有。

因为蚁后的面孔可以根据敌人心中人物而变换,故而说蚁后与当日见到的那人一模一样,自然不是诓骗东华。

而是,蚁后曾变换过这种相貌。

场中气氛渐渐冷静下来,司马元也暗暗松了口气。

好险!

老子差点被这‘测谎术’给识破了。

他心里刚才波动了一下,但被丹珠掩饰过去了,故而东华未曾察觉。

不过而今司马元与东华之间的关系正处于‘蜜月期’,他为何这么做?

缘由很简单,就是司马元担心这位渐渐恢复本性的‘天道化身’做事不靠谱,倒是他自己分魂被灭,不过小事一桩,老子可是赌上了所有身家性命,岂可跟你骑墙?

故而,司马元不惜诓骗东华帝君,也要让犹为重视这位‘黄雀’。

至于还有没有人想要当那个手持弹弓的‘狩猎人’,司马元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目前来说,看着东华帝君显化身影皱眉沉思的模样,司马元便肃然起敬:“这位虽然自负,但毕竟不会自大,所以只要稍加引导,便可规避一些风险。”

少顷之后,司马元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前辈以为如何?”

最后,东华帝君似明白了司马元的醉翁之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后,轻叹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放心,朕,向来不会低估任何一位对手!”

旋即他大有深意地看着司马元:“即便是你,我都未曾低估过,何况是那两位存在?”

司马元羞赧,继而疑惑地道:“那您刚才缘何如此迟疑?”

东华帝君微微抬头,看向远方。

司马元顿时明悟。

有人在窥探这里。

而且实力丝毫不低于东华帝君。

观东华方才作态,那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司马元脸上露出后怕之色,小心问询道:“是那位么?”

东华沉默片刻后,缓缓点头,淡声道:“他邀战于三年后”。

司马元心中陡然一紧,邀战了!

但同样不解,“为何是十年后?”

东华目光漠然,看向灵神域之外,负手而立。

忽然之间,一股睥睨苍穹的气概悠然而出。

他轻笑一声后,徐徐言道:“因为十年后,其功行趋至圆满,而本座则陷入虚弱。”

司马元脸色大变:“什么?”

“你将陷入虚弱状态?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东华大笑,朗声道:“即便虚弱,本座亦能镇压他们。”

继而他不屑地道:“不过些魑魅魍魉,有何可惧?”

司马元则心中一个咯噔,完了,又犯病了。

看来他自言的陷入‘虚弱’还真不是假话。

司马元脑中飞快运转,倘若东华陷入虚弱,他该怎么办?

等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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