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餐过后,晨风三人各自回房歇息,老头子坐在船头怔怔无言,不知在想些什么,不时会抿上一口酒,神色陶醉。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中午时分,楼船靠岸,晨风来到三层。

“怎么不走了?”

晨风本来一直在卧房里炼药,并不知道楼船已经靠岸,只是感觉楼船停了下来,便来到三楼准备问下老头子。

老头子回头一笑,没有说话。

其实也不用老头子回答,因为晨风看到的就是答案。

楼船停靠在岸边,距离岸边不远的地方,零零散散的分布着许多低矮的屋舍,其间隐约有人影晃动,看得并不真切。

这荒凉的末法之地内,竟然有村落!

“剑门关?”

晨风回过头,小声问了一声。

老头子闻言,不由失笑,缓缓摇头:“哪跟哪儿啊,还远着呢!”

“走喽!”

不等晨风问清楚这村落怎么回事,老头子率先跳下楼船,也不等晨风几人下船,自顾自的直奔那村落而去。

晨风见状,也不敢耽误,叫上姬凡和小紫后紧追老头子而去。

破败的村落,入眼所见到处都是破旧屋舍,杂乱无章的分布在暴风海岸边,呈狭长状,村落后方,目之所及皆是荒芜,远处一座连绵青山直插云霄。

村里的屋舍多是由茅草、木头和石块堆砌而成,大街小巷之中三三两两的顽童多是衣不蔽体,破旧屋舍前的老人们双眼无神、蓬头垢发。

老头子带着晨风几人站在村落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场景,谁都没有说话。晨风不由想起从沧澜山到荟萃学院的路上见过的那些流民,好像也是这般光景。

村里的人自然也看到了老头子等人,老人们视若无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就没有了然后,孩子们则是窃窃私语,不时会看向晨风几人,但也仅仅如此,并没有人主动上前。

“莫迪西,纳瓦嗒,卡拉图拜!”

晨风几人惊疑不定之际,老头子神色自若、语出惊人。

村落里的人,不论是那些呆坐门前的老人,还是嬉戏玩闹的孩童,纷纷站起身看向了老头子。

晨风三人也是一头雾水,本以为老头子是恶作剧,见到村里人的反应后才有些后知后觉,难道是某种生僻的语言?

“莫迪西,图里嗒啦,纳嗒西瓦啦措……”

一个独眼独臂、满脸褶子的秃头老者,带着众人来到老头子身前几米的地方站定,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晨风几人茫然无措,别说明白其意思了,就是一个字都没听明白,倒是老头子笑呵呵的样子,转过身指着晨风几人又是一阵叽哩哇啦的饶舌,看其样子,像是在给村里人介绍晨风几人。

接下来,不顾晨风等人的迷茫,老头子继续跟那秃头老者说着话,双方吐沫横飞、手舞足蹈,说到最后竟是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晨风眼尖,看见那秃头老者和老头子拥抱的时候,脸上竟是流下了两行浊泪,也不知老头子给讲了什么感人肺腑的故事,以至于让那老者当众失态。

再看那村里的那女老少,个个兴奋不已,之前的冷漠一扫而光,看着老头子的眼神无比火热,连带着连晨风三人都被多瞧了几眼。

“吧嗒啦瓦措,库西纳斯噶!”

最终,秃头老者让开身子,伸手邀请老头子一行人入内,老头子指了指村落旁平静的暴风海,又指了指晨风,笑呵呵的走进了村落。

晨风不明所以,木然的跟着众人走了进去。

老头子跟着村里的老人走在前面,晨风、姬凡和小紫坠在后面,孩子们纷纷拥挤过来,七嘴八舌的问话,可惜晨风三人没人听得懂。

一路来到村落中间一处最大的石屋前,秃头老者驱散了哄闹的孩童,邀请老头子和晨风等人入内。

石屋内异常简陋,正对着大门的方向高低不齐的摆放着许多方方正正的石头,少说也有近万之数,一排又一排的石头垒成一道道阶梯,其上刻着奇怪的文字。

“遥祭英灵,永垂不朽!”

老头子弯腰三拜,难得有些肃穆神色。

老头子说的是正常的东土雅言,晨风等人这也才反应过来,原来此处竟是一座祠堂!

明白此处是村落祠堂的同时,晨风心里疑惑更甚,这村落看着不大,总共也没多少人,怎么光是牌位就上万呢?

“老铁蛋,大铁蛋,小铁蛋?”

晨风也学着老头子的样子,轻轻三拜,抬起头仔细打量石头上的刻字时,这才发现其上竟是连成玉教给自己的生僻字之一,不由念出了口。

“嗯?”

老头子回头,疑惑的咕哝一声,脸上有浓浓的不解。

“老二丫,大二丫,小二丫……”

晨风没有发现老头子的疑惑,继续看去,不由腹诽不已,这村里的人怎么都起的这名?老、大、小,难道是三代人?

“你认识这些字?”

秃头老者紧走两步,来到晨风跟前,用的是东土雅言。

“认识啊,就是不会说你们这种话,只知道意思。”

晨风点点头,有些意外,不知这秃头老者为何跟老头子不用雅言交谈,平白让自己和姬凡等人听不明白。

“你怎么会?不应该啊!”

老头子脸上也满是疑惑,话语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很早以前就会啊!”

晨风没想那么多,只是一种生僻文字罢了,别说眼前这个了,除次之外他还会好几种呢。

老头子和秃头老者对视一眼,微微点头,没再询问什么,带着晨风几人匆匆离开了石屋。

入夜,微风习习。

老头子和秃头老者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一个在喝酒,一个在抽旱烟,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吧唧嘴的声音此起彼伏。

晨风百无聊赖,坐在下手的一截木桩上,玩弄着手里的一根枯草。

早些时候,老头子将晨风叫到了这里,也不说有什么事,只是坐在那喝闷酒,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偶尔与那秃头老者说上一两句,也是用村里的语言,晨风根本听不懂。

“这是巴图,算是村长吧!”

如此的沉默,就要耗光晨风所有耐心的时候,老头子似乎才想起身边还有晨风这么个人,笑着介绍了一番。

“前辈好,我叫晨风。”

纵使对老头子一百个不爽,有外人在场,晨风还是客客气气的回了一声,并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

“你是哪里人?家里都有谁?”

名叫巴图的秃头村长,换回东土雅言,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算是热情的问了晨风一句。

“家里?就我一个,我是个孤儿。”

晨风说得半真半假,自从连成玉离开后,他确实就像小紫说的那样,是个名副其实的孤儿。

“孤儿?”

巴图反问一句,语气里颇多失望。

“这里是剑门关最安全的地方,人称孤老村……”

老头子喝了口酒,开始说起这个村落的情况,连带着透露了一些剑门关的消息,晨风越听越是心惊。

孤老村,顾名思义,村里只有老弱病残,至于年轻人,无论男女,要么镇守在剑门关,要么已经躺在那座祠堂里。

此去剑门关还有数百里的距离,中间还隔着无人区、沼泽、雷暴角等地,无一不是大凶大恶之地,一路上凶险难测。

至于这个村落以及村里的人,它是守关人的故乡,他们是守关人的先辈和后代,这些人一代又一代,饥一顿饱一顿,守着剑门关,自称守关人。

无数年里,这里几乎与世隔绝,没人知道末法之地深处有这样一座边关,没人知道这里还有这样一群人,也没人知道他们守的是什么。

世世代代,无始无终。

村里的老人是残废了、没了一战之力才勉强退居后线,在村里苟延残喘,孩子们则是年龄未到,还不到守关的时候。

他们从无怨言,守着剑门关,守着清贫,一代又一代。

那么,剑门关是什么?

用巴图老人的话说,剑门关就是他们这些人全部的人生,是父辈留下来的嘱托,是注定要留给后辈的责任。

用老头子的话说,剑门关就是个历练的好去处,是修行之人不得不去的地方,是个让你近距离感受死亡的地方,是个能让你体会到活着的地方。

剑门关,什么都贵,最不值钱的,就是生命。

晨风听得云里雾里,一路摇摇晃晃的回到了临时的住处,见姬凡正坐在台阶上等自己。

“你怎么了?”

见晨风失魂落魄的样子,姬凡迎上来关切的问了一声。

“我们回去吧!”

晨风回过神,声音有些干涩。

“怎么了?”

姬凡抓住晨风的双手,感觉一片冰凉,微微运气便有暖气萦绕指间。

“剑门关很危险!”

夜风凛冽,晨风倒吸一口凉气,神情苦涩。

“就因为这个?”

姬凡没有放手,诧异的看向晨风。

“会没命的!”

晨风以为姬凡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有些着急。

“活着又为了什么?”

姬凡抽回双手,看着晨风的眼睛,一字一顿。

“活着……”

晨风无言以对,不知如何回答。

“死了又有什么可怕的?”

姬凡咄咄相逼,不给晨风喘气的机会。

“我……”

晨风语塞,脑袋里乱作一团。

“无谓的死亡自然毫无意义,可无所事事的活着又有什么可贪恋?”

姬凡始终看着晨风,字字如刀,狠狠在扎在晨风心口。

“你修行是为了什么?证道长生吗?苟且偷生的长生要它何用?生死不能置之度外,畏手畏脚,大道无期。”

姬凡始终没有搭理晨风要离开的说法,直到最后也没有劝说晨风留下还是就此离去,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晨风。

“你不是懦弱无能,只是从来没想过这些,好好想想吧。我父亲曾经说过,修行之人,念头通达比什么都重要。”

姬凡最后说了一句,转身以后泪流满面。

曾几何时,自己不也是这个样子?直到那场噩梦来临,一切都变了,她也变了,但这就是她想要的吗?她宁愿和晨风一样,宁愿永远畏惧死亡。

谁的成长,不是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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