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暴跳如雷,想示敌以弱偏偏刚才还活蹦乱跳,刚想学着韩恕撒娇叫声“阿姐”,就直接被撵了出来,走到门外时还气的脑门冒烟。

冯唤憋着笑忍着嘴角抽搐跟在一旁,昭帝扫眼一看抬脚就踹。

唰——

冯唤闪身极快,避开之后垂头道:“陛下,朝中大人们的折子已经送到您寝殿了。”

“……”

昭帝瞪眼正想发作,冯唤就小步退到一旁,绕开一截后才道,“奴才先去替您整理好,以供陛下观阅。”

眼见着老太监灵活的一溜烟的跑了,昭帝气得脸更青了,扫眼周围没出气的东西,一脚就踹在门前柱子上。

下一瞬脸上一寸寸的涨红,张了张嘴强行叫喉咙里的叫声压了下去,疼的呲牙咧嘴。

他跟韩恕不共戴天!!

……

谢于归轰走了昭帝,端着药碗递给韩恕:“他又怎么招惹你了,好端端的故意气他?”

韩恕伸手想接药碗,露出腕上的伤时,谢于归原本递过去的动作突然一收,索性自己坐在了床边,手中拿着汤匙舀了送他嘴边。

见他呆怔,谢于归手中送了送,“喝啊,待会儿药该凉了。”

韩恕像是木偶似的张嘴,眼睛却一直看着谢于归。

谢于归见他咽下才又送了一勺,“你俩闹腾了这么多年了,什么事儿都得分出个高低来。”

“之前见你们时变了许多,还想着老大不小了都该稳重起来了,如今又跟小孩儿似的故意气他,也不怕他回头回京之后故意闹你。”

韩恕咽下汤药说道:“我没气他。”

“还没气?”那蠢弟弟走时脑门儿都快冒烟了。

韩恕低声道:“是他想让你走。”

昭帝虽然没说出来,可是他看的清楚,昭帝是不希望谢于归留下来的,甚至想要将人带回宫里,所以他才会那么毫无保留的告诉昭帝他不放手。

韩恕抬头时声音泛着沙哑,“不想你走。”

“我能往哪儿走?”

谢于归手中舀着药送到他嘴边,见他喝了药后,她才继续,“阿颉是想让我回宫里去,可是我如今的身份不适合留在宫里,况且我既顶了谢家小姑娘的壳子,得了谢家人的疼爱,总要护着谢家。”

要真住回宫里,谢家的名声怕是比当初翁家还不如,一个卖女求荣就能毁了谢家多年清名。

谢于归能感觉到韩恕心里不安,她主动将软肋送了出去,果然就见韩恕脸色松缓了许多,她柔声说道:“你也别总是气他,我虽然没答应他回宫,他却给了我个公主的名头。”

“等回京之后你还要去求着他赐婚,小心他记恨你回头给你使绊子。”

韩恕神情一僵,猛的抬眼看她:“赐婚?”

谢于归放下碗:“怎么,阿颉不是说你之前求了他给你赐婚,现在不想娶了?”

“不……不是!”

韩恕连忙摇头,黑眸紧凝着她时带着几分无措,又有惊喜和不安,“你愿意嫁我?”

“我不愿意你就肯放手?”

“不放!”

韩恕一把抓着她的手,捏的极紧,原本无措的眼中横生戾气。

“所以你又不肯放手,还偷偷摸摸诓着阿颉赐婚,要不是这次意外,恐怕回京之后圣旨下来也没了回旋的余地。”

谢于归抬眼看着他,“你的性子我知道,打定主意就绝不回头,李雁初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安稳生活,我不想毁了,也不愿意让谢家替我受过。”

她将话说的直白,而韩恕脸上瞬间苍白,“你怕我拿谢家威胁你?”

谢于归却没退让:“那你会吗?”

韩恕沉眼看她,他会…

不仅是谢家,还有李颉,还有所有她的软肋,他就是这么卑鄙。

谢于归见他眼中布满暗色,她伸手抚了抚他眼睛:“你瞧,你这双眼睛就写满了你的心思,阿宸,我不想跟你为敌,也不想你伤害我在意的人,包括你自己。”

“我不骗你,我对你的喜欢没有你对我的那么深,我心中有你,却还不到非你不可,如果你介意,我们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

“我不!”

韩恕听着谢于归的话不仅没有失望,反而整个人都像是活了过来,突然伸手抱着她时听不到她说的其他,只听到那句她心里有他。

他的惶恐不安,他的无措惊慌,都被那一句喜欢安抚下来。

“我不想变回以前,这样就好。”

他抱着她时候满心欢喜,若她说她喜欢他胜过一切他反而不信,现在这样就很好,好的让他惊喜。

她是喜欢他的,心里也有他。

哪怕还有李颉,还有其他,可至少他从不是一厢情愿。

韩恕抱着她时,眼睛在笑,嘴角在笑,多年夙愿得偿只觉得怎样都好,而谢于归身子僵硬了片刻,感觉到他的欢喜也忍不住软了眉眼,伸手回抱着他。

这样,就好。

昭帝不过是被撵回去看了会折子,等到晚膳凑过来和谢于归他们一起用膳的时候,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韩恕已经能够起身,苍白着脸被扶着坐到桌前时,那眼睛就黏着自家阿姐,而阿姐更过分,她仔细剔了鱼骨将肉放在韩恕的碗中,还专程盛了鸽子汤放在他跟前。

“小心烫,先吃鱼。”

“好。”

昭帝眼皮子直跳,重重咳了一声。

对面两人同时看他,谢于归疑惑:“怎么了?”

昭帝将碗递过去,眼睛落在那鸽子汤上,谢于归心有所悟直接将汤勺给了他。

昭帝僵住,谢于归挑眉:“不是要喝汤?”

昭帝手里拿着汤勺时心里酸成一团,凭什么给韩恕盛汤就不给他盛,韩恕是手断了?他满是酸味儿的将汤勺一扔,落进盅里溅出水迹,韩恕没避开手上落了几滴。

谢于归拿着帕子盖在他手上,瞪了对面昭帝一眼:“你又耍什么脾气,越活越小了是不是,连吃饭的规矩都不懂了?”

回头看着韩恕,见那汤没落到他伤口上才松了口气。

韩恕拿着帕子擦手说道:“我没事,你别骂他,我没烫着。”

昭帝顿时大气,他总觉得韩恕这王八蛋无时无刻的都在阿姐面前给他上眼药,又不是小姑娘家,皮糙肉厚的哪那么容易烫着,他委屈的垂下眼。

“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时没拿稳…”

昭帝跟受了委屈的大狗似的,拿了汤勺自己去盛,伸手时却突然嘶了一声。

谢于归瞬间看他:“怎么了?”

昭帝摇头:“没什么…”脚下却朝着冯唤狠狠碾了一脚。

冯唤原本站在一旁布菜,被踩得眉毛都险些跳起来,见昭帝目光扫过来时一副他要是不会说话回头就打死喂狗的架势,连忙上前扶着昭帝说道,

“陛下,您伤口又疼了?”

谢于归顿时提起心来:“什么伤口,陈太医不是说你伤势不要紧?”

昭帝像是吃疼的微歪着肩膀:“是不是要紧,阿姐别担心。”

“怎么不要紧,您后肩上那一刀险些见了骨头。”

虽然离骨头还有些远,可好歹是真有伤,他也不算说谎。

冯唤睁着眼睛说瞎话,满目焦急,“陈太医都说了,您这伤虽不致命可也要好生养着,不然会留下病根影响您手上灵活,先前上药时还流了好多血,您怎么就不听太医叮嘱……”

“行了别说了,朕都说没事了,谁要你多嘴!”昭帝佯怒瞪了冯唤一眼,“阿姐你别听他的,我没事。”

“还说没事,没事怎么会疼?”

谢于归快步走到昭帝跟前,见他垂着胳膊疼的难受,扭头就道,“冯唤,去叫陈太医过来。”

“别。”

昭帝连忙拉着谢于归袖子,“阿姐,我真没事,就是刚才扯到伤口了,不然也不会拿不稳汤勺险些烫到韩恕。”

“陈太医已经替我上了药了,叫他过来也没什么用处,等我忍一阵疼过了就不碍事了。”

谢于归仔细瞧着他脸色,将人按在凳子上坐下后才没好气道:“你多大的人了,有伤还不知道自己顾着,太医都说让你好好养着了你还乱动。”

“没乱动,我只是想喝汤。”

昭帝有些委屈,却只是格外善解人意,“阿姐我没事的,你别担心我,韩恕伤势比较重,阿姐去照顾他吧,我自己来。”

谢于归见他垂眼时脸色微白,有些委屈却又不说,她突然就想起以前在冷宫时他拉着她衣角叫泪眼汪汪的小跟屁虫,下意识的按着他的手。

“别乱动,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鸽子汤有了,鱼肉也有了,盘子里盛的全是他爱吃的。

昭帝趁着谢于归夹菜的时候扫了韩恕一眼,满是得意。

跟谁不会装似的!

韩恕抓着筷子“咔擦”一声,瞧着昭帝黏着谢于归,他突然开口说道:“嬿嬿,等回京之后我就去谢家提亲吧。”

“啪!”

昭帝凳子一歪,险些跌地上,抬头才匆忙道:“提亲,提什么亲?”

“当然是我跟嬿嬿的婚事,陛下之前不是也答应了赐婚吗?”

韩恕手里拨弄着鱼肉,就见昭帝脸上乍青乍白,“本来这事早就该提了,只是之前嬿嬿跟顾家的事情才刚解决,我怕旁人议论伤她名节,才让陛下暂时压着赐婚的事情。”

“眼下相思伯已经另娶,时隔这么长时间,嬿嬿又在这次皇陵之行上救驾有功,再提赐婚想必也没人会说什么。”

他看着谢于归时,温声道,

“等回京之后我先去一趟谢家跟老师提亲,等老师答应之后陛下再赐婚,婚期的话让钦天监挑个时间……”

“不行!!”

挑什么挑,他都还没答应呢,他就想到婚期去了,再让韩恕说下去他是不是连孩子都得有了?!

昭帝瞪着韩恕恼怒:“你别想了,赐什么婚,谁答应你赐婚了?!”

韩恕抬头无辜:“不是陛下主动提的吗,说替我和嬿嬿赐婚换穆恒入户部,还有赈灾的银钱……”

“我!”

昭帝语塞,他当时是说过这话没错,可那会儿韩恕要赐婚的是谢家女儿不是他阿姐,要是早知道阿姐是谢于归,别说是一个穆恒,就是十个百个他也不答应!

昭帝脸色难看的对着韩恕说道:“那你是诓我,说什么阿姐跟你两情相悦,还瞒着我阿姐的身份骗我答应赐婚,这事儿不算!我没答应!!”

“陛下是君上,君无戏言……”

“我就戏言了怎么了?反正这事没门!”别说门,连窗户都没有!

昭帝冷哼,他是皇帝,君有没有戏言那是他说了算,反正那天又没别人在场,他反悔怎么了,谁让韩恕这厮居然骗他!

“阿姐,你可别被他给骗了,他一直都瞒着你身份暗中告诉我你对他情深至极,明明早知道你身份还装作不知糊弄着咱们玩儿,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昭帝拉着谢于归转身就想走,谁知扯了扯谢于归却没动,他扭头,“阿姐?”

谢于归看他:“你胳膊不疼了?”

昭帝瞬间僵住,现在垂着胳膊装伤还来得及吗?

谢于归见他脸上跟开了染坊似只觉得无语,多大年纪了还装受伤,幼稚不幼稚?“你俩都吵了多少年了,就不能好好说话?韩恕提亲的事情跟我说过了,我答应的。”

昭帝一脸沉郁,谢于归扭头看着韩恕,“你先吃东西,我跟他出去说几句话就回来。”

韩恕看向昭帝时就被他瞪了一眼,他也不以为意,只对谢于归道:“我等你。”

谢于归拉着昭帝拽了出去,等到了外间时,冯唤早就屏退了所有人,而昭帝忍不住的就开口,“阿姐,你居然答应韩恕?你知不知道他求的是什么?”

“你以前顾忌他,怕朝政不稳还可以解释,可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我能够担起朝中的事情了,而且我们就算对他有所亏欠,也用不着你拿着你自己去赔给他。”

昭帝说话又快又急,是真切担心谢于归。

韩恕那性子执拗的吓人,三年前的事情他还记着,谢于归要是真跟他成婚,万一……

昭帝咬咬牙:“不行!这婚事我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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