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于归原本还有些不解安阳为什么生气,没想到居然是为着顾延。

她失笑道:“你是为了这事生气?”

“你就不气吗?顾延和翁清宁那么害你,而且他们还险些害死我大哥,结果什么报应都没有,顾延守着爵位还住在那偌大的伯府,皇叔连抄家都放过了顾家大房,还有翁清宁,她身上明明还背着人命,皇叔却还替她赐婚!”

安阳满心愤愤,哪怕这赐婚跟儿戏一样,可她依旧不高兴!

谢于归见安阳气冲冲的模样,看着她道:“那你觉得陛下该怎么对他们?将他们枭首?”

“难道不该?”

“是该,可是理由呢?”

“他们谋害皇族!”

谢于归闻言看着安阳:“顾延和翁清宁谋害皇族并无实证。”

“那个在兰玉荣马上动手脚的人已经畏罪自尽,翁清宁谋害人命,翁家也赶在前面将所有的证据都销毁的一干二净,又推了替死鬼出来,陛下怎么替他们二人定罪?”

“可是那天我亲耳听到翁清宁说过……”安阳忍不住道。

“你是听到了,可你有听到她说她杀人害命,还是听到顾延亲口承认说他朝小王爷动手?”谢于归冷静问道。

安阳神情一愣。

谢于归声音平静:“当时门外只有我们几人,而且从头到尾也只是翁清宁怀疑顾延而已,顾延顶多一时情急没有反驳,却没有亲口承认过他想要谋害小王爷性命。”

心怀不轨谋害皇族,跟争风吃醋想要兰家嫡子出丑难堪,两件事情完全是天壤之别。

顾延从头到尾都没有亲口承认过他有谋害李烨之意,哪怕那天在順于坊被翁清宁质问时,他也只是一直纠缠于翁清宁说着争风吃醋的话。

后来在大理寺监牢,顾延一口咬死了他从未害兰玉荣性命,只收买了人在兰玉荣饮食之中下了巴豆想要让他出丑,而当初那个在兰玉荣马上动了手脚,结果连累李烨受伤的下人也早就已经“畏罪自尽”,线索则是直指兰玉荣的二叔。

翁清宁身上那命案就更麻烦,翁家人早知道翁清宁行事,自然会替她扫干净尾巴,那人证物证早就没了,又有人替翁清宁背锅认罪一脑袋撞死在了大牢里。

谁又能奈何得了翁清宁?

安阳郡主张张嘴:“可是顾延欺君……”

“他是欺君,可他回京是为了查清父母死因,又有人收买军中之人意图谋害于他,算得上是情有可原。”

“且他状告顾宏庆还牵扯出了骆家与鞑靼走私一案,后又主动交出顾家私藏证据,将顾家多年谋利所得银钱全数交出,大义灭亲算是有功。”

“陛下要是让他也跟顾宏庆一样枭首,甚至跟顾家其他人一起流徙三千里,你觉得旁人会怎么看待陛下,往后要是再遇到同样的事情,又有谁还敢出头举报他人?”

谢于归问的直接。

安阳郡主一时间噎住,半晌才忍不住道:“那难不成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她年纪不大,气呼呼的坐在那时眼睛都有些冒火。

谢于归莞尔:“你怎么会觉得这样是便宜了他们?顾家没了,顾延虽然保住了性命,可他亲手送顾宏庆去死,害的顾家上下牵连,顾氏宗族容不下他。”

“他虽然还有爵位,可那相思伯的封号就是最讽刺的东西,往后只要有人提起相思伯,就会先想到他背信弃义谋害发妻,与人苟且祸害宗族。”

“再加上取了一个寡鲜廉耻的妻子,只要他们两人还在一起,只要这封号没变,他就永远要被钉在耻辱柱上,子孙后代都得跟着遭人耻笑。”

京中从不缺捧高踩低的小人,更不缺看着帝王眼色行事的聪明人,

顾延就算有了爵位又能如何,经过今天宫宴这一出后,人人都会知道昭帝厌恶顾延,知道他哪怕留着爵位也再难有起复之日。

一个不得帝心身无官职的虚衔伯爷,放在京城连水花都掀不起来。

安阳郡主神色微缓,撅着嘴不满道:“可他还有俸禄呢,而且皇叔之前让人抄家的时候放过了顾家大房,还把侯府赐给了他……”

谢于归轻笑:“咱们大晋奉养公爵皇亲虽然有食邑世袭的规矩,可是顾家原本显安侯的封地随着侯爵之位一并被收回,陛下虽然重新赐了爵位给顾延,却没将封地一并给他。”

换而言之,顾延这相思伯就是个空头伯爷,根本没有食邑可拿。

至于抄家的时候没碰顾家大房的东西,看似是昭帝对顾延格外宽容,可实际上顾家这么多年都被顾宏庆和安氏把持。

家中凡是稍微贵重一些的东西早就被安氏想尽办法的拿走,大房根本就什么东西都没留下。

“顾延先前与人来往,喝酒饮宴的银子几乎都是从我嫁妆里出的,而顾临月和顾衡平日开销以及后来所用,零零总总加起来更是欠了我足足上万两银子。”

“我从顾家出来时,顾家还替顾延签下过欠款的条子,陛下要真抄了顾延和顾家大房,不仅得不到多少银子,还反而能给了顾延推脱不还我谢家银钱的借口,至于显安侯府那宅院,留给顾延更不是什么赏赐。”

“那宅子怎么了?”安阳郡主不解。

“郡主可知道显安侯府那座宅院有多大?”谢于归笑问。

安阳郡主摇摇头,她以前没去过显安侯府,也跟顾家的人没什么交情,自然不怎么清楚,只是从外头瞧着那宅子不小。

谢于归说道:“那宅子是庆帝在朝时赏赐给顾家的,里外庭院楼阁无数,平日里光是打理府中就须得数十仆人。”

“顾宏庆掌家时,全靠着顾家的底子还有多年暗中所得钱财,才能维系整个侯府运转,而顾宏庆落罪之后,顾家那些仆人就连带着宅子一起被赏给了顾延,以顾延的能力根本就养不起那么多奴仆。”

“想要遣散那些人须得遣散银子,要养着他们就得发放月钱,那宅子被查抄之后只剩个空壳子,想要居住那些器具家什是不是需要重置?”

“内外打理、吃穿用度,人情往来,哪一样不是流水往外走的银子?”

可以顾延如今的情况,他拿得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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