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之外,东莱山上忽然不见了平日里香火不断,游人不绝的景象,西麓上的石阶甬道两侧正十步一岗地站着官兵守卫。

临仙峰那太清宫的山门处,在一众官兵护卫下,几个穿着朝服的官员正站在一台轿子两侧,眼看着一众玄门中人从临仙峰缓步走了下来。

东仙宗掌门何道钧身穿银色道袍,须发花白,面色红润,脸上鲜有皱纹,一对长眉之下,目如朗星,似能放出烁烁光华一般。

何道钧站定之后,将手中拂尘搭在臂弯处,朝轿子打了个稽首道:“东仙宗何道钧,带领门人见过上差,有失远迎,当面恕罪。”

轿帘被轿子边上一名小太监恭敬地撩开,轿中之人尚未露面,便先听轿子里面一声尖细的客套:“呵呵呵…老神仙不必多礼,咱不过是借着替皇上办事的光,才能来你这逛逛,还请老神仙多多帮衬着才是啊!”

这番话说出之后,轿中人才探出身子走了出来,此人面色发白,双眼细长,双唇菲薄,唇边无须,虽然见面便是一副喜色,但那笑容中却透着股邪劲,让人不愿久视。

初见之下,何道钧以及他身后的长老们对这个“上差”便已生厌,无奈对方显然是朝中宦官,不好得罪,于是何道钧只好继续客套道:“不知上差如何称呼?到此有何贵干?”

那宦官将一幅金黄卷轴抱在怀中,笑道:“我乃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属下——魏朝,今儿个来这传你东仙宗一道圣旨…东仙宗掌门何道钧接旨——”

这一声尤为尖锐的吆喝,再次惹得东仙宗诸人的厌恶,但也只能纷纷跪地接旨,何道钧恭敬道:“何道钧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建州后金蛮夷屡犯辽东诸地,我大明虽兵强将勇,视那建虏蛮兵如草芥蝼蚁,然彼军之中突来些许巫师神汉,竟以卑劣小术撼我天朝军威!故再遣诸位玄门高士相助,令此等蛮夷知我华夏威仪!钦此——”

魏朝甩完那句长尾音后,何道钧双手接圣旨道:“何道钧领旨谢恩!”

魏朝微笑着伸了伸兰花指,继续说道,“这圣旨可不只传了你们东仙宗一家,什么三茅宗、龙虎宗、般若寺等等全都有份,这可是你们东仙宗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不可轻视啊!”

“多谢上差提醒…”何道钧客气道。

魏朝点点头,又看了看何道钧身后的几名长老,有些嫌弃似的道:“从这到辽东可是不近,你们这些老仙长年纪不小了,一路劳顿可还吃得消?况且若是上了战场,那些建州的后金鞑子见了你们,是不是会笑我大明无人可用呢?”

此言一出,惹得东仙宗众人又是一阵愤恨,刑堂长老吕道清在何道钧身后沉声道:“上差若是觉得我们这些老骨头不中用,大可不必叫我等前来!”

何道钧本也被魏朝这番无理的话冲撞得神情一滞,所以纵然吕道清的言语对魏朝颇有些不敬,他也并未出言缓和,只是眯眼瞧着这个不知深浅的不全之人。

魏朝冷眼看了看冯道瑜道:“看来这位老仙长对迎接圣旨并未感到荣幸啊…”

吕道清闻言,冷笑道:“吕某人上尊天地祖师,下敬礼法祖制,至于皇权威仪…”

“呵呵,那自然也要尊崇维护!”吕道清身边,一位长眉笑面的白袍老者悄悄拉了拉吕道清的袖子,并接话道,“上差此来必然是替皇上分忧的,绝非为了这口舌之快的,故而烦请上差说一下皇上的意思,我等也好照办!”

此人几句话把僵局化解,也使得魏朝那副冷脸稍稍缓和了些,魏朝问那老者道:“这位先生一针见血,敢问怎么称呼?”

老者稽首道:“东仙宗执礼长老——萧道亭,还请上差明示。”

“原来是萧长老…”魏朝微笑着对萧道亭点头道,“简而言之,贵宗可以选派些年富力强、在玄门颇有威望之人前去,我听说前任掌门次子辛若平深得前后两位掌门真传,修为高深,很有些名气的,可否一见?”

“这…”何道钧此时并未听说辛若平与梁羽切磋的结果,于是他回身看了看冯、吕二位长老,冯长老略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下,最后又是吕长老稍稍凑了身子过去,对掌门道:“若平他…输了…”

何道钧听罢,面露惊色,回问道:“来不了了?”

吕道清低声答道:“来不了了…被…总之伤得不轻…”

“怎么着?”魏朝阴阳怪气地追问道,“魏某人微言轻,请得来师父,却请不来徒弟?”

何道钧此时无暇追问,何况吕道清本就是个刚正不阿的直性子,他说的话没什么好质疑的,于是何道钧微微拱手道:“上差,我那徒弟重伤在身,一时半刻恐怕是不能与上差见面了…”

魏朝有些不悦道:“哦…倒不是我非要见他,只是我临行前,有个本家托付我,请这姓辛的小子为国效力,不过老话说,官不踩病人,既然如此,就请何老神仙另选一位吧!”

魏朝的“大度”让何道钧如释重负,他回身向外事长老李道元看去:“既然师兄的徒弟胜了一筹,不如…”

李道元刚刚听吕道清说辛若平败了,心中正稍有喜悦,心说这徒弟真给师父争光露脸,于是他上前微一拱手,只是没等他说话,冯道瑜在一旁说道:“呃…那梁羽恐怕也…”

冯道瑜看了一眼面露忧色的李道元,继续道:“梁羽他虽胜了,可伤的也是不轻,此时想是累脱了力,我和吕长老匆忙赶来时,似乎见他被秦若明和龙娇搀着去了百草阁…”

“哟…太巧了!”魏朝白了众人一眼道,“叫谁谁不来,怎么着?是不买掌门的账,还是不买皇上的账啊?”

李道元一见好事就要变成坏事,连忙拱手道:“魏上差,那梁羽是李某的徒弟,李某这就命人去叫他过来!”

魏朝终于露出笑容,伸出兰花指轻轻指了下李道元:“哎哟喂!这不是李先生么!我这有眼无珠的刚才都没瞧见,当初抚顺虽然陷落,那都是李永芳暗中投敌的错!您老先生以一敌二,挫败鞑子两名萨满法师的威名,可是连皇上都赞叹不已!既然您开口了,自然就按您说的办!”

李道元一边赔笑着,一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何道钧,然后道:“李某素知掌门坐下尚有高徒秦若明,修为不在若平师侄之下,不如一起去了?掌门意下如何?”

如此场合,任谁都知道先把这阉人应付走了才是要务,而何道钧既然做得上掌门,绝非心胸狭窄之人,此时自己师兄给了自己台阶,何道钧自然承其美意,点点头道:“师兄所言极是!”

何道钧说完,回身看了看人群后面,正好看见赵虚仲跑了过来。

“启禀掌门!”赵虚仲一见掌门在看自己,连忙穿过人群禀报道,“孙师叔祖说正在给辛若平师叔疗伤,怕是过不来了…”

何道钧点点头:“若平的事我知道了。你且回去,把梁羽和秦若明叫来吧!”

过不多时,赵虚仲赶了回来,说梁羽有伤在身,行动迟缓,众人果然等了好一会,才见梁羽被秦若明一路搀着来到外庭的山门下。

兄弟二人一一见过自家长辈,又在掌门何道钧的引荐下与魏朝见了礼,而魏朝见梁羽一副虚弱容貌,皱了皱眉毛道:“这就是你们东仙宗举荐的高手?何老神仙未免儿戏了吧?”

梁羽一脸憔悴,被血污浸染的衣服也尚未来得及更换,的确看起来没有一丝高人风采,反倒像是个垂死之人。

秦若明谦恭地对魏朝解释道:“梁师弟刚刚与人比试一场,累脱了力,还受了些伤,其实他的修为在年青一代门人中,已是登峰造极!”

“哦?”魏朝抖了抖肩,轻笑道,“你同样是被李先生和何掌门举荐值人,他比你如何?”

“我?…”秦若明对这个发问有些意外,但稍作思量便回答道,“修行之道,各有千秋孰高孰低,尚难定论…”

魏朝点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然后趾高气昂地道:“你二人可愿为国效力,去辽东边关协助破敌?

“这…”秦若明回看了一下何道钧,而梁羽先是看了李道元一眼,见师父点头了,才又看向掌门。

两位师父纷纷点了点头,两个年轻人也便把这事答应了下来,魏朝拍手笑了笑:“哈哈,好,好,如此我也好复命,十日之后,你二人想必也就到了边关,到时自有书信回报朝廷,你二人莫误了行程!咱们就此别过!”

“恭送上差!”东仙宗诸人一听魏朝要走,纷纷如同送瘟神一般,迫不及待地说道。

魏朝对这些常年躲在山上修行之人似乎也并没太多好感,连回应也没有一声,便上了轿子,由同行的地方官员、官兵一同护送下了山,而东仙宗众人在山门下远远看着山路上的官兵撤干净了,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你如今终于得以出山,却又看着不太高兴了?”李道元看着徒弟,笑呵呵问道。

梁羽看看四周的门人均已向山上走去,他锁着眉头问师父道:“弟子有一事不明……似我辈修真之人,皆有劈石碎玉之能,尤其掌门、师父以及各位长老,修为更是高深莫测,说上天入地、降龙伏虎也不为过,为何对这么个阉人敢怒而不敢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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