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桢太后虽然让人将曹文关押起来,也只是想等皇上与苏子岩回来,当面与曹文对质,并没有想要他死的意思。所以当听有人禀报说曹文病危时,才会如此心急如焚。

孝桢太后带人赶到天牢的时候,新科武状元曹苏明,已经得到消息,赶到了天牢外。

此时的他正手提着一个食盒,在牢房外苦苦哀求着:

“求求你们了,让我见见我父亲吧!求你们让我见他一面吧!听闻他病了,我只是想将汤药给他送进去即可,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求俩位行个方便。

天牢外俩个狱卒得到珍妃的授意,死活不让他进去,并对他恶语相向:

“滚开,太后有令,曹文诬陷忠臣大将军苏子岩,罪该万死,任何人不得见他。”

“不,不会的,我父亲他耿直,从来不会做出诬陷他人之事。你们就让我见他一面,我要当面问问他。不会耽误太久的,求求你们了。”

曹苏明苦苦哀求,非但没有让狱卒同情他,放他进去,还对他拳脚相加。

好在孝桢太后及时赶到,避免了悲剧。

“住手,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在宫里殴打朝廷命官,谁给你们如此大的胆子?”

孝桢太后威严的声音传来,俩个狱卒纷纷停手,躬身行礼,并用手一指曹苏明,上前一步,恶人先告状道:

“启禀太后,是这个人打算强闯天牢,我们苦劝不住,才会对他动粗的。”

曹苏明不想与之辩驳,虽然他没有硬闯,但他确实想进去看他的父亲,这倒是真的。眼下只要能见到自己父亲曹文,比什么都重要。

“胡闹,你们可知道,你们眼前的这位是谁吗?这可是我们上届金科武状元郎,他的功夫不弱,若不是他有意让着你们,岂容你们嚣张?”

孝桢太后是睿智的,她见俩狱卒嚣张,曹苏明却低声下气,便心中了然,眉头紧皱,厉声喝道。

听见是孝桢太后的声音,曹苏明急忙爬上前,给孝桢太后磕头说道:

“太后,求求你,放了我的父亲吧!他不会随便冤枉人的,他说苏子岩他说过……”

“造反”之言”这四个字,还没有说完,便被孝桢太后沉声喝止:

“曹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千万不要乱说。哀家也愿意相信曹文大人的人品。所以哀家没有为难曹大人,只是让人将他关押在此处,原因是他口无遮拦,到处说不该说的话,哀家无奈才……”

说到这里,孝桢太后叹了口气说道:

“曹大人,不用过多为你父亲的事担心,待苏子岩将军回来,哀家定会好好盘问他,还曹文大人一个清白。只是眼下是多事之秋,曹文大人又口不择言,哀家怕他再惹出大乱子,所以才将他暂时关押。今日听闻曹文大人病了,哀家特宣了胡太医来为他诊病,既然曹大人也来了,就随哀家一起进去看看你的父亲吧!顺便帮哀家劝劝他,别多说话,哀家可以准他回家养病。”

孝桢太后说的至情至理,曹苏明一听,急忙磕头谢恩,说他定会竭力劝说他的父亲。

前两天陈六找到他说,只要他站在他一面,他便愿意让他见他父亲,还说可以提拔他做御林军副统领,可被他骂了出去,他说他吃的是朝庭俸禄,不想参与任何党派之争。

可今日却突然接到他父亲病危的消息,曹苏明这才匆匆赶到天牢。

听到孝桢太后向他保证,曹苏明心中暗道:

“看来孝桢太后是公平的,脑袋是精明的,她关押我父亲,只是做做样子,如此想着,曹苏明心中感激,只是在他见过他的父亲之后,心态变了。

曹苏明来到天牢,见到了奄奄一息的曹文,顿时眼睛大睁,满满不敢相信,手里的食盒“砰”的一声,掉在地上,里面装着的汤药,也洒了一地。

不是说是生病了吗?这哪里是生病了,分明是被人大刑折磨所致,此时的曹文,遍体鳞伤,衣衫早就被鲜血尽染,就连手指也被夹棍夹断了好几根,耷拉着,可见曹文着了多少罪。

“父……父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曹苏明用颤抖的手,摸着自己的父亲鲜血淋漓的手,眼中折射出浓浓的恨意,他愤恨地站起来,不卑不亢,直视孝桢太后,厉声喝道:

“这难道就是太后说的没有为难我父亲吗?我们曹家对朝庭,对太后、对皇上,全都忠心耿耿,可却没有想到……”

曹苏明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到自己的裤腿动了一下,接着是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

“阿……阿文,别……别再说了,是……是父亲的错,父亲说……说了慌。不……不该诬陷苏……苏大将军。父,父亲认……认罪。”

说完,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不希望自己死了之后,自己的儿子再因为自己,与孝桢太后理论,与苏子岩对峙,再死于非命。

“不……不是的,父亲,这不可能,孩儿不相信,定是他们逼你说的是吗?”

曹苏明心中痛苦,蹲下身子,握住自己父亲的手说着,大有为他报仇的意思。

“不,不,没……没有,父亲求你了,你……你还年轻,好好活着,替……替父亲好好活着,明……明白吗?”

曹文强提一口气,将话说完,突然从口里吐出了大量鲜血,曹苏明惊恐大叫:

“不,不要,父亲,父亲,太医,太医,快……快些救救我父亲,求你,求你了,呜呜……”

都说男子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伤心处,曹苏明泪流满面,给孝桢太后带来的胡太医拼命磕头。

太医手提药箱,望了一眼孝桢太后,等待她的指示。

“太后,太后……”

此时的孝桢太后也被整懵了,她并没有让任何人折磨曹苏明,甚至她还特别叮咛,让他们好好伺候他,等苏子岩回来,盘问真相。

可没有想到却看见这样的场景。如今听见元嬷嬷唤她,她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一指她带来的胡太医,沉声喝道:

“胡太医快……赶紧给曹大人看看,务必将曹大人治好了,快……”

太医院本来就人数不多,加上几天前给苏子岩送药材,连同太医,被山贼打劫,杀了几个。

又派往边塞三个。还有给珍妃娘娘熬药,做补汤的,给小皇子做药膳的,贸是所有人都在忙,太医院里只有胡月明闲置着,所以孝桢太后便把胡月明给召唤来了,本以为曹文是头痛脑热之类的病情,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苏月明一听,提着药箱,快走几步,上前握住曹文的手腕,认真把了把脉之后,站起来摇了摇头对曹苏明说道:

“曹大人问问你父亲有什么遗言吧!再不问,恐怕……”

苏月明没有再说下去,走到孝桢太后面前,躬身行礼说道:

“恕臣无能,曹大人内脏尽裂,筋骨皆断,回天乏术了。”

“不……不,太医,太医求求你,救救我父亲吧!不,呜呜……”

曹苏明痛苦大哭,抓着胡月明欲离开的裤腿不放,可就在此时,却听到一阵虚弱的呼唤声:

“阿明,阿明……”

“在,我在,我在,呜呜……”

曹苏明哽咽着,爬到自己父亲面前,曹文用毫无力气的手,摸了摸曹苏明的面庞,虚弱地说道:

“阿……阿明听话,不……不要与朝庭作对,不要与太……太后作对,是父亲的错,不……不怪太后……”

说到这里,曹文的手,突然耷拉在了地上,曹苏明用俩根手指,颤抖着探向自己父亲曹文的鼻息,突然扬天长啸:

“啊………”

孝桢太后整个人向后踉跄数步,幸亏被元嬷嬷扶住,关切地说着:

“太后,小心点。”

可此时的孝桢太后哪里还顾得上自己,一把推开元嬷嬷,用手一指那俩个狱卒,厉声喝道: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哀家不是让你们好好照顾曹大人吗?你们怎么将曹大人折磨成这个样子的?”

牢房里两名狱卒对视一眼,嘴角都露出了一抹奸佞的笑,走上前拱手说道:

“启禀太后,我们正按你的吩咐,好好照顾的曹大人啊!我们很卖力的,没有偷懒,而且曹大人也已经在认罪书上签字,说他是诬陷苏子岩大将军,苏子岩从未说过谋反之事。”

“你……你们……”

孝桢太后被气的连连后退,用颤抖的手指着两名狱卒,说不出话来。

她的本意只是让他们好生照顾曹文,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将“照顾”整成了折磨,还向她邀功。

“太后,太后,你没事吧!”

孝桢太后身边的元嬷嬷见孝桢太后气的上不来气,急忙用手帮她顺了顺胸口,关切地询问着。

半响,孝桢太后这才缓过气来,用一双带火的眸子,一扫那俩个狱卒,扬声喝道:

“来人,将这俩个自作主张的狗奴才,拉出去斩了。”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我们是奉了你的命令行事的啊!虽然奴才们的命不值钱,可请你看在我们对你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我们吧!”

“是啊!是啊!太后你说的,要我们好好伺候曹大人,让他在认罪书上签字。你说等淑妃娘娘回来,你要让淑妃娘娘做皇后,苏子岩断然不能得罪,你说你不喜欢珍妃娘娘的。呜呜……太后你不能卸磨杀驴啊!呜呜……”

俩个狱卒频频磕头求饶,说的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可确在不断给孝桢太后往头上按着罪名。

“胡说八道,简直一派胡言,哀家何时说过这些话了?”

孝桢太后简直被气的的七窍生烟,厉声呵斥着。

偏偏在此时,又来了一个凑热闹的。

“原来太后如此不喜欢臣妾,即使臣妾为皇上生下子嗣,太后依旧不喜欢臣妾是吗?呜呜……”

孝桢太后听到珍妃沐凌蝶的声音,眉头紧皱回头望去,只见沐凌蝶用锦帕不断擦拭着眼泪从外面缓缓走了起来,旁边跟着云儿,云儿手里抱着小皇子耀幸,后面跟着禁军统领陈六。

“珍妃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能把小皇子带到这种地方来?多晦气?还有,你不要听这俩奴才瞎说,哀家从未说过这些话。”

孝桢太后面容严肃,斩钉截铁地说着。

可沐凌蝶却仿佛没有听到她说,眼睛一直盯着地上的曹文,一副不敢置信地说着:

“太后,你怎么把曹文大人给折磨死了?这……”

“不要瞎说,是这俩个奴才……”

孝桢太后一指一旁跪着的俩个狱卒说道。

“陈统领,快,唤太医。这些年曹文大人在宫内纵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不能让他晚年再出任何事,快,务必让太医救活他。”

沐凌蝶一副心急的样子大叫着,完全将孝桢太后晾到了一边。

“是。”

就在禁军统领陈六欲转身之时,只听曹苏明冷淡地说道:

“不用了,臣谢珍妃娘娘关心。”

说完,走到孝桢太后身边,沉声说道:

“臣肯求太后,让臣带臣的父亲的尸体回家。”

“曹大人,哀家真的没有……”

孝桢太后想要解释着,可曹苏明却打断了她的话说道:

“太后什么都不用说了,臣都明白,臣只想带臣的父亲回家。”

说完,没有等孝桢太后搭话,便抱起自己父亲的尸体,向外走去。

“曹大人,你听哀家说……”

孝桢太紧追俩步,大喊着,可曹苏明却像丢了魂似的,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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