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云见众人全都看怪物般望着他,目光在他与苏樱雪身上打转,仿佛想看清楚是苏樱雪医术不行,还是他在说谎。

“那个阿云小兄弟,小女子也很疑惑,想要问一下,你腿上为何会流如此多的血?小女子虽然不敢自称神医,可不至于连伤口深浅都看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樱雪杏眸水光湛湛,眼神犀利,直射费云,声音清冷,有些咄咄逼人般地询问着。

“这个……我……”

费云一见自己骗术,再次失效,不由额头冒起了冷汗,眼珠子转了又转,突然“扑腾”一声跪倒在地。

“不是,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有话好好说。”

费云这一跪,着实把苏樱雪给吓的不轻,她急忙双手相扶,想把费云从地上拉起来,可费云却死活不起来,挣脱了苏樱雪的手,给苏樱雪磕起了头:

“雪儿姑娘,对不起!小的刚刚说了慌,我的伤,其实并没有那么重。我是抹了鸡血,想博雪儿姑娘的同情,我想留在雪儿姑娘身边,拜雪儿姑娘为师,乞讨不是长久之事。一来我想学门手艺,混口饭吃。二来我也想如雪儿姑娘般,为人们多做一些实事。”

“切,年轻人骗人可不好。”

“他的人品有问题,雪儿姑娘,你可断不能收他做徒弟。”

“是啊!雪儿姑娘不能收啊!”

……

众人哗然,议论纷纷,他们是同情年轻人的着遇,可说谎之人,着实可恶,毕竟他们刚被“活神仙”给欺骗过,对欺骗者简直恨之入骨。

苏樱雪摇了摇头,她不是不能原谅费云说谎,只是不能原谅他一再说谎。他腿上的伤不是被镰刀所伤,而是剑伤,她可以断定。

“下一位。”

苏樱雪懒得搭理费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清丽好听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费云被晾在了一边。

“雪儿姑娘,你帮我看看,我最近一直睡眠不好,经常睡不着,就是睡着了,也会醒,睡不熟。”

一个妇人上前紧走俩步,向苏樱雪诉说着自己的病症。

“别担心,我看看。”

苏樱雪安抚着,细心地为这个妇人,把了把脉,又让她张了张嘴。看了一眼,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脉搏细而微弱,脸色苍白,精神怠倦,舌苔有些白。”

说到这里,抬头询问着:

“不知这位大婶可有头晕之症?”

“有,有,有,我的确经常头晕,雪儿姑娘我这到底怎么了?”

那个老妇人抬头望着苏樱雪,诚实地回答着苏樱雪的询问,并担忧地问着关于自己的病情。

“大婶别担心,你这是心脾两虚,待我为你针灸一番,症状便会减轻。”

说完,指了指一张床,待那个妇人爬在床上,苏樱雪拉上了帘子,手持银针朝脾俞、心俞、神门、三阴交等穴位扎去。

“下一位。”

待给那个妇人施完针后,苏樱雪走出帘子,清丽的嗓音喊了一声。

就在正此时,院落里传来一阵阴冷的呵斥声:

“滚开,滚开,不想死的滚开。”

“这位公子,要看病请排队,没看我们都在排队吗?”

“就是,哪里来的外地人,如此不懂规矩。”

“排队,排队,别以为你比我们穿的好,就了不起,雪儿姑娘说过了,一视同仁。”

“就是,就是。”

……

众人仿佛在同仇敌忾着某个人。

苏樱雪好看的杏眸眺望了一下门口的方向,只见走进来一个满脸煞气,身着玄衣的年轻人,他面色冷沉,不苟言笑。

苏樱雪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天朱炎与云痕在山里与毒蛇搏斗,有些狼狈不堪,加上苏樱雪当时只为救人,没有仔细打量。

事后苏樱雪又被元祁匆忙拉走,自然不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她救的那俩人中的一个。

“是他。”

苏樱雪没有认出他们,可费云认得,他一见云痕一脸寒气,向他与苏樱雪这边走来,吓的急忙向后退了退,躲到了苏樱雪的身后,紧张地想着:

“不会吧!莫不是他是为我而来?我已经卸了妆了,与之前判若俩人。难道是那天自己障眼法,被小皇帝与眼前这个雪儿识破,自己抢了他们的马离开,曾经在深林里短暂解下胡子与眉毛时,被他们看见了?应该不至于如此倒霉吧!那天我也只是短暂解下装束,后来因为小皇帝赶到,又很快带上。莫不是他们就躲在暗处?看到了我的真面目?”

费云越想越怕,身子不由打了一个冷颤,急忙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脸,有点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感觉。

“雪儿姑娘,这人也太嚣张,竟然不排队就闯了进来。”

“太过分了,这个人一点礼貌也没有,雪儿姑娘你可千万别给他看诊。”

“对,不用给他看诊。”

……

无痕的无礼惹了众怒,众人纷纷谴责,并向苏樱雪请求着。

“铛……”

刀剑出鞘的声音响了起来,宝剑锋利无比,发出刺眼的光芒,众人立刻噤若寒蝉,纷纷向后退去。

云痕目空一切地向苏樱雪直直走去。

做贼心虚的费云,吓的一下子跪倒在地,嘴里大叫着:

“小的错了,小的不敢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苏樱雪狐疑地回头望了一眼吓的涉涉发抖的费云,又转头望了一眼一脸阴沉的云痕,清丽好听的嗓音询问着:

“你们俩人认识?”

“你就是“神医”?”

云痕目空一切,不答反问道。

费云一听,不是来找自己的,心安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狗仗人势般嚣张地说着: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若是来看诊,就请排队,插队算什么?”

“就是,就是,阿云说的没错,要看诊就要排队。”

“对,不排队,雪儿姑娘不给看诊。”

……

众人再次一片哗然,刚刚还因为费云的欺骗,对费云充满敌意的人们,瞬间与费云站在统一战线上,一起同仇敌忾着。

“啪……” 的一声,云痕将一大袋银子,拍在桌子上,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袋银子少说也有三百两银子之多,众人眼中都泛着对银子的渴望。

苏樱雪如同利剑般的眼眸射向云痕,冷冷询问着:

“这位公子何意?”

“在下的主子在山上被毒蛇咬伤,听闻姑娘妙手回春,想请姑娘为在下的主子看诊。这些银子算是定金,事后若我家主子好了,还有重谢。”

云痕客气地拱手说着。犀利的眼眸却一直盯着苏樱雪看,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你家主人在哪里?”

苏樱雪询问着。虽然这个年轻人插队,让她很不满,但治病救人是苏樱雪的职责,病情总要有轻重缓急,被毒蛇咬伤,分分秒都可能死亡,拖不得。

““清水镇”,我家主人在清水镇,有劳姑娘了。”

云痕拱手客气地说着,苏樱雪站起来说道:

“好,我这就随你去,但请你将银子收回,治病救人,只是我的职责所在,不为钱财。”

苏樱雪想要将银子退回去,可费云却一把将银子抱在怀里说道:

“银子不要白不要。雪儿若不需要,这里有这么多穷人,他们需要,你可以分给他们,我相信这位公子定然也不缺这点银两,大家说是不是?”

到手的银子,哪里有不要的道理,费云这句话,很快得到了响应,众人齐声欢呼。

“不是,阿云不要……”

苏樱雪想要拒绝,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可费云已经将银子发了下去,大大的收买了人心。

“对不起!这……”

苏樱雪有些尴尬,挠了挠头,不要意思地向云痕道着歉。

云痕对费云恨得咬牙,恨不得一箭杀了他,可现在求着苏樱雪,不想得罪苏樱雪的人。

“姑娘别放在心上,这是我与我家主子的一些心意,事成之后,还有重谢!请姑娘移步到“清水县”为我家主人看诊,在下求你了”。

云痕安慰着内疚的苏樱雪,他以为费云是苏樱雪的人,不敢得罪。要是知道苏樱雪并不认识费云,他肯定将费云剁成肉泥。

“既然如此,我们走吧!”

苏樱雪说到这里,对着排队的众人拱手说道:

“抱歉大家,这位公子的主子被毒蛇咬伤了,生命垂危,我要先去给他医治。今日恐怕不能给大家看诊了,对不起!”

众人有了银子,心里美滋滋的,急忙齐声说道:

“雪儿姑娘就是心善,没事,救人要紧。”

说完,众人都纷纷准备离开,苏樱雪也收拾好了药箱,准备跟云痕走。

就在此时,分完银子的费云大喊一声:

“慢着。”

“呃?”

众人止步,苏樱雪,清丽如黄鹂般的声音询问着:

“阿云可是有什么事?”

费云上前走了几步,抬头挺胸,不卑不亢地询问着:

“敢问雪儿姑娘,为何大家要排队看诊?”

“呃?”

苏樱雪一愣,诚实地回答着:

“为了节约时间,更为了公平,以免有人来的早,却到最后才轮到。”

“好,很好”。

费云连连点头,片刻之后伸手一指云痕说道:

“为何他要插队?”

“这……她的主子被毒蛇咬伤了,生命垂危,看病救人总要有个轻重缓急不是吗?”

苏樱雪眉头紧锁,心中暗道:

“这个阿云真是事多,分了人家银子不说,还阻止我去给人家看诊,再耽搁下去,这位公子的主子准没命。”

如此想着,苏樱雪眼中有了一些不悦的神情。

“很好!”

费云再次点头,再一次扬声说道:

“那雪儿姑娘哪只耳朵听到他说他家主子生命垂危了?还有雪儿姑娘你可问过他,他的主人是哪天被毒蛇咬伤的吗?是今天?还是昨天?亦或是五天前?还是旧疾?”

费云接连反问,让苏樱雪一脸茫然,如琉璃般的眼神狐疑地望向云痕。

“这……”

就在云痕想要回答时,一阵掌声响了起来,众人抬头,只见一脸阴蛰,浑身散发着森冷寒意的元祁,从外面走了进来,拍手说道:

“好,说的好。”

元祁声音低沉,不冷不热,却让云痕全身一个哆嗦。

可当云痕见是元祁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异色,自己的主子,让自己寻找大周王朝的小皇帝,如今小皇帝元祁就在自己眼前,自己终于可以回去复命了。

既然他是小皇帝,那么这个女人是……

云痕想到这里,仔细地望了一眼苏樱雪, 只见苏樱雪虽然一身褴褛,婷婷玉立地站在那里,头发随意披散在肩膀上,一双漂亮的眼眸含着森冷,整个人都很有气质。

苏樱雪不丑,可以说是个美人,肤若凝脂,螓首蛾眉,眼睛如同翡翠琉璃,有着群芳之姿。

云痕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个画面:

“公子,快些将衣衫脱下,丢在别处,站着别动。蛇群袭击人,必有引药,还有蛇不袭击静止的物体。”

“是她。”

云痕心中大喜,心中暗道:“真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倒还真是有缘。”

“你……你回来了。”

想起元祁给她准备蜜饯的情景,苏樱雪不知道为什么?说话带着一丝结巴。

元祁微恼,揉了揉苏樱雪的发丝,语气有些责备般地说着:

“我若再不回来,怕你被骗走了。”

说完,有些欣赏地望了一眼费云,点了点头,心中暗道:

“这年轻人可以,聪明,若不是他阻扰,恐怕这个傻女人便真的被这个人带走了。”

想到这里,元祁眼中充满杀意,拔剑指向云痕冷言喝道:

“你是自己走,还是我请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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