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桃宴每九千年举办。恰逢第九千个年头,人间不知转过了多少个日月轮回,对于神仙来说在弹指之间。昨日三月初三,正是那西王母(现任天帝白淺之母,上任天帝白朔之妻)的寿辰。历年来兰芝王母都会在天宫瑶池如期举办蟠桃盛会,一来是宴请各路神仙(包括西方极乐世界的菩萨)共享这千年才结果的蟠桃,二来是联络联络各界与仙界之间的关系,一展仙界威严。

那天一大早,就有四海八荒各路偏远地方的小神仙们早早地赶到天宫南天门处,一只手宝贝地抱着贺礼,另一只手手慢脚乱地从怀中翻找随身携带的请柬,交给镇守南天门的天将千里眼/顺风耳过目,确认身份无误后,昂头挺胸地踏入了宴会。进去后,神仙们要将贺礼统一交由礼司记名登册,然后由貌美的仙娥姐姐领到各自的位置上入座,静待宴会开席;也有坐不住的神仙会请仙娥姐姐领路浏览一番瑶池仙境,涨涨眼见,回去好吹嘘炫耀一番。

要说到这蟠桃宴,可不是一般牛蛇鬼神都能随随便便乱进的地方。需得持有王母娘娘下发的请柬,且已经修得仙身,可以使得一样仙术,善缘修满一万件,年满九千岁,步入地阶(等级:地、黄、天、神,神阶最高,地阶最低)的神仙才有此殊荣参加此次宴会。而对于妖界的花倾(现任妖界之主)和魔界蓝无心(现任魔界之主)来说,这些条件形同白纸,没用!即便没请柬,两手空空,打趴了一地拦路的天兵天将,照样闯进去喝光了蟠桃宴特供的桃花酿,只求解个酒瘾。

现如今妖、魔两界在这一任君主的带领下,日渐壮大。若两界联手,仙界联合灵、冥界两界,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能打败妖魔两族。若真走到那个地步又难免不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最终即便是仙界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仙、灵、冥三族也必然会元气大伤,不得不花上数万年时间来调养生息。若此后再有异族余孽攻打天庭,恐再无反抗之力,仙界也终将落没于三界之中,后果不堪设想......故王母迫于无奈,每逢蟠桃宴只得给妖界和魔界发去了请柬。(请柬下发于:仙、佛、灵、冥、妖、魔六界,其中仙、灵界要符合参加条件,佛界无条件限制,冥、妖、魔界需由各界之主至多携带两人参加)

这一次的蟠桃宴似乎和以往的略有些不同。参加宴席的各路神仙基本都到齐了,正中央的凰榻和紧邻右下侧的御座的主人还没有到,御座左下方第一个位置依然空着,倒是御座左下方第八个和第九个席位却突兀的空在那里。往常宴会还没开席,分别坐在那个两个位置上的妖帝花倾和魔君蓝无心早就拿起了玉盏杯一杯接着一杯仰头灌起了桃花酿,愣是把席上的美酒喝了个精光。此后便有八卦的神仙们私自猜测:妖帝和魔君同时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子,女子生前最爱酿桃花酿,女子死后,妖帝和魔君便借桃花酿思念心爱的女子。更有甚者说:妖帝和魔君是一对,他们实力不相上下,两人于是就打赌谁喝的桃花酿多,谁就下聘礼,用八抬大轿把对方娶了......一时间流言四起,众说纷纭,孰真孰假,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了。

然而,两个心大的当事人正隐了气息鬼鬼祟祟跟踪着前面一位端着托盘的仙娥,走进了存放桃花酿的酒窖。一进酒窖,仙娥身后一道紫色的身影一闪,仙娥便身子一软晕了过去,身后的紫檀木门也随之关上了。

紫衣男子自顾自拿起了一坛桃花酿往身后随手一扔,红袍男子稳稳地接过,大手一把掀开了封坛,仰头猛灌。紫衣男子又拿起一坛,拍开封坛,席地而坐,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酒杯,往酒坛里舀了一杯酒,静静品了起来。

一坛饮尽,红袍男子随意地把酒坛扔到一边,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舌头,红色的眸子妖艳至极。“好酒!大冰块,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喝这酒?”

被问到的紫衣男子喝酒的动作微微一顿,继续喝掉坛内最后一口酒。就在红袍男子以为他不会开口时,紫衣男子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寂寞。”

红袍男子听到这个回答,眉眼里夹杂着狭促的笑意,打趣道:“哦?可需要本帝帮你找几个貌美如花的姑娘?”

紫衣男子不以为然道:“不用劳烦妖帝了,你那的姑娘本君消受不起,不如~就你如何?”紫色的眸子里流淌着几丝魅惑。

红袍男子被盯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双手抱在胸前,一脸惊恐的尖叫道:“死变态!”俨然一副受了欺负的娇羞模样。随后一道红光一闪,原地哪还有那位红袍男子的身影,顺带酒窖里的桃花酿也少了数坛。

“呵,呵~”顿时紫衣男子心情大好,不一会儿酒窖里还剩下不到十坛酒,估摸着仙娥快要醒了,紫光一闪。

空荡荡的酒窖里,仙娥悠悠醒转,看着眼前连一坛桃花酿的踪影也没有,惊恐的瞪大了双眼,随即意识到自己被人打晕后犯下了如此大错,慌里慌张地站了起来,跑出酒窖,一路跌跌撞撞向忆君阁奔去。忆君阁门口,仙娥“砰”地一声跪在地上,头伏的低低的,满怀愧疚的向背对她而立的白色身影求饶:“小仙失职,致使贼人将招待宾客的桃花酿偷光,求天帝责罚!”说完连连在地砖上磕头请罪。

白色的身影一阵静默,良久,他转过身来,周身散发着冷气,危险的气息压得仙娥有些呼吸不畅,“即刻起,罚你永生永世看守桃花谷,不得踏出半步!”

“谢天帝隆恩,罪仙领旨。”仙娥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转身离去。

仙娥离去后,一丝苦笑泛上他的嘴角,天帝不知从哪拿出一坛桃花酿,低声自语:“不知是否还有当初的味道?”

蟠桃宴上,不知何时御座下的位置竟难得地坐满了,连那位平时镇守灵台山很少在热闹场合露脸的白墨上仙都出席了。

众仙敏感地推测:莫不是灵台山出了什么大事?一时间席位上在坐的众仙坐立难安,碍于妖魔两君都在场,却没有人敢提出心中的疑问。

妖帝和魔君也心下疑惑:难道是天帝派他来抓偷酒的贼?!当下两人心虚的躲开了白墨上仙探究的眼光。

白墨上仙心下划过一丝了然:蟠桃宴以往都会将酒菜提前上齐,如今却独独不见特供的酒水——桃花酿,相必八成是被那两个酒鬼喝光了,是想要天界出丑吗?只可惜,他们打错了如意算盘。一道红色残影从天边划过,那方向竟直冲灵台山袭去。还未待天帝和王母驾到,白墨上仙身影一闪,消失在座位上,仿佛他从未来过。

“天帝、王母驾到。”仙侍高声喊道。

“天帝万岁万岁万万岁,王母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仙俯首作揖,呼声高昂。

天帝双手恭敬的扶着兰芝王母坐在凰榻上,然后自己坐在一旁的龙椅上。天帝挥了挥衣袖,示意平身,施了个法为在座的仙人满上了一杯桃花酿。

王母开口道:“感谢各位卿家前来参加我的寿辰,为表感谢特此设下盛宴款待各位,让各位久等了,现在开席!”

天帝抿了口桃花酿,入口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初尝甜甜的,慢慢变为苦涩味,最后仅夹杂有一点甜味。(这味道果然还是一点没变啊)他放下酒杯,往下望了一眼,并没有看到白墨,脸沉了下来。“白墨上仙呢?”威严的声音,低沉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感,是天帝生气的前兆。

“回天帝,白墨上仙许是因为有紧急的事要处理,每次蟠桃宴虽不见他人,但他仍挂念着王母,次次都会派手下的仙侍送上贺礼,可见其一番孝心。”太白金星站出来为白墨上仙说情。

“哼,你真当本帝老糊涂了不成,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本帝会察觉不到?还是你认为本帝的法力在白墨上仙之下?”

被这一声威吓,太白金星一个哆嗦,两腿一软,跪在地上,面红耳赤了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天帝,本神以为不管白墨上仙因何缘由未能参加此次蟠桃宴,当以灵台山之事为重,我想天帝也不会让此地出了乱子。若继续因为此等小事纠缠不放,怕正好中了他们的下怀。”白虎上神说完眼神往妖帝和魔君的方向撇去,暗示天帝不要因小失大。

“看我们干嘛?又不是我们偷......”妖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魔君打断:“那天帝既然要处理私事不方便招待我们,我们就先告辞了。”说着拉着妖帝一同消失在原地。

“好了,本帝自有分寸,不劳白虎上神费心。太白你还想在那跪多久,快些起来吧。”见揪不了白墨的错,天帝只好作罢。

“天帝圣明。”两人齐声道,白虎上神躬身把太白金星扶了起来,两人重新入席。一场闹剧就此收场,蟠桃宴在这诡异的的气氛下落下帷幕。

王母寝宫。“真是欺人太甚,白墨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他们都帮着他说话,是不是要我把这天帝的位置都让给他做?!”

兰芝王母坐在床榻边担忧看着正在气头上的儿子,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导他。(自从那件事以后,他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对白墨也不似以前那么亲近,真是苦了他)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灭了妖魔两族,把白墨踩在脚下,看谁还敢不对我俯首称臣!”天帝金色的的眼眸好似燃烧着熊熊烈火,似乎要把一切拦路的障碍都烧尽才罢休。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母后,“你会帮我的吧?”

王母有些犹豫,(虽然白墨不是我亲生的,毕竟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而且自家夫君也很喜欢这个小儿子,万一他出了点什么事,该如何向朔郎交代?)

天帝似乎一眼看穿了王母的心思,有意说道:“母后难道忘了,那个白墨的母妃是如何取得父王的欢心,让母后夜夜流泪,就连她死后,父王竟然闭关不出守在她灵前。”

被说中心事,王母愤恨的握紧了拳头,闭眼回想起往日种种,再睁眼时她的眼神里闪过一抹阴狠,决然道“淺儿,就算不为我,我也会帮你把属于你的一切夺回来的!”(以前那个天真烂漫围着你转的兰儿死了,从今往后我要为自己,为淺儿而活!朔郎今后要恨就恨我吧,这样至少你能刻骨铭心地记住我)

天帝轻轻拍了拍王母的后背,安慰她“母后日后不必为他们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我的淺儿长大了,足矣撑起这一片天了。”王母叹了口气,感慨道。

“母后,您拭目以待!”天帝背着手,自信地望向天边一片美丽的彩霞。

夜幕降临,一大片乌云遮住了皎洁的月亮,天黑的可怕,星星也少的可怜。一场可怕的阴谋在这黑夜中酝酿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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