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飒飒,将狮子山上的枫林层层染红,衬得那条洁白的石道犹如玉一样的耀目。石道上缓缓走下几个人来,当前的正是谢满棠与安怡二人,谢满棠的脸上犹带了几分温柔的笑意,行止之间,他身上所着的玄色锦袍里便依稀露出些鲜艳的朱红色来。玄色与朱红色叠加在一起显得格外协调,衬托得他越发俊朗如玉。有美丽的少女经过,看见了他便都羞红了脸,低眉垂眼地站在道旁静候他走过,再悄悄地偷看他一眼,美丽的脸上满是憧憬欢喜之色。

安怡见状便瞅了谢满棠一眼,不明所以地轻笑一声,扶着腰利索地径直往下走去。谢满棠听得这声轻笑,神色便有些不太好看,恶狠狠地瞪了那美丽的少女一眼,也不管那少女是否芳心碎了一地,自顾自地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跟在安怡身后往下走,走着走着就加快了脚步,不动声色地超过了安怡,再挡在她前面慢吞吞地走着。

山道不宽,他把路堵了,安怡便不能走快,忍不住道:“你做什么?这样挡着我的视线,是怕我不会摔跤么?”

谢满棠忙站住了,回过头来看着她无辜而热切地道:“我是打算走在前面替你垫背。”

安怡有些想笑,使劲儿忍住了,板着脸没吭声。紧跟上来的兰嫂却忍不住出声了:“百无禁忌!百无禁忌!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说这话实在不应该,不是暗示安怡会从这里摔下去吗?安怡怀着孩子,若是从这里摔下去会怎样?即便是郡王爷也不该这样口无遮拦。

谢满棠就有些愧疚地笑了笑,将目光落在安怡隆起的腹部,十分满足又遗憾地轻叹一声:“我没想到。”趁机拉住安怡的手,厚脸皮地缠上去:“为了弥补我方才的过失,让我扶着我们郡王妃吧。”

安怡甩开他的手,瞥着他的衣裳再次冷笑了一声。

这是醋了!谢满棠得意极了,这些日子安怡和郑王妃都只顾着关注她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根本就忘了还有他这个人也需要关注,纵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日子长了也是够让人心酸的。何况现在就是这样的光景,日后生出来还了得?这些话他一个大男人说出来未免太过丢人,但他谢满棠是什么人?不过一件衣服就可以解决这事儿。安怡哪里会忍得他打扮得如此风骚,再被其他女人看了去?谢满棠看着安怡的肚子,有些得意的想,叫你和我争,叫你和我斗。忽然又听见安怡冷笑了一声,便立即回神,十分体贴地再次拉起安怡的手紧紧攥住,柔声道:“累么?让人把滑竿抬过来?”见安怡还是不太想搭理他,便又夸功道:“你不是想吃淞江的鲈鱼?虽不在时节上,我也找到了。”

安怡这才抬眼看向他,低声道:“小气。”

谢满棠装作没听明白,只是望着她微笑:“你还想吃什么?”

安怡道:“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

“好。”谢满棠趁机和她并肩而行,一手拥住她的肩头,一手握着她的手,小声道:“要是你今天吃得高兴了,夜里心情会不会好一点?”

安怡听到他颇有暗示意味的话,含着笑送了他一个白眼,谢满棠却明白了,唇角往上勾起便再放不下来,想起安怡肚子里的孩子,心就又柔软了几分。

安怡虽然有了近五个月的身孕,身手却仍然十分灵活,一行人很快就下了山,迎着炊烟往那个建在温泉上的庄子走去。到了庄子里,安怡还是有些累了,趁着饭菜未好便躺在榻上稍事休息。谢满棠见她沉沉睡去,便替她盖了被子,自己批阅从京中送来的书函。

兰嫂走进来低声道:“郡王爷,崔先生来了。”

如今崔如卿已经在谢满棠手下谋了职务,再不是安家的大管事,他既然寻来此处便是有公务在身。谢满棠不敢耽搁,忙吩咐兰嫂在一旁看顾着安怡,起身往外去见崔如卿。

崔如卿的身上早已不见当初面馆老板的影子,更没有安家管事的样子,越发显得从容淡定,看见谢满棠来了便躬身一礼:“下官见过郡王爷。”

谢满棠对他很是客气:“坐吧,尝尝这才摘下来的秋茶。虽然比不过明前的春茶,但好在足够新鲜。”

崔如卿谢过落座,喝过茶才和谢满棠说起公事来,二人头对着头地商议许久才定下了应对之策。谢满棠见到了饭点,便留崔如卿用饭:“有新鲜的鲈鱼,吃了饭再走吧。”言毕就要起身入内去陪安怡用饭,却不见崔如卿有要告退的意思,便问道:“还有事?”

崔如卿笑了笑,低声道:“不过小事罢了。今日刑部行刑,处决人犯,田均等一干人犯抄斩,下官亲自去瞧过了,验明正身。”

原来是这件事,谢满棠不以为然地笑笑:“不过小事一桩罢了,郡王妃如今有孕在身,这些琐事就不要拿去烦她了吧。”

“下官也是这个意思。”崔如卿又笑了笑,缓缓说出另一件事来:“蜀王前些日子才得到的那位小公子突然急病没了,蜀王正妃心忧过度,也跟着病了,听说病得极其厉害,俨然有失心疯的症状。打今日起,蜀王府就是朱侧妃当家了。”话未说完,便见谢满棠淡淡地看向他,那目光犹如实质一般,如刀锋般从他脸上身上刮擦而过,竟似是要生生将他的外皮给剥下来一样。崔如卿脸上的笑容便僵硬起来,一时不知该将手足往哪里放才好。

谢满棠却已经收回目光,神色平淡地道:“崔先生聪明能干,这些内宅阴私之事乃是妇人之事,还是不要把太多精力放在这上头才好,不然影响了前程可就得不偿失了。”言罢起身,稳稳当当地走了出去。

崔如卿僵硬地站着,一直到听不见谢满棠的脚步声才敢放松下来,这才发现,冷汗早已将他的背心湿透了。他苦笑着掏出手帕擦汗,心里头明白,谢满棠这是嫌自己多嘴又卖弄聪明,警告自己来着,所以日后,他再不能碰触安怡的那些事了,该忘的都要忘掉,不该想的都不能想。这一点,他还是能做得到的,方才也不过是想要讨好这对夫妇而已。他苦笑一声,慢慢往外走去。

谢满棠缓步走到内院,将近安怡的房前时,听见里头传来安怡和兰嫂的对话。

兰嫂在怪安怡:“郡王爷始终是郡王爷,他待您再好也是要面子的男人,他那般体贴您宠爱您,您就不该再和他置气甩脸子,不然他真的生气了可怎么办呢?”

安怡的语气里带着笑意:“郡王爷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哪里会和我计较这种小事?孕妇偶尔脾气古怪也是可以原谅的,他才不会放在心上。”

安怡果然是很明白他的,谢满棠微微一笑,打算进去好好夸一夸安怡,下一刻却听见安怡陡然压低了声音,极小声地道:“我其实也没那么小心眼,看到他穿得好看我也蛮喜欢的,还和当初一样,看也看不够……”

谢满棠的心便又重重地跳了几下,一如当初刚喜欢上她,渴望她也能同样回应他一样的欢喜。他想,他一定要好好地疼爱安怡,即使她做了错事也要原谅她。

又听安怡细声细气地道:“我之所以假装生气,那是因为他想要我生气而已。”

兰嫂不明白:“郡王爷分明就是想讨您欢喜,哪里又舍得您生气?”

安怡就笑了一声:“你不明白。”

兰嫂果然是不明白的,谢满棠却明白,原来她早就知道他觉得自己被忽视了,所以心怀不满,所以故意穿了那衣裳想要引得她吃醋,想要引得她多关注他几分……谢满棠突然很生气,这个狐狸一样的女人!

兰嫂偶然回头,看到站在门外的谢满棠,连忙道:“郡王爷回来了,婢子这就摆饭。”

谢满棠没搭理她,目光直直地看着安怡。安怡只在脑后松松结了条辫子,因为有孕而显得有些圆润的脸笑意盈盈,她站起身来迎向他:“回来了?”

谢满棠瞅了她一眼,很是直接地道:“我刚才都听见了。”所以你赶紧讨好我,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

安怡一怔,随即微笑起来,走过去轻轻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前小声道:“我知道啊。”

她知道?所以那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谢满棠更生气了,气呼呼地道:“你放开我!别抱着我,我很累的,你知道不?知道什么是贤惠吗?”

“不放。”安怡笑眯眯地紧紧圈住他,仰头看着他轻声而甜蜜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最爱、最在乎的人始终是你,这一点毋庸置疑,只要你喜欢,我便可以陪你做任何事。这样够不够贤惠?”

有涓涓暖流缓缓流入谢满棠的心中,熨烫得他整个人都暖洋洋的,他伸开双臂,小心翼翼地将安怡和他们的孩子一起拥入怀中,在她的发顶落下一吻,沉声道:“我知道了。”

安怡安心地伏在他怀里,整个人温暖又放松,这一生,她总算是找到了她想要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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