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韵没反应,是因为她早吓得趴在地上了。

宣承熠一身靛青色素罗寝衣,长发披散,乍看上去,还以为只鬼呢!

不过这家伙不透明,再加上竹韵还跪着呢,所以明显不是离魂,而是皇帝本人走出来了!

卫嘉树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了,“皇、皇上?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见她吓得花容失色,宣承熠内心那一咪咪不满也一扫而空了,他扫一眼跪在地上的宫女,“去外间候着。”

“是!”竹韵吓坏了,连滚带爬就跑出去了!妈耶,张公公说得一点都没错,万岁爷今晚心情不好!

呜呜,小主跟万岁爷独处不会有事吧?跑到最外间,也就是乾清宫宽敞的明间的时候,竹韵才后知后觉开始替自家小主担忧起来。

竹韵看了一眼同样候在此处的张公公,忍不住小声问:“万岁爷若是生气了,不会打人吧?”

张三顺一愣:“那可说不准。”——因为万岁爷一时龙颜不悦,被顺手杖责的宫人也不是没有。

竹韵瞬间面如死灰,“那小主……岂不是很危险?”

张三顺瞬间无语,他拿着浮尘狠狠敲了一下这个蠢丫头的脑袋,却不敢高声训斥,他压低嗓门道:“你想什么呢!小主是才人!万岁爷就算要出气,也是拿咱们出气!”——突然觉得有点伤心是肿么回事?张三顺突然有点想哭,他只恨自己不是女人,更不是美人儿。

竹韵松了一口气,“皇上不会打小主就好。”

张三顺狠狠瞪了竹韵一眼:“这种话不许胡说!”

竹韵缩了缩脖子,皇上吓人,御前的公公也好吓人!呜呜,英落姑姑,以后还是您老侍奉小主来侍寝吧!这差事,她真心干不来啊!

罗汉榻前,宣承熠忍不住笑了:“你可是连鬼都不怕!”

卫嘉树小声嘀咕道:“因为鬼确实不可怕啊!人比鬼可怕多了……”——尤其是皇帝这种掌握生杀大权的狗男人,随随便便就能说出“杖毙”宫女这种话!

妈耶,老娘从前也是宫女啊!

没被皇帝杖毙,这是多亏了她这张脸啊!

“怎么?朕很可怕?”宣承熠眯了眯眼,有些不高兴了。

卫嘉树急忙谄媚地笑了:“怎么会呢?是您出现得太突然了,我才被您给吓了一跳。”

宣承熠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侧身坐在罗汉榻床头,顺手将受惊的娇人揽入怀中,他的声音低得几乎不可闻,“别怕朕。”

卫嘉树耳力过人,自然是听得真真,心下一阵无语,你动不动就宰人,还想让人不怕你。

“唉,嫔妾尽量吧。”卫嘉树无奈地道。

相处的这小半年,宣承熠不是没看出,嘉树对他,敬重有余,爱慕不足,但想到当初,的的确确是他把嘉树给吓坏了,宣承熠便也不好多说什么。想着日久天长,温存久了,总归能叫她慢慢放心,慢慢彻底倾心于朕。

宣承熠抚摸着那柔婉的秀发,“为何要去浴室沐浴?”

卫嘉树一愣:“洗澡当然要去浴室了?”

宣承熠蹙眉:“叫人端了热水进来,擦擦身子不就好了?”

哦,皇帝一直都是这么干的,让年轻漂亮的宫女给他擦身子,这厮居然完全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狗皇帝!

卫嘉树小声道:“嫔妾习惯了泡澡,若只是擦一擦,总觉得不干净。”

宣承熠叹了口气,“你呀,还真是洁癖。”

卫嘉树黑线,洁癖个毛啊!每天洗澡是正常操作!!

卫嘉树这会子实在是困倦急了,在皇帝面前也没忍住,于是,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虽然她急忙捂住了嘴巴,但这幅困倦的样子还是被皇帝尽收眼底。

按理说,在皇帝面前打哈欠,跟出丑没什么区别,但架不住卫嘉树这幅皮囊堪称完美,哪怕是打哈欠的样子也是格外可人。

宣承熠忍不住笑了:“你呀,怎么就那么容易犯困?”——每天只睡三个时辰就足矣的宣承熠很难理解为什么有人每天睡四五个时辰都不够。

这种事情,卫嘉树也很无奈啊,大概是因为她是一棵树的缘故吧。

话说这世界树的本体,貌似暂时也没什么用处……

真应该趁肉肉睡觉前,好好问一问,这世界树到底是个毛金手指,有个毛线球用处!

“好吧,你先睡吧。”宣承熠眼里满是温柔。

啊,终于可以碎觉了,困屎老娘了!

卫嘉树身子一软,便缩进了被窝里。

不过数秒钟,她的呼吸便已经均匀。

宣承熠忍不住发笑:这简直就是个瞌睡虫。

无奈地摇了摇头,宣承熠兀自回到内寝殿,也安睡去了。

翌日,卫嘉树照旧睡到了日上三竿,狗皇帝去上早朝了,卫嘉树在也就不客气地在乾清宫蹭了皇帝一顿早点,填满自己的五脏庙,然后美滋滋回到长秋宫。

不得不说,乾清宫早点当真是一绝。

水晶虾饺好吃到叫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了,糯米鸡肉香鲜美却没有一丝油腻,还有那极开胃的糖醋荷藕、爽口润滑的荷叶粥,甚至还有鱼翅水晶包、鸭掌烩海参、鸡汁猴头菇和花胶红枣炖乌鸡。

大早晨的就吃这些山珍海味,真是奢侈到爆啊!

如果能打包带走就好了……卫嘉树内心一直有这个相当丢脸的想法。

因早膳吃得太过丰盛,卫嘉树只得将朝食延后到晌午再吃。

午后的阳光极好,透过玻璃窗,可以见到殿外花坛中松树上白皑皑的积雪,至于其他花木,早已光秃秃一片。

卫嘉树午后犯困,坐在临窗的美人榻上,才看了一会儿光景,竟忍不住打哈欠。

正在此时,英落快步走了进来,“小主,奴婢找个个办事不利的过错,把小橘撵回了内务府。”

卫嘉树点头,这是她一早就吩咐英落的差事。

英落又领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宫女上前,“这是绣儿,是御前派过来顶替小橘的人,之前是乾清宫的针线宫女。”

卫嘉树一愣,抬眼一瞧,只见那是个脸蛋圆圆的宫女,“叫秀儿?”——那可真是秀。

英落应了一声“是”,“是刺绣的绣。”

“哦。”那个不是那个秀啊。

卫嘉树掩了掩嘴唇,忍着才没有打出一个大大的哈欠,“那就带她下去,随便指派点差事吧。”

英落微笑着说:“那就让她做些针线活吧,御前的针线上人,比起针线局的手艺毫不逊色呢。”

卫嘉树颔首同意。

打发绣儿下去做绣活,英落又凑近她身边,附耳道:“小主,账上的银子已经不多了……”

卫嘉树心里一个激灵,瞬间就不困了,“这么快就花完了?”

英落叹息:“奴婢已经尽量剩这些了,何况眼看着都腊月了,到了年底,小主少不得又要里里外外赏赐一笔银子。”

卫嘉树叹了口气,“好吧,我想想法子。”

刚这么想,突然小腹传来一阵酸疼,“嘶——”

大姨妈又提前了!

卫嘉树秀眉颦蹙,忽的,她眼前一亮,她想到了赚钱的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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