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所言极是,是老臣疏忽,老臣该死!”谢晦吾率先跪地行礼,“老臣愿意承担罪责,请长公主给老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百里长安睨了一眼被吓着的百里元嘉,他大概从来没见过,皇姐如此暴怒的样子。

拍案而起,青筋不止。

“丞相……”百里长安勾勾手,示意他起来,“此事从长计议,本公主今儿把话撂这儿,以后谁敢蒙蔽圣听,凡有查察者,依律处置,决不轻饶。诸位身居庙堂,理该清楚耽误国事之害,官者小事一桩,百姓宛若天崩。”

百官磕头,“臣等谨记。”

朝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多时候确实不好拿主意,等着下了朝,百里长安行至偏殿,丞相谢晦吾也跟着进了门。

“长公主?”

百里长安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先帝在世时,着太医院院判凌昌,参知政事左玉堂,文华殿大学士罗盛等人,辅佐广陵府众,诊治时疫,以平民心,免于民乱。”谢晦吾徐徐坐定,“以当时广陵府上奏的折子来看,时疫只是小范围的出现,并无大碍。”

百里长安也相信,当时应该只是小范围的时疫,要不然……

“先帝在位时,历经时疫,当知晓时疫之害,必不会掉以轻心。”百里长安转头看他,“如此安排,应该颇有深意。”

谢晦吾颔首,“这几位大人,都是当年时疫的历经之人,也就是说,先帝派他们过去,着实是稳妥之计。凌院判医术精湛,当年也是他与一些江湖郎中,合力诊治时疫,让时疫得到控制。”

“那为何这一次不成?”百里长安不解。

谢晦吾也不清楚,“广陵府地处偏僻,此番起了时疫,按理说很容易控制。”

毕竟,偏僻。

只要控制出入要道,将时疫控制在广陵府境地,其后加以诊治病患,或者是处理了染上时疫的尸体,循序渐进的话,如今也该有起色。

可现在,不止没有气色,广陵府的时疫还开始朝着周边蔓延,眼见着是要到隶州府了。

“要么,没控制住进出要道,要么……”百里长安裹了裹后槽牙。

谢晦吾心下一顿,“长公主的意思是,故意为之?”

“不知道此番时疫,和当年是不是一样?”百里长安意味深长的睨着他。

谢晦吾明白她的意思,“老臣自然会查清楚。”

“那就有劳了。”

待谢晦吾离开,紫嫣缓步上前,“主子,您信他吗?”

“以前不太相信,但是现在……马马虎虎吧!”她拂袖执起杯盏,“这人很是迂腐,如父皇所说的那样,他只是单纯的瞧不上女子,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的为官之道。”

紫嫣不懂。

“人是好人,官也是好官。”百里长安言简意赅,“只是……呸,臭男人!”

紫嫣:“……”

了悟!

“皇姐?”百里元嘉屁颠颠的进门,“皇姐,时疫是不是很可怕?”

百里长安笑着招手,瞧着这小人精跑到自个跟前,一脸焦灼的盯着她,“皇上莫怕,这世上之人世上之事,都是一物降一物,否则哪儿还有活人?一场时疫一场屠,不过是物竞天择!”

当然,也可能是人祸。

天灾不可避,人祸最可恨。

“我只要皇姐平平安安就是。”百里元嘉将平安符塞进了百里长安的手里,“幼时病重,长姐跪在佛前替我求了平安符。”

这个平安符他一直随身带着,如同皇姐的心意。

“嘉儿贴身收着,皇姐不需要这个。”百里长安不信神不信邪。

若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可以庇佑一切,那当年她跪在佛前苦苦祈求,为何佛祖都没能让母后活过来?

“幼时长姐护我,如今该换我护着皇姐。”百里元嘉如她固执。

百里长安点头,“好,皇姐收下了,太傅应该到了吧?”

“是!”百里元嘉撇撇嘴,无奈的退出偏殿。

功课不可废,既是坐在这个位置上,必有自己的承担,他若能早日担起这江山社稷,皇姐便能早些卸下这些烦心事。

瞧着掌心里的平安符,百里长安有些哭笑不得,默默收入袖中。

“主子?”紫嫣轻唤。

百里长安回过神来,“这两日我且在春波殿里住着,暂时不会去了。”

“是!”紫嫣行礼。

春波殿的后院,除了桃树就是蒲公英。

现在这个季节,桃花早已谢尽,蒲公英却是开满了黄色的花,立在檐下望去,绿莹莹的一片之中,黄色分外耀眼。

这原是野草,按理说应该拔除,但先皇后薨逝,百里长安便再也不许任何人动这里一分一毫,旁的不要,只许桃花开,只许蒲公英。

“母后生前最常做的一件事,便是盯着蒲公英飞。”百里长安至今不理解,为什么母后那么喜欢看蒲公英。

虽然不理解,但她终是也以这种方式,惦念着那些得不到的东西。

“主子,寝殿收拾妥当了。”

紫嫣行礼,话到了嘴边又有些犹豫。

“主子!”紫岚上前。

百里长安瞥她一眼,“先备着。”

“主子放心。”紫岚虽然脑子一根筋,但办事分外仔细,甚少有所纰漏。

闻言,百里长安点点头,缓步朝着寝殿走去。

寝殿内所有的东西,都是旧时模样,书架上的木箱子也还在。

箱子上了锁,内里收着一些既无关紧要,又舍不得丢掉的东西。

接连两日,百里长安都没有回去,一直在宫里住着,祁越因着禁足令,连院子都出不了,只能老实待着。

“公主什么时候回来?”祁越问。

底下人将水桶放下,“宫里没有消息,咱也不敢问,公子是有急事?”

“这两日外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祁越凝眉。

比如说,时疫?

“似乎是因为时疫?”底下人试探着问。

祁越点点头,兀自嘀咕,“想来朝廷很快会派人出去。”

“那是朝廷的事儿,公子担什么心?”底下人笑了笑,“这热水就放这儿了,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祁越颔首,“多谢。”

他坐在那里,目色沉沉,瞧着那冒着氤氲雾气的热水,一点点的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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