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霍安良回去说了什么,霍家人是当真感激她,一到望舒铺子就买了许多东西,还让随行的小厮帮着将有些松动的门轴都修好了,午膳时分,还硬是拉着她去珍馐馆吃了一顿。

老夫人到底是长辈,盛情太过也知她尴尬,便留了少夫人钱书华下来与她聊天。

钱书华是个性子爽快又与她一样爱看热闹的,磕着瓜子就叽里呱啦与她聊了不少盛京闺阁事,比如近日杜蘅芜与她的未婚夫婿好像闹了别扭,那日徐枭阳离开相府的时候,气性大得将侧门外的石狮子都踢坏了。

再比如李宝松虽然很受孟极宠爱,但她自己心术不正,两人关系也不太和睦。

甚至还有皇宫内闱的,说四皇子一死,皇后娘娘的病反而好些了。

坤仪听得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甚至好些是连她都不知道的。

“耳听八方么,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平日里在家也没别的事做,就光传闲嘴儿了。”钱书华眨巴着眼看着她,“也就是你先前太高高在上,没人敢与你说嘴,如今可好,知道你不吃人,我也多个人聊天。”

坤仪佯装凶恶:“万一我还吃人呢?”

“那以你的品味,也得挑个肤白貌美的吃,我这样的小黑胖子,入不了你的眼。”她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坤仪乐了,她觉得这个小黑胖子比外头一捆美人加起来还可爱。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坤仪就时常在下午的时候去望舒铺子,听钱书华与她说嘴。

“最近城里也不知怎的了,大把大把的人早产。”钱书华咬着望舒果,嘀咕道,“先是三皇子的侧妃,只怀了七个月就生下一个男孩儿来,再有就是尚书省何大人家的夫人,七个月落得个女婴。”

“要是一个人运气好早产能保住胎也就罢了,这一个个的都早产了,还都保住了,也不知是什么说法。”

“不过你铺子里的送子花也当真是个宝贝,几家常年难有子嗣的,一吃这花,隔月就怀上了,喜得宫里都派了人来争抢。”

坤仪听着,下意识地看了旁边放着的送子花一眼。

这是徐武卫新挑来的妖货,能助人好孕,且没什么副作用,只是产量少,一百两黄金才能买一朵。

不过即便价格高昂,在几家夫人有孕之后,这东西也成了俏货。

繁衍子息是人之要务,坤仪自然乐得兜售,早产的那几家夫人倒是没吃过这个,但不知为何,坤仪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让王敢当去问了一下秦有鲛。

秦有鲛回信只五个字:京中多妖胎。

妖怪繁衍困难,且妖蛋孵化需要的时间较长,所以妖怪将主意打到凡人的身上,与凡人结合产子,虽然生出来的后代只有一半的机会能继承妖血,但也要快得多了。

七个月的早产儿,若是人类就很难存活,但若是妖怪,便能安稳无虞地长大。

坤仪看得背后发凉。

七个月的时候催生,是妖怪则生,是凡人则死,还真是绝妙的筛选方法,只是,若生产的女子是妖还好说,若是男妖与女子结合,那这生产的女子该遭多大的罪?

妖怪里确实有想与凡人一样活在阳光下的,但这么残忍的手段,又将凡人置于何地。

“夫人,侯爷过来接您了。”鱼白通传了一声。

坤仪回神,将脸上的悲愤快速地收敛好,挽起衣袖出门去。

昱清侯今日心情甚好,他拦腰将她抱起来塞进马车,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耳廓:“三皇子喜获麟儿,要在宫中设宴,我方才命人去将做好的新首饰取回来了,你回去看看,戴着出席宴会可还合适?”

坤仪觉得聂衍简直是进步神速,从一开始的视金钱为阿堵物,到现在时常用这些东西来讨她欢心。

她可不像别家的姑娘觉得这些艳俗,她就喜欢贵重好看的宝贝,越贵重好看的越喜欢。

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坤仪揶揄他:“谁料这外头让人闻风丧胆的昱清侯爷,在我面前这么招人喜欢呀,真是恨不得日日拥着你,不做别的了。”

她时常用这些话调戏他,可最近两人忙,已经许久未曾行欢,乍被她这么一说,聂衍眼神都深了深:“那便不做别的了。”

“你别,这还在车上。”

“嗯,车上。”

哭笑不得,坤仪拦着他的动作,脸上飞红:“往日常说我放肆,我看你比我可放肆多了,这等事也……啊。”

聂衍拥着她,低声道:“结界就是这时候堪用的。”

呸!叫上清司的开司元祖听了,不得被他气活过来!

情浓之时,聂衍抵在她耳侧道:“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眼睫微颤,她抱着他的腰身,嘻笑着答:“那我就要你的一心一意。”

“好。”他答。

到侯府之时,鱼白和兰苕连坤仪的面都没见着,就听得夜半说:“去浴房外头就行。”

两人耳根皆是一红,连忙低头匆匆往浴房赶。

坤仪是最娇软的,贪欢便要赖床,从浴池里扶起来都没个力气,还要聂衍将她抱回房里,再将新做好的首饰端到膝盖上,让她一样样地看。

“都是好东西。”她眉眼弯弯,“等宫宴的时候,你与我戴同一套的簪子去。”

“好。”他低头,揉了揉她的后颈。

坤仪困了,眼皮有一搭没一搭地就要合上。聂衍看得好笑,将她放回被褥里,又命人将晚膳温在灶头上,只等她睡醒来吃。

然而,他前脚刚去书房,后脚坤仪就睁开了眼。

“兰苕,替我抓一副药来。”

兰苕一怔,有些不能理解:“人人都盼有子息,那送子花是何等紧俏的东西,您哪能反吃那避子的。”

坤仪轻笑,深深地看着她:“人人都能盼有子息,我能盼吗?”

她流着皇室血脉,若与聂衍有了子嗣,那往后一旦场面不好看,她如何自处,孩子又该如何自处?

兰苕红了眼。

世人都道公主尊贵,要什么有什么,可她眼瞧着公主这么多年来,除了珠宝首饰,别的一样好东西也不能有。

她不是多喜欢珍宝玉器,她是只能喜欢这些。

咬咬唇,兰苕朝坤仪行了个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府里不敢起炉灶熬药,兰苕是将药在外头熬好了才端回来,送到坤仪手上的时候尚温。

坤仪看着那漆黑的药面,脸皱成了一团,不过还是捏了鼻子,一股脑灌了下去。

许是真的太苦了,她眼泪直流。

兰苕让鱼白将药碗收去砸了埋在后院,然后抱着她的主子,一下下地抚着她的背。

“我不难过,你别担心。”坤仪乖巧地道。

兰苕没吭声,手上动作没停,眼泪一滴一滴地顺着她披散的长发往下滑。

不生孩子而已,坤仪觉得也没什么,聂衍也不像是急着要子嗣的人。

但这一碗汤下去,她肚子越来越疼,疼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坤仪原想自己扛过去,但晚膳的时候,聂衍又过来了。

她头一次这么不想看见这个美人儿,拉着被子就要躲,结果手腕被他一把抓住。

“兰苕,请大夫来。”

“……是。”

疼得迷迷糊糊的,坤仪就察觉到自己被人拥进了怀里,她浑身是汗,有些不想沾染别人,他却像是浑然不在意,只将她拥着,温热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

而后,坤仪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肚子里滑了出去。

……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灯火通明,坤仪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依旧被聂衍抱在怀里,奇怪的是两人躺的床单被褥好像换过了,兰苕和鱼白都跪坐在脚榻边,一见她睁眼就递了参汤来。

“怎么了?”她沙哑着嗓子问。

兰苕笑了笑,轻声道:“您吃坏肚子了,惹得侯爷好一阵着急。”

聂衍跟着她起身,眼里略有血丝:“下回肚子疼早些叫大夫。”

好凶哦,坤仪缩了缩脖子,含着汤嘀咕。

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聂衍垂眼:“是我对不住你。”

鲜少瞧见他这么难过的样子,坤仪有些不解地看向兰苕,后者却垂着眼,没有与她对视。

“大夫说你要静养,暂时不能与我同房,我让夜半将书斋搬到了你院子的侧房里,你若有事,只消大声些喊,我听得见。”从床上起来,聂衍替她掖好被褥,“莫要再着凉了。”

“好。”纳闷地点头,坤仪目送他出去。

“这是怎么了?”等门合上,她终于问兰苕,“他这副样子是做什么?”

兰苕身子微颤,低声答:“侯爷以为是马车上那一场胡闹,让您肚子疼的。”

“他傻么,那胡闹跟肚子疼能有什么关系。”坤仪失笑。

她母后去得早,身边也没有别的嬷嬷教习闺阁之事,完全不知道方才自己失去了一个还未成形的胎儿,只当自己真的是着凉了肚子疼,又疲倦地睡了过去。

兰苕死死捂着鱼白要哭出来的嘴,将她拖出了门外。

“此事,府中只有侯爷与我二人知道,你切莫让主子察觉了。”她咬着牙吩咐鱼白,“藏住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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