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梁祝同窗共读三年,形影不离,情深似海。英台深爱山伯,但山伯却始终不知她是女子,只念兄弟之情,并没有特别的感受。祝父思女,催归甚急,英台只得仓促回乡。梁祝分手,依依不舍。在十八里相送途中,英台不断借物传情,暗示爱情。山伯忠厚淳朴,不解其故……”

桃花山这天傍晚的天气格外爽朗。十月的西南山间,夕阳无限好,萧萧落叶,斑斓。

这样安静的林间小路,连收音机里说评书人的声音都开始渐渐染上秋日缤纷的熏熏然。

白瑞雪拨动齿轮调频,她以前学过帝都城里的话,现在正重温了。为日后留学做准备。

几个频道一晃而过,交通的,财经的,然后耳机里传出一个正经说着帝都城里话的广播腔:

“黄历上也说今天适合嫁娶和出门,万事顺意,有意外之遇。是个难得的黄道吉日。”

有热心观众打进了电话,“我和她原是定了娃娃亲的,可她要去外面读书,原也是家里口头约定。我约了她晚饭,她已经拒绝了我一次。”

现在的桃源山城还是流行娃娃亲。不过,随着年轻一辈的家长兴起,这种观念也在逐渐转变。

家长里短。白瑞雪想到了,不好说。

“那就再表白她一次。当然,我们一起。”然后,就听得主持人接着说,“这首歌,《在水一方》送给今天这位勇敢表白的听众,和他心里永远的伊人——我们继续下一封听众来信。”

是这样?

学校电台播音的白瑞雪从来没有遇到过,只用照着念就好。

但也听说接进陌生人电话,要死要活,导播会掐掉。

耳聪目明的她,刚刚好像听到了一点动静:

——是突然爆粗,骂那所谓伊人,嫌贫爱富。

是这样一档下午五点的音乐节目,放些不大热门但很好听的流行音乐,一边念读者来信,或接听来电,聊聊天。

闲时讲自己读书时候的事情。白瑞雪一刻出了神,现在时兴大学生自己写歌,自己唱。

在夏天的夜里,小树林情人坡上围坐着,弹着吉他扎堆唱情歌。谁吸引过来的女生多,谁就牛……要是撞上了,那就比着唱,你方唱罢我登场。

听年长些的人说就跟原来唱山歌一样,只是换了两个男生在斗歌,斗自己写的歌来向心中伊人表白。

争风吃醋也是有的。

音乐渐渐消沉,男主持人诵读来信的磁性嗓音凸显:“……今天是有留学背景的人所说的桃源山城的情人节,如果是从前,我想给她一个惊喜。但在各自安好的此时此刻,只望她平安喜乐,万事顺意……”

背景音乐也切换成了应景的小提琴曲《梁祝》,绕梁而略微凄美:

生不同衾死同穴,死后化作蝴蝶飞。

“万事顺意啊。”一刻微怔的白瑞雪想到了火狐狸毛皮,她大伯妈倒是人云亦云地想要一张熊皮,深棕色皮草。

是要穿回娘家显摆吧。桃源山城里正时兴,说是电影里的女明星就是这一身,烫着卷发,口唇抹的鲜红,里面穿旗袍好看。

她心里也忍不住泛起了嘀咕,“还有意外之遇……老虎毛皮?”

老虎在十万大山也是山中王。她抬手看了自己腕间红绳系着的护身符一眼。

其实是蛇牙的,但她说是虎牙,她同学也信。

“大王叫我来巡山——”她跟着耳机里的音乐直哼哼,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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