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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贺长安低笑,放下酒杯看着他:“那你就试试。”

试就试啊谁怕谁啊?撸起袖子花春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然而倒完酒她就反应过来了,眯着眼睛看着贺长安道:“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二哥不陪我畅饮,反倒让我自斟自酌不成?”

“狡猾。”帝王给了评价。

贺长安挑眉。这两人不傻啊。还知道联手来攻击他了?

“行了,咱们一起喝,不醉不归。”贺长安笑眯眯地道:“来来来,谁也别躲。今儿这婚事已经够不热闹的了,咱们总得热闹起来。”

提起婚事花春就生气。贺长安都看出不热闹了,宇文颉这个当皇帝的竟然没有半点羞愧之心,半点都没有啊!

她也不求他个当皇帝的能道歉啥的了,起码给点赏赐补偿补偿吧?结果别说赏赐了,贺礼都没给!

健忘的花春同学完全忘记了帝王让人送来府上的贺礼。自顾自地生着气喝着酒。

宇文颉话依旧很少,只在她敬酒的时候看她一眼,应两声,其余时候就安静看着桌上的菜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样的人一起喝酒都会让人觉得无趣的好么?酒喝多了,花春胆子也大了,直接搬着凳子坐去了贺长安旁边,说了一句:“还是跟你在一起好玩。”

帝王沉了脸,看了他一眼。

花京华这是醉了,白皙的脖子都有些泛红,眼神也渐渐迷离。喝酒的姿势倒是十分娴熟,老辣得很,眼睛半阖着,脸上带着傻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他要是对这种人感兴趣,那才是真的有问题了,得请十个御医来治。

贺长安伸手就搭在花春的肩上,眼眸里也有些醉意:“我也觉得跟你在一起舒坦。”

“嘿嘿。”花春笑了,伸手搭回他的肩上:“咱们这是一见钟情啊……”

宇文颉一口酒呛在喉咙里,震惊地看着她。

贺长安眨眨眼,好像没太听懂:“什么?”

“不,说错了。”花春连忙道:“我想说的是一见如故。”

“哈哈哈。”贺长安大笑,搂着他看向旁边的皇帝:“你看你把你大哥给吓得,他一直觉得你断袖呢,你还说这样的话。”

“他才断袖呢。”花春小声嘀咕了一句。

宇文颉眯眼,刷地站了起来:“朕要回去了。”

“啊。好像是不早了。”看看外头的天色,贺长安道:“京华也该进洞房了,咱们也不能耽误这良辰美景……”

花春跟着站起来,原本坐着喝酒的时候不觉得有多醉,一起身发现世界在晃,她才发现原来自个儿是醉了的。

“两位哥哥走好啊!”嬉皮笑脸地看着他们,她傻里傻气地伸出手往天上挥了挥:“有空常来玩。”

宇文颉斜他一眼:“丞相家的礼仪,是站在原地目送帝王?”

不然咧?花春很茫然,觉得头里现在填满了石块儿,干脆跪下来“呯呯呯”给他磕了三个响头:“皇上您走好----”

贺长安失笑,伸手去把他拎起来:“恭送陛下要送到门口才对啊。{{}}”

封建王朝就是没人权!花春跌跌撞撞地蹭着人家的胸口站起来,不情不愿地道:“好吧。”

这两人都醉得不轻,也就喝了两坛子酒而已。宇文颉冷笑着转身往外走。

也就花京华那么蠢才会把酒一滴不剩全喝了,贺长安都吐了不少在袖子上。而他,不用说,秦公公给他倒的是白水。

这样看来花京华的酒量还真是不错,方才分明是又骗人了。

“今天月亮这么圆,一定是在庆祝我们成亲了。”花春和贺长安勾肩搭背地走着,跟两个傻子一样一起仰头看着天空。

“是啊。”贺长安醉眼朦胧地跟着点头:“我们成亲了。”

宇文颉:“……”

实在听不下去了,帝王转身,一把拆散这两个人,眯着眼睛看着花京华道:“你清醒一点。”

“臣很清醒!”花春一脸严肃地道:“皇上有何吩咐?”

酒香满身,眼里全是盈盈月光,朦胧得不像话,这样的人叫清醒的?宇文颉眯眼,没好气地问:“你叫什么名字?”讨有页血。

“这你都不知道?”面前这人张嘴就笑了,笑得眼睛弯弯的,里头的月光却还是闪闪动人:“你喝醉了吧?”

贺长安才是真醉了,直接倒在秦公公身上睡了过去。秦公公着急地看向皇帝,后者给了他个眼神,让他把人带出去送回家。

至于他面前这个,往地上一扔就可以了。

翻了个白眼,宇文颉拎着花春的衣领,扫了一眼旁边的小池塘,拎着人就想丢进去。

“哎哎哎,别!”花春吓着了,连忙手脚并用地抱着他,跟上回在茶楼上一样,可怜巴巴地道:“不就是名字吗?我告诉你,电话号码都可以一起告诉你,你别激动啊!”

“下来!”皇帝怒了:“花京华,你好大的胆子!”

歪了歪脑袋,花春委屈地道:“我不叫花京华。”

“那叫什么?”宇文颉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

“花春。”怀里这人十分认真地道:“喝唔啊,发。吃唔嗯,春。”

微微一愣,宇文颉上一刻还在生气,下一刻直接笑了出来。

发春?这是个什么名字?

眼前好像有平静不起波澜的湖被调皮的石子儿打皱,泛起了十分好看的涟漪。花春傻了,伸手过去摸了摸宇文颉的脸:“笑起来竟然这么好看耶……”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瞎子不怕悬崖高,醉酒的人敢打虎。帝王的这张脸,自出生以来,除了先帝和太后,没有第三个人摸过。而且他摸就算了,还敢掐,掐着笑眯眯地对他道:“来,再笑一个,别板着啊!像刚刚那样笑嘛!不笑我不给钱了啊!”

黑了脸,宇文颉直接一个转身,将怀里这人狠狠摔进了面前的小水池里。

“哇!”花春尖叫了一声,还打着石膏的右手砸在了假山石上,疼得她瞬间酒醒了一半。

发生什么事了?茫然地抬头看着岸上的人,她委屈极了,扁扁嘴道:“你又丢我……”

这哪里还是那冷冷清清的花丞相,分明就是路上被人遗弃的小狗。

宇文颉是心软了一下的,然而听见许多脚步声往这边来了,为了保持皇帝的威仪,他还是选择了大步离开。

今晚上也是撞了鬼了吧,他肯定是被他身上的酒香和奶香给熏醉了,不然怎么会突然觉得花京华真是……秀色可餐?

贺长安用这词儿形容丞相的时候,他觉得贺长安可能有断袖之癖。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了,他觉得这个词很适合花京华。

完了吧,他是真的开始不正常了。

心情格外沉重,宇文颉一路出府上了龙辇,头也不回地往宫里去了。

“皇上?”秦公公一回来就觉得不对劲,帝王的神色看起来好慌张,让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可有什么事要奴才做的?”

“没……”宇文颉道:“回宫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秦公公有些意外,却还是吩咐奴才赶紧加快步子。

皇上最近的情绪起伏有些大,身为太监总管、皇上的贴心人,秦公公是一定要猜皇帝的心思的,联系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他仔细想了想。

其余的时候皇上好像都很正常,只有在花丞相的事情上头,陛下有些不对劲。说是故意刁难吧,可这又赶着给人家颜面,赐婚不够还亲临丞相府。说是维护吧,那也就不会每次一与丞相分开就格外暴躁,像是发生了很多令他不悦的事情一样。

秦公公年纪也大了,很是不明白这年轻人的心思,这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啊?

想着想着,他就试探性地问:“皇上,听闻今日花家三小姐进宫去看华嫔娘娘了,现在还没出宫。”

“嗯。”宇文颉应了一声,没多说。

秦公公明白了,不感兴趣,那也就是说没想着把花丞相抬多高啊,兴许就是闹脾气了吧,阴晴不定的,过段日子就好了。

“摆驾万宝殿吧。”回去后宫,帝王疲惫地道:“让霍昭仪跳舞,朕要安眠。”

“是。”秦公公应了。

这宫里工作量最大的就是舞姬和各个会跳舞的嫔妃了,皇帝干啥都要让她们跳舞,看折子要跳舞,连睡觉都要让人跳舞。

最可气的是,她们跳的舞,皇帝还从来不看,就让她们跳着不许停。

饶是如此,还是有很多人为了留皇上在宫里过夜,苦心学舞,希望有一天能让皇帝看中。

宫门深深啊……

花春飘在池子里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见有人笑得很好看,眼里的千年寒冰都在刹那间崩塌,瞬间春暖花开,花香满天地。

等人把她捞起来的时候,她肚子里都已经灌满了水,被人七手脚地抬去新房。

“这是怎么了?”青袅接过人去,惊愕地看着,品檀却飞快地道:“奴婢先伺候主子洗漱,夫人早些休息吧。”

说着,就把人扶去了屏风后的浴桶边,然后让两个丫鬟守在隔断的地方,看那架势就是不允人过去看的。

青袅也乖巧,听话地就自己先睡了。

屋子里点着香,她睡得又快又沉。等品檀把花春从浴桶里捞出来收拾干净之后,青袅都已经在梦乡里了。

“主子?”品檀小声叫了花春一声:“您小心些,奴婢明日一早来伺候。”

“嗯?”花春半睁着眼点头:“嗯。”

谁也没力气折腾了,这盖着棉被纯睡觉,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方才那梦太美,她还想再去做一个。

嘀嘀咕咕地爬上床,花春倒头就继续睡。

丞相府里四处都还贴着“喜”字,花家人赶回了花府,这院子就骤然空落了起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花春就被活生生压醒了。

睁开眼一看,旁边的青袅将头放在她的胸口,安稳地睡着。

她胸口还缠着布,再这么一压,可真得变成太平公主了啊!头疼地将她的脑袋挪开,花春捂着脑门坐起来:“品檀。”

“奴婢在。”黑暗里有人应了一声,吓得她一抖,抬眼一看,品檀直接从旁边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官服。

对哦,昨天已经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了,今儿还得上朝。

叹了口气,花春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然后温柔地嘱咐了门外一声:“不要吵醒夫人。”

外头两个小丫鬟脸上飞红,连忙点头应下。

宿醉的后果就是头疼,花春乘着轿子进宫,一路都想吐,早膳都没能吃下去。

这感觉跟以前太像了,每次应酬回来都要病上一两天,然后她的上司就会仁慈地给她放个假,再让她回去暗无天日地加两天班。

唉。

有气无力地下轿,跟着往宣政殿走,四周从她身边走过的大臣很多,却没人跟在她身边说话了。

唐太师等人连贺礼也没给她送,想必是当真打算孤立她了。然而并没有什么用,王安石的诗写得好,“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任何人想用利益绑架她都不可能,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当一个名留青史的好丞相了。

挺直腰杆,花春目光坚定地跨进了朝堂。

今天好像多了点人。看了看两边的队列,花春注意到了,左边那列第一个站着的人,好像有点眼生。

“皇上驾到----”秦公公的声音响起,花春连忙收回目光,跟着众人一起跪了下去。

宇文颉也没什么好脸色,而且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花春一抬头就看见了皇帝的面色,当即心里平衡了不少。

大家都不好才是真的好哇,不是她一个人在受罪就成!昨儿晚上做了一晚上的梦,全是一个人的笑容,具体的脸她不记得了,反正就是酒喝多了,没太睡好。

皇帝也没睡好,那她就放心了。

“皇上。”左边第一个站着的人出列了,拱手道:“臣弟有要事启奏。”

臣弟?花春微微一愣,脑海里瞬间跳出这两天常听见的三个字:羲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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