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罪有应得的魏明终于被叶居霜亲手斩杀,那心力交瘁的叶居霜伏在尹温烈肩头哭了好一阵,眼看着所带来的数千骑兵也已然将城中的守军压制,城内守军无有人指挥,逃跑的逃跑,投降的投降,转眼间便溃不成军。故而尹温烈二人不再怠慢,只留下一千人守城后,便提着那魏明的首级,押送大批俘虏徐徐撤回荆南府。

在攻打四城的计划之中,虽然出现了差池,折损了不少将士,甚至还葬送了叶藏与莫随风,但如今胜天府最为重要的四城终于落到了义军手中,总体上来说还是较为成功的。而如今,义军得到此四城,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又无潦粮草军械之忧。而在数次交战之中,义军虽有折损,但大都未伤及元气,且受到了极大的磨练。

故而如今的天齐军与天威军早已不是当时离开东陵府与常宁府时,装备差无有实战经验的新兵,虽说还称不上身经百战,但却也是颇有经验。且说那叶居霜将魏明的首级供奉在那叶藏与莫随风的灵前,以祭奠二人的在天之灵。众人触景生情,心中酸楚无言以对。复又抱头哭了一阵。但那诸葛咎却说道:“我等心中虽说悲愤,但此时却万万不可松懈。”

众人不解其意,便问道:“不管怎么说。四城已然按照军师的预期,皆落入我手。我军声势浩大,如虎添翼,军师又何出此言?”诸葛咎遂冷笑一声,摇着羽扇在庭院中边踱步边说道:“呵,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拿下这四城,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前菜罢了,莫非汝等以为,这便是我们的最终目标?”

见众人皆沉默不言,那诸葛咎遂接着说道:“哎,叶老前辈与莫少侠因我的一时疏忽而遭小人暗害......休说是拿一座广阳城来换他二人的性命,就算是拿胜天府来换,我也实在不愿......故而我等唯有进去天下,驱逐北贼,复我大姜江山,完成他二人以及千千万万大姜子民的毕生心愿,才能真真正正的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军师说的在理!”“是啊,是啊。说的对呀......”众人对诸葛咎方才所言皆表示赞同,而诸葛咎遂趁势说道:“诸位,我们不能为眼前的蝇头小利缠住手脚,更不能为一时的得失而沾沾自喜或妄自菲薄,干大事不能惜身,如今四城已在我手,胜天府唾手可得!胜天府一旦被攻克,那南方重镇其三有二便被我们牢牢掌控在手中!届时我们的力量会愈发强大!众将听令!”

诸葛咎便在这灵堂之前,派兵点将,尹温烈与叶居霜自然不会在意,反倒觉得诸葛咎此言极有道理,若是叶藏与莫随风在天之灵得知此事,想必也会欣慰。故而众将士一齐立在那诸葛咎身前,分列两派,齐声拜道:“末将听令!”“今万事俱备,战机已到,众将官各自领命,向胜天府城进发!”诸葛咎将令剑一挥,军令既出,轻易不改,众将官遂按照诸葛咎的吩咐,各领一支人马,浩浩荡荡向那胜天府开进。

且说那胜天府的知府常达闻听四城接连陷落的消息,急得如同那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不知所措。接二连三的调令几乎都出了差错,让他的部下对他失望透顶,更是不再信任。加之手头的兵力又极少,闻听天齐军与天威军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大有瓮中捉鳖之势,那常达便吓得肝胆俱裂,急忙调集城中兵马。众将本以为这常达终于下定决心,要与那前来攻城的义军生死相搏,拼出个你死我活。不想那常达竟然命他们在此血战,拖住义军,自己则带着家小亲眷,从北门出逃,想要弃城而走。

胜天府城内众将见状,皆气愤不已。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他们绝不愿意为了这等薄情寡义的愚笨之人卖命,故而一气之下,他们便将那常达捉回,将其妻小尽皆关入大牢,等到那义军来到之时,所遇到的并非是胜天府城的守城将士的浴血拼杀与拼死反抗,而是见四门大开,城内诸将押着那五花大绑,极为狼狈的常达出城归降。众将皆大喜,唯独那诸葛咎极为平静,微微一笑,轻摇羽扇,似乎早已料定会有如此结局。

不战而屈人之兵自是上策,而这常达作恶多端,为祸一方,有此下场耶在所难免。且说诸葛咎当即接纳了他们的归降,并将其妥善安置,归入义军阵中。此举无异是如虎添翼,不仅得了大批军械粮草,耶补充了大量的兵源,更重要的是得了胜天府城这座坚城,并且还是在不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下。胜天府城已然落在义军手中,而尹温烈等人又有郑华这样德高望重的将领帮助,周围城镇望风归降,很快义军便将胜天府牢牢握在手中。

如今义军已然掌控了南方三重镇的其二,分别是荆南府与胜天府,兵力大增,粮草充沛,各处补给几乎已是源源不绝。但即便如此,他们目前的实力,也实在难与北面的卫国相抗衡。故而他们还要不断地壮大自己的力量,联合江南各处的抵抗力量,将侵扰他们国土的贼寇赶回漠北。而他们下一个目标,自然是与胜天府呈犄角之势,唇亡齿寒的武平府。

且说这武平府的知府陆知恩并非是常达这般的饭桶草包,他颇有些手段与头脑,深知武平府与胜天府相互依存,互为唇齿,唇亡齿寒的道理。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便是这个道理。故而在他看来,荆南府已然“陷落”,胜天府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失守,否则他的武平府就将成为义军的下一个目标,他也要大难临头了。故而他斟酌之下,当即派出一支人马,火速赶往胜天府城救援。

按照这陆知恩本来的想法,是想在城破之前发兵救援,好与那城内,尚有兵马辎重在手的常达里应外合,两面夹击义军,叫天齐军与天威军首尾不能相顾。但不想,这陆知恩虽然知晓兵贵神速,但却无有识人之明,他派遣的乃是自己的心腹大将郭寿。这个郭寿色厉内荏,外强中干,有名无实,号称武平府第一大将,其实上阵厮杀的次数屈指可数。且说他自陆知恩处领了军令,方开始还不敢怠慢,匆匆忙忙挂帅出征,向那胜天府进发。

可他还未离开武平府多远,便起了惰心,行军速度极为迟缓,丝毫无有先前那般匆忙,似乎对驰援胜天府之事并不上心。至少在士卒们看来的确如此。但殊不知那郭寿别有用心。他对尹温烈的大名早有耳闻,知晓他有提枪破阵,力抗千军之勇,心中胆怯不安,生怕早一步到达胜天府境内,正与那尹温烈撞个正脸,届时战也不是退也不是。与其到时进退两难,不如此时暂缓进军,且美曰其名“避敌锋芒”。

“贼军势众,来势汹汹,断不可正面与之交锋。”郭寿对自己的部将校尉如是吩咐道,“须得缓缓进军,以谋长远。胜天府兵精粮足,大可抵御一阵。待他们将贼军气势消磨殆尽,届时我等再快马加鞭,杀到胜天府城,便可与城内守军两面夹击,一举歼灭敌军。”说罢,那郭寿对自己“高明”的决断十分满意,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殊不知他手下这一众将士虽说称不上能征惯战,久经沙场,但大大小小也算见过不少世面,他们深知此时那胜天府正处于危急之时,城中虽广有兵将粮草军械,但那常达人心已失,民心动荡,军心早散,难以御敌。只怕稍有耽搁,那胜天府城便会落入义军手中,届时他们再去,也不过徒劳一场。但他们又不敢违抗郭寿的军令,只得一齐纳头拜倒,恭维一声:“将军高见!”实际上,早在心底将这蠢笨胆小的郭寿骂了个透。

且说这郭寿领着大军边走边歇,原本数个时辰便可走完的路程,足足走了一日光景。此时此刻,就连随便从路旁拉过来一个不懂军事的老农,都该知道,胜天府已然被义军攻占。但那郭寿却不以为然,仍自以为是的断定,胜天府尚在鏖战之中。而此时此刻,正是他出兵的最佳时机。故而他急命三军急行军,务必要在天黑之前,抵达胜天府。众将士心中埋怨不已,却是敢怒不敢言,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不情愿的加快脚步,向着胜天府城进发。

果不其然,胜天府早已被义军占领。但诸葛咎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他特地差人在城楼之上遍插那常达的将旗,伪装出常达守住了城池的假象。为了使这一切更加真实,诸葛咎还将那死去的卫军,换上姜军的衣甲,也丢在城外,装作弃尸。他甚至还寻来一位卫军俘虏,许他自由之身,命其去欺骗那将要到来的糊涂将军郭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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