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那不知自己为何招致魏明如此对待的副将,到死还在为自己辩护:“我无罪,我无罪......将军为何如此待我,我对将军忠心耿耿......”闻听那副将奄奄一息却还在说话,那魏明便愈发卖力的挥剑劈砍着眼前已然血肉模糊的副将,鲜血溅了一身也浑然不觉,气喘吁吁也毫不在意。直到那副将咽气,再也说不出话来,魏明才肯罢休。

而正在他拄着那鲜血淋漓的宝剑喘气之时,身旁诸将壮着胆子上前拜道:“敢问将军,此人何罪之有?”不想那魏明抹了一把满脸的鲜血,长舒一口气,随口答道:“他无有罪。但我需要他来顶嘴。汝等将其首级斩下,再待我修书一封,与那两具尸首一并送还义军。还有,去库房取五十两金子,交予此人的家眷。权当是我的赔礼!”

说罢,那魏明便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往自己是书房走去,只留下面面相觑,却敢怒不敢言的众将,在原地凌乱。他们深觉自己从未了解过魏明其人,此人狡诈诡谲,变化多端,阴晴不定,与之相处,赏罚皆不知后果如何,今日又见此事,便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虽说这一众副将心中犯着嘀咕,但还是得不打折扣的执行那魏明的命令,不敢出半点差池。他们收拾好叶藏与莫随风的尸首后,便用上等的楠木棺材收敛装车,又将那可怜副将的人头悬在车头处,二人的尸首之间摆着那封魏明的亲笔书信,由专人驾车送出城外,就丢在义军营前。那驾车之人不敢逗留,生怕被悲愤交加的姜军捉住凶多吉少,故而早早逃回城中。

而那姜军巡哨见到营前停着一辆大车,生怕是敌军使诈,便寻来四五十个弟兄,壮着胆子上前查看情况。可当他们挑开车帘,发现其中躺倒的竟然是叶藏与莫随风二人,十分震惊。本以为他们是前去赴宴,喝多了酒,被卫军送回,可车前分明还挂着一个血淋淋的首级,不知所为何故。于是他们便将二人抬下车来,却不想二人身躯沉重,皮肤冰冷,且完全察觉不到鼾声或是呼吸,更无半点酒气。

心急如焚的姜军士卒忙试探其鼻息,才惊觉二人早已死去多时。手足无措,呆若木鸡的姜军将士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塌天之祸。尚未开战,主将身死,群龙无首,三军没了主心骨,随时都可能被城中的卫军吞灭,他么无有对策,只好上报军中的其他副将,商议之下,姜军连夜退出了阵地,徐徐向荆南府撤回。

而此时此刻,姜郢与锦帆那一队人马也传来捷报,他们依照诸葛咎的锦囊,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骗开了嘉宁城的城门。嘉宁城的守将本坚守不战,那锦帆便派人连日叫骂挑衅,皆无结果,于是他便依照诸葛咎的锦囊妙计,假意探寻周边绕开嘉宁府的道路,并派遣士卒在深夜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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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凿地道,佯装想要绕开嘉宁城的模样,果然引诱出那嘉宁城的守将黄仁,而埋伏在暗处多时的锦帆与姜郢便一齐杀出,两面夹击,斩杀守将黄仁,更是几乎将嘉宁城的守军全歼,收获了一场大胜。

四城之内三城已然大定,皆凯旋归来,除了留下一部分人马驻守以外,其余人等便押送着缴获的军械粮草军饷辎重回到荆南府城。本来想着好好庆祝一番,可不想三路人马一回到荆南府便问听到如此噩耗:叶藏与莫随风身陷重围,双双毙命。最受打击的自然是叶居霜,她一下子失去了两位至亲,她从小便没见过自己的生身之母,在爹爹的呵护下与师兄一起长大,爹爹与师兄便是她最亲的亲人,可不想他们竟然死在了此地。

叶居霜从来没有想过生死之事,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的面对生死之事。她以前常听爹爹说,为甚么见不到娘,因为娘死了。死了是甚么?死了便是没了魂儿,埋到泥土里去了。正应落叶归根之理。人死后魂儿要么上了天庭,成仙成神,要么下了地府,了却前生,渡过黄泉,转世投胎,继续受轮回之苦。人死之后,就失去了思想,失去了心,再也不会听到看见,再也不能闻到触碰,失去了一些,既不能开口,也不能回答,只变作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最终化为尘土,滋养着一方草木。

这曾是叶藏对她说的,而如今,叶藏自己也成了他口中冷冰冰的尸首。不止是他,还有莫随风。叶居霜自认为骨子里是个懦弱的人,这世间有太多事她不敢直接去面对。就好比亲人的生死,她想过这迟早有一日会降临在自己身边,又或者在这纷乱的世上,她可能要先走一步。她曾想过这样也好,免得让自己在临别之时,忍不住失声痛哭。

可如今这一切的幻想都成了现实,相依为命的爹爹与师兄在同一日离他而去。虽说在此之前,叶藏已然准备好身后之事,将桃花峪的一切都逐渐交给叶居霜自己去打理,但叶居霜很显然没有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她未曾想过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叶居霜所么希望这是一场幻梦,或者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回这两个在她的生命之中,至关重要的二人。

叶居霜原以为当自己面对此事之时,会忍不住失声痛哭,甚至会哭死过去,可不想真到了面对此事的时刻,她却欲哭无泪。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跪坐在二人的尸首前,身形微微颤动。而站在她的身后的尹温烈等人却是面色凝重,一言不发,本想着上前安慰安慰那叶居霜,想了许久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为好。那不善言辞的尹温烈好不容易整理好了措辞,想要上前将那叶居霜扶起,好言相劝一番,可不想那叶居霜竟忽然站起身来,一阵小跑,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将门锁死。不肯出来相见,也不肯放他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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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站在帐外,沉痛不已,却又不好为叶居霜做些甚么。诸葛咎长叹一声,无奈了摇了摇头说道:“哎,都是我不好。智者千虑,偶有一失。这的确是我不曾算计到的。若是我早做叮嘱,他们本可以避过此劫......”但那令狐厌却一把将诸葛咎揽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苦涩一笑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行军打仗么,怎么可能没有牺牲......人算不如天算,这不是你小先生的错......想当初我爹死的时候,我也只是大哭一场,不一样好好活到了现在......”

令狐厌只是想活跃活跃气愤,避免让众人一直沉沦于悲痛之中,故而他装作没心没肺的模样,将自己的隐痛伤疤再次撕破给众人看,不想却招来众人并不理解接受的白眼。但令狐厌依旧陪着一副笑脸,尽管他的心在滴血。而那周一自然是能体会到令狐厌的良苦用心,故而在心中暗暗为他担忧,自己也开口说道:“我能理解她的感受,虽说我师父他是罪有应得......但无论如何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死之时,我也是心如刀绞,想必叶姑娘此时也是生不如死罢......”

而一旁一直沉默着的姜郢也终于发话了:“听说叶老前辈还是武林盟主,天威军中多是江湖人士。叶老英雄这一过世,只怕定然会引起中原武林动荡,人心不稳,军心有变呐!”而尹温烈却抱拳拜道:“请贤临王放心,尹温烈一定会稳住军心,同时为我义父与莫师兄好好办一场葬礼,送他们最后一程!”叶藏对尹温烈乃有难以报答的恩情,虽说当初乃是叶居霜与莫随风将他劫上青鸾峰,但叶藏却在尹温烈最为无助之时,给予了他最大的帮助。这也是尹温烈愿意拜他为义父的原因。

叶藏与莫随风战死,尹温烈自然也是心如刀绞,但此时此刻他的身份不允许他有太多的儿女情长牵挂纠葛。故而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在军中为二人做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再差人将二人的棺椁送回常宁府桃花峪青鸾峰上安葬。前者他倒是好做主,但后者他必须与叶居霜好好商量商量。众人都叹惋悲痛不已,但都着手操办这叶藏与莫随风的葬礼一事。幸得这荆南府甚么都有,物件倒也齐全,那令狐厌腿脚快,便有他去城中买些纸钱灵幡,花果香烛一类,将灵台做的有模有样。

因那叶藏在军中德高望重,除去那贤临王与少主姜遇鹤外,所有人都为其披麻戴孝,但姜遇鹤与贤临王还是扎上了白腰带,以示悲痛。葬礼在韩追的主持下办理的有模有样,也算是未曾辱没了这叶藏与莫随风二人英雄一世。众人与军中数十名重要官员分列两侧,头里站的乃是姜遇鹤与姜郢,尹温烈与叶居霜则各自怀抱着叶藏与莫随风的令牌,在灵桌旁侍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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