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不敢再靠近一些,无论是叶藏还是夏侯桀,功力都远远比他深厚,只消他再靠近一点,稍不留神便会暴露,被抓个正着,故而他也只能竖起耳朵静心去听,虽然只能听到零零散散几个词,但也总比甚么都没有听到,要好上许多。但闻那夏侯桀刻意压低嗓音,皮笑肉不笑的对那叶藏问道:“但不知,我巫山孤馆与尹温烈的这场比武,胜负如何?”叶藏本以为夏侯桀会借此机会,大肆敲诈一番,揪着周一的伤势不肯放手,不想那夏侯桀的重点竟然还在这场比武的胜负之上。

故而叶藏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自然是巫山孤馆胜出。”

就连夏侯桀都没有料到叶藏竟如此果决,颇为意外,但却佯装平静,甚至有些谦恭的模样,平静的说道:“哦?何以见得?”叶藏便为其解释道:“原本周姑娘与温烈交手,已然胜出,可只因老夫未能及时宣判,导致意外发生,害了周姑娘,也害了温烈。幸得夏侯馆主及时出手,阻止了尹温烈,才止住这场祸事。也侧面应证了,夏侯馆主的武功超群,力压群雄,非我等所能及也。故而无论是从周姑娘还是从夏侯馆主的角度出发,这一场的获胜者,也理当是巫山孤馆。”

“哈哈哈,叶庄主过奖啦,过奖啦。”见叶藏如此吹捧,但总体而言也是事实,故而夏侯桀心情大好,毫不避讳的大笑起来,但他若是如此承认,便显得自己不够谦虚,故而夏侯桀装模作样的说道,“但叶老庄主的武功想必更胜一筹,莫不是要你我再比一场,才能分出这叶家与巫山孤馆的胜负?”闻听此言,那叶藏急忙站起身来说道:“哪里的话,我叶家早已落败,我叶藏更不是夏侯馆主的对手,剑法不过二流,怎敢在馆主的碧海飞剑前班门弄斧?”

夏侯桀转过头来,抽动嘴角,扯开一抹诡异的笑来:“客气,客气。老夫也实在想见识见识叶老庄主的剑法呐。”说到此处,那叶藏便彻底明白了夏侯桀的心思,想来他此次邀请叶藏前来,不仅仅是为了周一或是和解,也并非执意要和叶藏切磋,分出个所谓的胜负来,而是委婉的向叶藏挑明,他巫山孤馆,夏侯桀,乃是冲着武林盟主的位子,冲着那义军魁首,《广武遗志》而来。

叶藏心领神会,心底已是惊涛骇浪,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极为平静的说道:“啊,不必如此......想来夏侯馆主武功超群,已是天下第一,侠名远播,本该是此次英雄大会比武的最终胜者,想来不日便能夺得魁首,荣登武林盟主之尊位。”可夏侯桀仍在假仁假义,背着手在屋中踱步,假惺惺的推辞道:“叶老庄主过分抬举啦。想来除去叶老庄主,其他各大门派并不是这般想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事尽管交由老夫去做,请夏侯馆主放心。”此时此刻,那叶藏似乎成了夏侯桀的“自己人”,心甘情愿的为他铺路,甚至成为他的垫脚石,为他所用,目的只是因为叶藏既想保住尹温烈,又不想眼看着辛苦组建起来的英雄大会不欢而散,不论结果如何,胜者是谁,叶藏本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即便是夏侯桀,他也无可奈何。事到如今,他只想着这混乱多发的英雄大会能早些结束,好组建义军北上,了了他这桩存在心中多时的牵挂。“既然如此,老夫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夏侯桀遂转过身来,微笑着对那叶藏拱手拜道,“有劳叶庄主费心劳神。”叶藏忙回礼道:“客气,客气。夏侯馆主言重了。”

想来两人想要商谈的要紧事不过如此而已,但谈话已然结束,那叶藏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站在原处,支支吾吾,似乎有话要说。夏侯桀见状,轻笑一声便问道:“叶老庄主还有何要事?也但说无妨。”“老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夏侯馆主是否能答应?”叶藏极尽卑微,对着那夏侯桀点头哈腰,将脑袋压得极低,以此来彰显自己的诚意。故而那夏侯桀便点头道:“老夫答应便是,你直说就好。”

“今日之事,已然发生,无法挽回,实在是老夫一人之过错,与尹温烈无关。但尹温烈确有帅才与将才,还望夏侯馆主能够在荣登武林盟主之位,组建讨贼北伐义军之时,考虑一下,不计前嫌,将其收入帐中听用,想来以他的能力,定能辅佐馆主闯出一番事业。”叶藏这般说道。此举无论是出于公事还是出于私心,都是叶藏想说的话。想来尹温烈若是能加入义军,哪怕不做魁首,只当个军前小校,都比他现在要好上许多。既能大大增强义军的战斗力,更是能为他自己提供一个报国有门的机会。

本以为这夏侯桀会怀恨在心,为了自己的徒弟而拒绝此事,不想那夏侯桀全然没有半点愠怒之色,反倒是极为爽快的应下此事,直截了当的说道:“此事自然好办,叶老庄主不必费心!我夏侯桀岂是那种小肚鸡肠,无有心胸之人?在家国危难之前,这些许的私人恩怨又算得了甚么?尹温烈乃是军事奇才,义军组建后,无论是排兵布阵,还是养兵练兵,老夫都要请教与他,自然会重用。他将是义军之中的主心骨,不可多得、不可或缺的人才!故而叶老庄主不必担心。”

叶藏闻言大喜,对夏侯桀的好感也增添不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先前乃是对夏侯桀的误解与偏见,只觉此人城府极深,心狠手辣,不想其如此深明大义,倒是显得自己无有气度,故而复又躬身拜道:“夏侯馆主真乃奇人也!想来有夏侯馆主来做这武林盟主,义军魁首,定能率领我辈江湖中人,侠义之士,闯出一番天地来,建功立业,还我河山!”夏侯桀也颇为感慨的模样,点头说道:“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那老夫便先行告辞了。今日晚些时候,便会派人安排相关事宜,准备妥当。等明日一早,便召开英雄大会的最后一日集会,并且举行武林盟主的继位大典,召告天下,届时武林中人都将得知,夏侯馆主便是名正言顺的武林盟主!并着手组建义军之事。”叶藏如是说道。夏侯桀闻言大喜,对待叶藏的态度比起先前转变更是极大,忙拱手抱拳报道:“如此甚好!既然如此,就有劳叶老庄主多费心神!”

两人又商议了些闲杂之事,待诸事皆毕,夏侯桀便要送那叶藏出门,叶藏再三请他留步,可夏侯桀却执意如此。叶藏苦笑,无奈之下,只得随他。奈何两人刚刚走到卧房门前,不想那屋顶之上,竟传来一阵颇为激烈的打斗声。两人大为震惊,相视一眼,便一齐飞上屋顶,不想竟是那令狐厌与周一在屋顶之上打了起来,这二人是如何纠缠到一起的?就连叶藏与夏侯桀都摸不着头脑,见此一幕,满头雾水。但即便如此,两人还是赶忙上前,将那打的不可开交的二人各自拉开。

原来是那令狐厌原先趴在屋顶之上,窃 听二人的谈话,不想那苏醒过来的周一见到了师父留下的纸条,便当即起身,向师父的卧房赶来。不想远远便望见了那令狐厌在屋顶的一幕,大为震惊,本以为是何处来的小毛贼,趁乱混上桃花峪青鸾峰,图谋不轨。但怎么看怎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左思右想,这便又想起前日里那被各大门派围追堵截的天王教少魔君,想来若非是那了空禅师出手相助,这令狐厌断不能或者下山。

不想这魔教中人不知悔改,竟敢在此偷听叶藏与夏侯桀的谈话,周一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她自小受到的教诲便是不能与邪门歪道同流合污,师父告诫她,教导她,为人为侠,要惩奸除恶,嫉恶如仇,方能不愧对本心,如今见此一幕,这周一如何能忍?故而二话不说,飞身便上了屋顶,那令狐厌闻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慌忙抬头,惊见那周一手执利剑,朝自己刺来。

慌乱之中,双手在身下一拍便飞身而起,可那归燕清梦剑已至身前,只得侧身躲闪,幸得那周一伤势初愈,气力还未完全恢复,出招比起先前与尹温烈交手之时慢了不少,加之那令狐厌反应极快,动作迅捷,故而轻而易举的躲闪而过,那清梦剑凌冽的剑气就在面前掠过。周一见此剑落空,便要收招,不想却被那令狐厌攥住手腕,挣脱不得。

“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害我!”令狐厌剑眉倒立,不解的侧脸问道。但那周一怒发冲冠,恼羞成怒,双颊却染上一抹绯红,原来她自小独立,除了夏侯桀手把手教她练功以外,从未有过其他男人碰他。比武切磋自由不同,但此处乃是擂台之外,任那周一再如何坚强,如今和一男人靠的如此之近,又被那人扼住手腕,一时间便羞赧起来。令狐厌眼睁睁的看着这满脸怒气却面容姣好的姑娘,双颊在自己的面前逐渐红润起来,秀色可餐,娇艳欲滴,竟有些恍惚,宛如梦中一般。

“你这贼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本以为了空禅师为你开脱,你便能幡然醒悟,今日得见,你分明是死有余辜!”那周一为了掩盖自己的羞赧与慌乱,无奈之下便破口大骂,想要为自己增添些许气势,“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此偷听他人谈话,你可知罪么!”可那责骂之言对于令狐厌来说,便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然不当作一回事,更是丝毫没有影响到自己的心情,如今他的双眸之中,尽是那周一的容颜,仿佛烙印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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