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一个黑乎乎的身影闪过,终于要看到这个不速之客了。

“你这细皮嫩肉的家伙!”只见不远处,一个咧着嘴瞪大了眼的黑汉在打量着我。

“我叫逍遥,请问你是?”

“痴狂”,他干净利落地回答。

从那时起,我们时常吵架,甚至演化成时常打架,他打我。

我不知他的来历,只是觉得蛮横强劲,时常受他虐待,更可恶的是,他还故意歪曲我的名字,叫我“小妖”。

也就是从那时起,江川变得神经兮兮,一个可怜的人,心里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脑袋里有两股意识在扭打,使得他的行为像地震中滑落的残垣。

我与江川共处二十多年,相安无事,怎么也要让他维持着基本的理智。而这个“痴狂”,只顾自己放纵,致使江川疯狂。

于是,我右手展开乾坤扇,一道金光迸出,将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妖纳入幻境之中。

“这锦绣河山,怎敌你展眉一笑!”他站在围栏旁,看了看远处躁动的千万敌军,只见无数旌旗摇曳,“周”字露出一口黄牙,咧着嘴在大笑,回头望向已被他掐死的女子,笑着说道。

这千尺高的华楼里,无数贱奴贱婢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逃窜,痴狂一脸茫然地在人群中左看右看,心里暗骂,“这是哪里,我要找到小妖,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他黑粗粗的手里逮着一个瘦小的女子,问到,“你们这是在干嘛,急着投胎吗?”

那女子惊慌地求饶,“放了我吧,他们快要进城了,我可不想死啊!”

此时,一股醇香飘来,痴狂急忙把他甩开,循着气味往楼上爬去,像是一只闻到鱼腥味的馋猫。

这楼梯环绕在楼外,痴狂蹑手蹑脚地走着,向下撇了眼,这楼足有三百多米高,能望见五百里外的一队队人群,摇曳着旗子,看不清上面的图案,好像有“土口吉”等字眼,红红的底,应该是双喜的“喜”字吧,鼓声连连,甚是喜庆,应该不差,痴狂叫道,“好家伙,谁家迎亲啊,好大阵仗。”

不知不觉,他上到了顶楼。

“谁人在那叫嚷?如此无礼!”这一声呵斥,中气十足,威仪无边,着实镇住了他。

痴狂看到不远处宽大的雕花大椅子上坐着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右手拿着酒樽,左脚踏在椅子边沿,左手小臂靠着左膝盖,身子前倾,稍微向前伸着头,两眼微眯,略带几分酒意,正看着他。

而在他的座位旁,一位身着大红华服的女子,一动不动地趴着,左袖遮住了一半的脸,稍露一只媚眼与半片丹唇,容貌惊艳。

痴狂以为,他是遇到一位被抢亲的苦主了,便也放宽了心,大大咧咧地向座椅走去。

“大胆,你这黑乎乎的,是个什么东西!”男人大骂,但是姿态淡定。

“你真不知好歹,我本想见义勇为,替你解忧的,看来不必了。”痴狂没好气地说着,来到了男人面前,眼睛死死地盯着酒樽,流着口水,讪讪地道,“不过,你这酒,好香啊。”

“你这刁奴,怎生如此大胆!”男人似要发怒,却突然止住,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仔细地看着这个长得蛮横的粗黑大汉,站起来好奇地问,“你不怕死吗?”

痴狂吞着口水,咧着嘴,憨憨地道,“喝一口,再死也好。”

“准”,眼睛瞥向地上的酒壶,示意着他。

痴狂急忙趴到酒壶旁,鼻子凑着壶嘴深深地吸了口气,闭着眼,满足地沉静其中。

过了片刻,便伸手拾起附近倒在一旁的一只酒樽,小心翼翼地往里倒着酒,用袖口擦拭着樽口的一小抹红,便一饮而尽了。

男人刚要阻止,却已然来不及,欲言又止,“你怎么敢用这樽......”

痴狂解了酒馋,站起身来,一脸满足地打量起这个男人。

一身黑色华服,袖口胸前都有鸟形图案,剑眉大眼,阔鼻方脸,簪着长发,仪态不凡。

而后,指着地上女子问到:“一大群人就在来的路上了,你要怎么办?”

痴狂期待着男人的反应。

顿时,男人的威仪全无,紧张地扯着痴狂的衣领,恶狠狠地压低声音,“你到底是谁?你都知道些什么?”

痴狂一把推开那双强劲有力地手,幸灾乐祸地道,“这女子可真美啊!她是你夫人吧?”

“她已经死了”,他刻意强调着。

“那群人马上到了,你不和楼下的人一起逃走吗?”痴狂有点同情地问着。

“哼,孤岂是胆小鼠辈。”男人仰着头。

“你叫孤吗?我是痴狂。”他友好地自我介绍。

“你这胆大刁奴!孤要炮烙了你。来人啊!”男人瞪大了眼睛,喊道。

痴狂一头雾水,胸中燃起一股无名之火,抡起拳头就往他脸上砸去。

男人一个踉跄,退坐到椅子上,捂着脸,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黑皮大汉,眼睛里终于露出了骇人的悲伤。

那份悲伤的分量犹如山河湖海般沉重。

痴狂从没见过那样一双眼睛,感觉身体要被那眼神压垮一般,瘫坐在了地上,内疚道,“我叫痴狂,脱胎于单思苦恋,只想和你交个朋友,你,很特别。”

“谢谢你的酒。”痴狂看着那双眼补充道。

男人从痴狂的那双眼中也感受到了不亚于亡国般的悲伤,便放下了那份帝王的尊贵。

“你脱胎于单思苦恋,何解?”男人站起来,坐到地上,背靠着椅子,看着痴狂。

“有个女孩,叫紫月,他很喜欢。”痴狂顾自呢喃。

男人像是找到知己一般,拾起掉落椅子旁的酒樽,与痴狂把酒畅谈。

一座高耸的孤楼,两个脾性相投、尊卑有别的男人,喝酒吃肉,谈黑了天。

“这样可以吗?”男人吃惊道。

“为了紫月,江川愿意钻一万次。你可以放弃江山,为什么放不下帝王之尊呢?”痴狂不解。

痴狂偷偷摸摸地下了楼,后面跟着位身材魁梧、气宇非凡的贱奴,拐过了几道门,穿过了几条巷,来到了刚刚打听到的司狗坊。

只见一堵十来米高墙的一角,一处杂草掩着一个狗洞。

痴狂打趣道,“怪就怪你把墙建这么高,要不也不用钻狗洞了。”

男人一脸惭愧,“民愤四起,时常有刺客翻墙而入,所以才将城墙增高。”

周军已经围堵了各个城门,这个狗洞是唯一有可能不被发现而逃出朝歌的希望了。

高耸的摘星楼端庄地站在一片火海里,放出阴亮的火光。

南城外,大树下,火光照亮了两个大汉的脸,其中一位眼中流出了一滴泪,闪闪发光。

风微起,两个男人在森林里穿行,躲过周军耳目,由南往西奔去。

“我在楼上看着她由西门出,拐进右边小道。我们继续往西北方向,应该可以赶上她。”男人兴奋地说着,加快了脚步。

“你可真狠心,硬生生地将那美貌奴婢掐死。”痴狂悲悯道。

“没办法,不掐死假冒的奴婢,露出马脚就不好了。如果被叛军发现她还活着,后果不堪设想。你不知道,他们有多恨她。”男人一脸严肃。

痴狂沉默了。

“你看,这是她的。”男人大喜,指着荆棘丛上的一块碎红布,兴奋地对着痴狂喊道。

他们便快速地左右找寻起来,口里不停地低声喊着:“苏妲,苏妲。”

忽然,男人在一棵老树下,看到一位红衣女子站在一块石头上,两手搭着挂在树枝上的红绳,正踮着脚将白皙的脖子往红绳里挂。

男人飞冲过去,一把将她抱下来,口里迫切地说着:“爱妃,孤在这啊,别做傻事。”

苏妲回过神来,揉揉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男人的脸,难以置信又情不自禁地一头栽到男人怀里,委屈地哭出声来,“大王,妾身这不是在做梦吧?”

痴狂看着这红衣女子,一双媚眼,妖艳无比,全身散发着摄人心魄的狐媚。

他并不喜欢。

即便如此,看着这对抱头痛哭的“苦命鸳鸯”,痴狂也能感受到体内暗流涌动,那一股不管不顾的热爱与痴心,是他的同根本源。

他能感应到,这个地位尊贵的男人身上,有股和他一样的疯狂力量,心中有一丝安慰。

痴狂想想是该临别了,便厚着脸皮问道,“帝辛,你那酒是怎么酿的,可否教我?”

男人道,“这酒你是无法酿得成了。酿这酒需要一千滴来自不同妙龄少女的眼泪,一颗七窍玲珑之心,一滴帝王血。

此时,男人的双眼流出了忏悔的血,化作一滴滴黑色的血,跑出无数的冤魂。

痴狂吐了一晚上,告别了帝辛,并暗暗发誓,此后滴酒不沾。

朝阳升起,痴狂看着这一缕美妙阳光,想起了帝辛与苏妲。他不知道自己帮助帝辛到底是对是错,但是他做了,因为他同情帝辛,像同情自己一般。

走在朝歌城的街道,小孩都在唱着,“殷商纣王,昏庸无道,妖妃妲己,祸国殃民,烈火焚身,罪有应得,仁德武王,千秋万世......”

突然,幻境破灭了。

我看到胖了一圈的痴狂,不屑道,“你这憨货,真是什么恶心的事都做,什么恶心的酒都喝。”

“你不觉得,帝辛也蛮可怜的吗?”

“吃人肉,喝人血,你觉得可怜,你这妖孽!”

“我本来就是,你能怎样?”痴狂提拳便打。

我顶着一头包,嘴里不服地喊着:“妖孽,妖孽。”

“你竟然能造幻境?!”痴狂未解气,伸手去抢我手里的扇子。

“你不能动,快还给我!”

痴狂端详着手里的扇子,陷入了沉思,胃里一顿翻滚。

他刚想撑开扇子,便又被一股金光纳如了扇内。

我得意得捡起掉落扇子,“叫你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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