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上了德妃的死,玉录玳的满月也只能无奈地取消了。不过康熙为了补偿温皙,暗中叫人送来不少好东西,大大丰满了玉录玳的专门小库房,当然里头的极品玉都被温皙挑走了,囤积在空间里备用。

德妃一死,倒是救了她族人的性命,康熙就算不顾及和她情分,也要顾及一下四阿哥的颜面。没有提及谋害太皇太后的罪名,只寻了个由头将乌雅氏全族流放,男子年十五以上皆戍于边,发配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比死也好不了几分。

温皙忽然想起了那一日的安嫔李氏,想了想,道:“永和宫现在一团乱,不如叫安嫔先主持着吧。”

康熙面有疲惫之色,嘴里道:“永和宫的火起的怪异”

温皙不由地心下一紧,急忙道:“到了秋日,许是天干物燥的缘故吧。”紫禁城失火也不是头一次了,木制结构的殿阁本来就容易起火,所以才在每一个宫里都放置了巨大的水缸,留作灭火之用。永和宫的火因为发现得早,烧毁得并不严重,德妃的遗体却不得不暂时挪到西偏殿,设置灵堂。温皙随即转移话题道:“四阿哥怎么样了?臣妾听说他哭得都晕过去了。”

康熙拍了拍温皙的手背,叹息道:“早知道还不如让他一直留在承乾宫呢,也少了这么多波折。”不过康熙话里的意思,并没有叫温皙重新做禛的养母的意思。

温皙再一次提到了李氏,道:“臣妾看安嫔为人端厚,又是永和宫的人,膝下也正好无有所出,不若叫她暂时照顾一下四阿哥吧。”

康熙略一思忖,随即点头道:“也好!你要照顾玉录玳和俄,也忙不过来。”

温皙已经出了月子。是没有理由不去侍疾了,便趁机道:“太皇太后也不知道有没有好些了,臣妾陪着皇上一起去看看吧。”

慈宁宫中堆积了不少太医,都在次间里商量着开方子,一个个都愁眉不展,想也知道孝庄也只是拖着命罢了!

古承宗躬身回禀道:“起先太皇太后醒了一次,醒来就要福寿膏,奴才们不敢给太皇太后用。这会儿又昏迷过去了!”

孝庄人正躺在床上,珠帘幔帐都被卷起,天气还算暖。但她身上已经盖着厚厚的棉被了,脸上皱纹比温皙上一次见的时候又深了许多,头发已经很少有黑发。而是一片干枯的白发,如耄耋老人一般,容颜苍苍,口鼻间无力地喘息着,意识也朦朦胧胧。在半梦半昏间,嘴里不时地喃喃:“福寿膏、福寿膏”

温皙掩面道:“那东西真是害人不浅!”孝庄的状况已经足以警醒康熙了,杭州织造孙文成已经被锁拿入京问罪,死是逃不过了。

康熙合上沉痛的眼睛,摇摇头,道:“所有药材先紧着慈宁宫。你们——”康熙的语气愈发无力,“尽力而为吧”

今日在慈宁宫中侍疾的是成妃、惠妃和惠妃的大阿哥褆,都侍立在一侧。不敢随意插话。

康熙看了看褆,随即皱了眉头,问道:“太子呢?”礽也十二了,不比底下那些年纪小的阿哥,不经事。康熙前前后后来了好几次,都没见他侍疾。

惠妃面带哀伤之色。道:“太子一早来过了,看望过太皇太后就走了。”

什么叫看望过就走了?难道他从来不留下来侍疾吗?康熙的眉宇之间隐隐有怒色。褆插嘴道:“太子可能是比较忙的缘故吧。”

“忙?!他有什么可忙的?!”康熙勃然怒道。

褆按捺不住嫉妒之色道:“皇阿玛不是已经叫太子学着批奏折了吗?”批奏折,其实说的票拟这个环节,通常是用大学士帮皇帝拟定对臣子奏章的批复意见,然后呈递给皇帝下决定,是通过还是打过去重新拟定,相当于秘书。可是太子是储君,他的票拟跟臣工票拟虽然没什么不同,但是性质不一样。褆都十四了,还没入朝呢,眼巴巴看着自然眼红了。

康熙怎么会听不出褆语中的不甘和妒忌,脸上不由地寒了,道:“既然他忙昏了头,一时没注意要留下来侍疾,你见了就该提醒他!”

褆道:“太子是储君,儿子哪能劝阻得了?”

康熙怒道:“劝阻不了?所以干脆不劝了?!你就是这么做兄长的?!”

惠妃急忙上前道:“皇上息怒,太子今儿一大早来,就责备了褆照顾太皇太后不够仔细,褆都熬了一夜没睡了,难免心里不太痛快。”

惠妃这么一说,康熙这才注意到褆眼下的乌青,胸中的火便不好发出来,只冷冷一哼,一甩袖子道:“专心服侍太皇太后,别想旁的!”

一个时辰后,前朝又臣工求见,康熙急急走了。温皙却是要留下来侍疾,倒也没什么事儿做,顶多给掖被

子、喂药什么的,就是无聊得很。

苏麻拉姑突然靠近了,道:“奴才想请教贵妃,贵妃真不知福寿膏之害吗?”

苏麻拉姑的话问得突然,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温皙只能装足了气势,道:“本宫之前从未接触过此物,本宫所有的,全都是德妃和杭州织造所进献!本宫怎么可能知道这东西竟然有害?!且当时本宫还怀着身孕,嘴巴挑剔,这东西看上去不怎么好看,才压箱底许久的!苏嬷嬷,你竟然是在怀疑本宫蓄意谋害太皇太后吗?!”

苏麻拉姑沉默良久,才道:“奴才也不希望是贵妃害了太皇太后。”

温皙知道苏麻拉姑对她的怀疑并不会因为她的一席话也消解,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温皙必须挺足了声势,不露丝毫马脚才行!

惠妃劝和道:“苏嬷嬷只是太过忠心,还请贵妃不要怪罪。”

温皙不悦地哼了一声,道:“只要她管住自己的嘴巴就成了!”随即起身傲然道,“皇上晌午要在承乾宫用膳。本宫要先回去准备了,下午会过来继续侍疾的。”说完,也不管她们是什么表情,头也不回地走了。

什么准备午膳,都是借口,不过倒是真的被温皙说中了,康熙正午便来了承乾宫。虽然秋日渐凉爽,但是康熙这几日的胃口很不好,德妃薨了、孝庄病重,也不好上些大鱼大肉的。温皙就叫小厨房准备了些清淡爽口的素斋。

正准备用午膳,布贵人屋里的答应刘氏突然闯了进来,噗通跪在康熙跟前。道:“婢妾要告发贵妃巫蛊魇镇太皇太后!”

一语出,康熙脸上的不悦之色瞬间变成了震惊,随即怒遏训斥道:“放肆!!谁给你的胆量敢诬陷贵妃?!”

这时候,布贵人和章佳庶妃也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一起跪拜行礼。布贵人满含歉意道:“贵妃赎罪,是婢妾没有看好刘答应。”

温皙也是吃了一惊,这个刘氏自从入了承乾宫,就一直没有恩宠,私底下也爱嘀咕,不过行为举止上还算安分。温皙也就懒得管她,没想到今日竟然给她送了个大礼!

刘答应直身跪着,底气十足道:“婢妾没有诬陷贵妃。婢妾有确凿的证据!”

章佳氏哼了一声道:“刘妹妹可不要胡说八道,贵妃素来温厚,又岂会做巫蛊这样阴毒的勾当?!”

刘答应看着康熙道:“皇上,臣妾曾经看到,贵妃身边的人在后殿花坛里埋下了不干净的东西!时间正是太皇太后病倒的前一日!皇上只需派人去挖。就能挖出巫蛊娃娃!”

康熙不由地蹙了眉头,看了看温皙。

温皙脸上不改。眼神依旧清澈如水,看着康熙道:“皇上做决定吧。”嘴上平静,心里却是愈发不安了,虽然她不可能做这种无聊的事,但是刘氏说的那样言之凿凿,只怕是个早已设定好的陷阱!若是不挖,便是欲盖弥彰,温皙还能怎么说?

康熙顿了顿,终于还是道:“不如只搜查一下后殿吧,这样也可还你一个清白!”

温皙知道事不可违,面色淡然道:“臣妾很久都没去后殿了,平日里那里也少有人走动,若是有什么人偷偷去做什么事儿,的确不容易被人发现。”说着,便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刘氏。

刘答应一咬嘴唇,昂首道:“正因为少有人去,贵妃在派人哪里藏什么东西的确不易被发现!”

温皙质问道:“既然少有人去,你怎么偏偏去了?”

刘氏似乎早已准备好的台词,正色回答道:“婢妾常常去后殿礼佛,那日不小心把佛珠落在了佛堂了,夜里想起来才去取的,没想到居然看到贵妃身边的人在哪里鬼鬼祟祟!”

温皙抚了抚衣袖,笑道:“本宫记得太皇太后病倒的前一夜,正好是朔日,夜空无月,一片漆黑,你如何看得清那人是本宫身边的人,又如何看得到她埋的是巫蛊娃娃?”

“我”刘氏顿时语塞,眼中闪烁不定,咬着嘴唇急忙编制好了语言道,“婢妾见那人可疑才暗中尾随,见她竟然进了贵妃的正殿,还听她说什么娃娃已经埋好了,婢妾当时并未深思,后来太皇太后骤然病倒,愈发严重,婢妾才冒死向皇上揭发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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