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国。

新登基的程国陛下非常堵心,看着龙案上的折子丝毫没有处置的心情。

边上的金狼抱着手说:「真的,我站在兄弟的角度说句良心话,那蛋和你母后八字不合,见面不是阴阳怪气的讥讽对方就是摔杯子砸屋子,金山银山也不够这两个人闹腾的,依着我说,就让谢瓷兰去太子宫住着,反正他也喜欢。」

穆厉斜靠着椅子坐着,也是一幅见鬼模样,「我就搞不懂了,谢宏言成日要死不活,我就动他一下他就一副西子捧心,你什么眼神,你胡思乱想些什么,我就让他帮我看看折子,他就一副要归西的架势,对着母后,他浑身都是气力,步步生风,恨不得去我母后头上踩!」

金狼以拳抵唇笑了笑,谢宏言同赵琼玉以前就是针尖对麦芒,众人都见怪不怪了。

他揶揄说:「你不就喜欢谢瓷兰精神点吗,此前养了三个月,你成日愁的都去跪披菩萨了,现在好了,有精气神了,你还不乐意了。」

穆厉拍桌,觉得金狼就是看他热闹:「昨日和母后动手,谢瓷兰把母后头发被扯下来几根,母后差点没被大殿烧了,谢瓷兰脸被母后掐青一坨,差点没把我脑袋拧下来,我能怎么办,你说说,我是帮谁都得罪谁,我谁都不帮,两个一起看我不顺眼!」

别人家都是婆媳不和,他是想死想活没想到,谢宏言能同赵琼玉闹起来,赵琼玉对着谁都是爱答不理,对着谢宏言,那是每一个字都要怼回去。

金狼咳嗽一声,「这两个人都是被捧着的存在,都见不得有人狂傲,能不对着干,依着我的意思,就让他们自己闹腾就是,先让朝臣们习惯,你不如想想东雀,这狗东西你到底是要留在秀都,还是要司南拿钱那赎人,总是要给个说法的。」

穆厉摇摇头,「你看着办。」

金狼错愕:「那是你弟弟,不是我弟弟,和我有什么干系?」

穆厉头疼,起身预备出去透透气,外面太监冲了进来,「陛下,陛下不好了,大公子同太后娘娘闹起来了!」

穆厉顿时头疼欲裂。

金狼哟了一声:「还不去劝架,这两个人吵架,咱们也不敢上去胡言乱语,不是我偏心眼,到底你母后是长辈,实在不行就把谢宏言给送回大宜去,没准李明启还记你的好。」

此前李明启就来了信,言语之中就是让他先把谢宏言给送回去,至于两国在对方都城建立小朝廷的事,到底双方派遣谁去,看看不迟。

穆厉直接无视了李明启,转而去李明薇去信,说的谢宏言就留下了,这边他丢个皇亲贵胄过去,至于丢谁过去,还没有最后确定。

穆厉听着金狼的损招就说了个滚,问来报信的太监:「怎么闹起来了?」

太监跟着穆厉旁边就说:「是盛夫子来宫里,本来是同大公子说正经事,不知怎么的太后娘娘过来了,盛夫子又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这三个人在一堆,能不搅出事吗?」

穆厉一阵头晕,摆摆手,表示不想再听了,他要自己去看。

等着赶到时,穆厉就见盛淬捂着脸,指着已经拉扯起来的谢宏言,赵琼玉骂骂咧咧,对着旁边要把二人拉扯开的宫人低吼。

「让他们两个打,我看谁能把谁都打死了,都看不惯对方,那就打死,打死一个我来办丧事!」

穆厉冲上去推开盛淬:「你做什么,你——」

他看盛淬被抓了的眼角,顿时说不出一个字:「你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又闹腾起来。」

谢宏言瞪着赵琼玉说:「今朝本来就比你漂亮,你年老色衰,同个小姑娘比什么美?」

琼贵妃被两个宫婢搀着,指着谢宏言看穆厉,「穆澹睨,你若还认我这个娘,就把这

个该死的东西,给我丢出大内,这大内若是有这蛋,我是一日都不呆了。」

谢宏言没好气:「娘娘不想呆,那就走便是,你是程国现在最尊贵的女子,谁还敢拦着你的路不成,你容不下我,是你的气量,我反正是容得下你的。」

「够了!」穆厉出声,「你们两个就不能消停一日,就一日都不能吗?」

谢宏言顿时眯眼:「你是在帮着你母后骂我,说我的不是?」

赵琼玉顿时说:「我的儿子,不帮我,难道帮你,你是能给他延绵子嗣,还是安邦定国?你除开吃和睡,你还知道做什么?你若真的是个金蛋,还能换点钱,你就只会花国库的钱。」

谢宏言也不客气:「瓷兰哪里有娘娘能够花钱的,一日吃食都抵得上瓷兰好几日的花销,娘娘这个年岁,清心寡欲才能延绵益寿,同今朝比什么貌美,不若比比谁活得久,干脆去行宫住着如何,咱们一年一会儿,都能长命百岁,陛下也能耳根子亲近。」

「你为何不滚!」赵琼玉说。

谢宏言说:「我是大宜的使者,过些日子也是要参与朝政的,我滚什么滚?我若滚了,两国是还要在打一次吗?大宜能赢程国一次,就能在赢第二次,娘娘有些话还是掂量着说的好!」

赵琼玉气急败坏,「谢瓷兰你这张嘴,老娘今日非给你撕烂不可!真当我程国是多惧怕你们大宜一般,就是给你个好脸色了!」

穆厉忙上前把二人分开,同边上的盛淬说:「夫子,来搭把手,把母后送回宫。」

盛淬说:「你娘抓我,我不送,我现在想把你娘送到坟里头去。」

穆厉觉得身边一个靠谱都没有:「那你把瓷兰弄回去,我送母后回去。」

盛淬说:「我连着你娘都不想理会,他也配让我来送!」

穆厉:……

真的,来个人给他一刀成不成。

谢宏言同赵琼玉目光对上,便是嘴里一个说的比一个污言秽语。

穆厉痛苦的捂着脑袋,心中也有些破罐子破摔。

打,打吧,打倒一个就清净了。

赵琼玉是他的母后,谢宏言是大宜放在这里的宝贝疙瘩,两个他都不敢真的得罪。

「谢瓷兰!你在做什么!家里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你要丢人给老子滚回大宜京城丢,秀都也是让你丢人的地方吗?」

谢宏言被吼的一个激灵,回过头瞬间以为自己眼瞎了。

谢和泽?

谢和泽怎么会在这里?

谢和泽疾步上前,咬牙切齿的挽起衣袖,左右看看掰扯断树枝在手中捏着,凌空甩了几下,「谢瓷兰,我看你就是皮痒了,是不是觉得在秀天高皇帝远的,没人敢动在你身上!」

谢宏言最是惧怕的就是谢和泽这个亲爹,被吼的朝穆厉背后跑,「爹,你做什么,你别乱来!」

谢和泽一点都不含糊,上去就拎着谢宏言耳朵,将他扯到面前,手里的树枝狠狠朝他身上走了几下。

「混|账东西,家里人给你的教导,就是让你来秀都和个娘们闹嚷嚷的,这天底下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你不知道吗,还是别人亲娘,人家凭什么不帮亲娘帮你的,你个蠢货!」

穆厉见谢宏言吃疼,忙说:「你做什么,你放开!」

赵琼玉当听不懂谢和泽的讥讽,「打,打死了,谢尚书要什么哀家给你什么!」

谢和泽一脚给谢宏言踹过去,对着穆厉说:「我同我儿子说两句话,你给我闭嘴,别以为你现在是皇帝了,我就怕你了,我的儿子我自己收拾,谁敢动我谢和泽的儿子,那不能够!」

穆厉被吼的点头,见着被打的抱着头离开的谢

宏言,觉得可算是老天送了救星来。

盛淬抱着手说:「刚刚你娘怎么欺负人儿子的,人老子看的清清楚楚的,万一就把人给弄走了,你说,你抱着谁哭?」

穆厉:???

金狼忽而咳嗽一声,推了穆厉一把指着前面。

穆厉顺着指尖的方向过去,便是见姜氏慢慢走了过来。

穆厉这次是真的错愕,姜氏已走了上来,毕恭毕敬给穆厉俯身见礼,「见过陛下。」

穆厉忙抬手:「伯母多礼了。」

姜氏反抓着穆厉的手说:「瓷兰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你不知道这人,看着彬彬有礼那都是装的,比他爹性子都可恶,谁都不能忤逆,谁敢忤逆他丝毫,立刻就要报复回来,这不是,他父亲怕惹了你们不悦,专门同襄王殿下告假,说的要来瞧瞧瓷兰呢,这不是,一下就给抓着不听话了。」

姜氏说话温言细语,含笑慢慢说:「他爹爹手里有轻重的,不会乱来的。」说着,姜氏目光落到赵琼玉脸上:「亲家母。」

亲家母三个字把赵琼玉弄得神情一怔,姜氏已笑着拉着赵琼玉的手:「果然是个大美人,亏得我以前还觉得,自己模样也算不丢家里人脸的,瓷兰是不是可气人了,我回头好好说说她,我先替她给亲家母陪个不是。」

姜氏说着,就要附身,赵琼玉忙搀着她,那个不必还未出口,姜氏已经主动搀着她的胳膊,「我听今朝说秀都的大内精风景极好,亲家母不若带我转转?」

姜氏说着,目光落到看戏的盛淬脸上,「沈二老爷,你看看那头是谁?」

盛淬才不管是谁,他要去看谢宏言挨打,却听着穆厉哟了一声,叫了一声沈伯父。

盛淬回眸,就看沈霁站在不远处。

盛淬:???

沈霁怎么来了!

「阮今朝不是要生了?你来做什么?」他惊讶开口。Z.br>

沈霁说:「我儿媳妇生娃娃,我激动什么,我激动的太过,沈简就要更激动了,沈风,你是要我过来,还是你自己过来,还杵着做什么,给我滚过来!」

穆厉这下彻底笑出了声,抱着胳膊说:「夫子,你兄长让你过去说话呢,怎么不过去,你功夫那么好,难道还怕沈霁不是,可要我给你派几个侍卫护着?」

盛淬瞪了一眼看他好戏的穆厉,硬着头皮朝着沈霁过去。

沈霁一点没犹豫,一脚给盛淬踹倒身上。

穆厉的笑声当即炸开,见着一场闹腾消散,他心中舒服不少,才问:「他们来,怎么没人告知我?」

金狼也诧异:「估计是跟着商旅一道过来的,一路上故意藏身了,谢瓷兰此前是受伤被你带回来的,人家爹娘担忧来看看,哪里不对,你怎么笑的出来的,回头谢和泽要把谢瓷兰带走,我看你怎么办。」

穆厉顿时板着一张脸:「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金狼一把勾着他的肩头:「反正现在你也没事了,不若咱们去看看东雀,这个烫手山芋我是真的接不住了,他成日闹着要回大宜。」

穆厉被他带的一个踉跄,「去让礼部的人来,这三个人不能随意对待。」

「慌什么一会儿礼部的人就要找你了,你现在就让谢和泽去收拾谢瓷兰,谢瓷兰气焰的确太过了,姜氏性子好,你娘肯定拿她没办法,至于夫子,他本来就是不告而别回的秀都,沈霁要弄死他都是正常的,让人兄弟好好叙叙旧,你现在,应该去看看你的兄弟。」

穆厉说:「谢瓷兰怕他老子。」他觉得他还是应该去看看,「他不敢真的忤逆他老子。」

金狼说:「现在是在秀都,谢瓷兰在京城,绝对不可能有在这里自由

自在,位高权重。」他推着穆厉朝前走,「走,去看看你的另外一个成不成?」

另一头,被打了顿好的谢宏言,气得半死说,「是穆厉他娘欠骂,父亲不帮着我对着外人,反倒是同外人一起欺负我了。」

谢和泽拿着树枝抖了抖,「外人,你现在才是那个外人,这里都是程国人,唯独你是大宜人,如今只是和你说些不好听的话,日子久了,什么事情不敢对你做的,你看看那个穆厉,就看着你同她母后撕破脸,他就在旁边看戏!」

谢宏言替穆厉辩解说:「他帮谁都厚此薄彼,不若自保其身。」

「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都这种时候还帮着穆厉说话?」谢和泽恨铁不成钢,「我和你娘这次亲自来,就是要把你接回家。」

谢宏言退后半步:「我不回去,我回去做什么?」

谢和泽说:「那你在这里做什么?穆厉能给你什么?」

谢宏言说:「我在这里,大宜就能给我很多,反正两国要在对方京都建立小朝廷,倘若穆厉是个狗东西,任期一到我回去继续做我的大宜嫡长孙不就好了?」

谢和泽说:「你一个人在外头,你让家里面如何放心?」

谢宏言哼了一声:「哟,我还以为父亲心中就只有李星弦呢,原来还是有我这个亲儿子的。」

谢和泽深吸口气,愣是没将怒意压下去。

说个屁!

打了再说!

见着谢和泽捏紧手中的树枝,谢宏言瞠目扭头就跑。

谢和泽低吼:「谢瓷兰,你给我站着,我今日不打死你,我跟着你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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