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忆瞬间扯回多年之前。

北地草原之上,正是连年征战,暗地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但往来贸易络绎不绝。

“兄台,兄台,可否帮帮忙,我们的马匹吃坏肚子病了,同行的人给摔伤了,能否捎带我们去最近的军营卫所?”

见挥手跑过来的少年,马背之上的另一位少年缰绳微扯拉着马脖子。

大宜、程国对塞外蠢动的部落都发动过马蹄子,虽如今正是夏季,草长水足事物充足,到底不安稳,若遇着个劫道的,就是大事不妙。

因此,来往的行商都心照不宣的带着面具,以免被人记了相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若是帮衬了人,也不求回报。

若在这草原遇到了,这第一条就是,别多嘴问遇到人是做什么,免得命给没了。

穆厉扫了眼跑来的少年,是大宜衣着,穿着水蓝长衫,清瘦高挑,半张脸掩在面具后,举手投足潜藏贵气随行,着实是个风流少年郎。

边上的护卫上前阻拦,谢宏言见跟前一行人全是塞外打扮,最中间的少年似乎最金贵。

他挥挥手,把马背上穆厉的目光吸引过来,声音朝气极了,“兄台,我是大宜人,出来替家里跑点货物,可否顺路或者好心护我们一截。”

少年笑起来很漂亮,白齿薄唇,奈何马背上的另一位少年板着脸无动于衷,瞧着颇有两份威严。

“对不住,我赶时辰,小郎君堵旁人吧。”穆厉扯着缰绳掉转马头,他自然是不能去大宜军队的卫所,若是身份暴露是要出事的。

他那坑儿子的亲娘,分明没他分毫干系,不过是说她衣裳土中带丑,直接就枕边风煽动他父皇,把他丢出来监军,他被丢了差事,就顺道来塞外买些可作军马的马匹。

想着出宫了,就多走走的好,又想着家里那该死的蠢货弟弟,鬼哭狼嚎要个小矮马,在城门给他哭的满地打滚,这不是,都要跑到大宜门口才给找到匹不错的。

谢宏言见没善心的少年郎,声音大了许多,抱手挑唇满是笑意,“兄台,帮帮忙啊,就当交个朋友了,你若不是很顺路,那就顺我们去商道可行?”

“你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老天爷既然你我遇到了,那就是缘分,天降的缘分不给天面子,老天爷会在日后给你使绊子的!这是我祖父常常训斥我的话,我觉得很有道理。”

穆厉看他,嗤笑,“好个油嘴滑舌的小郎君,我看你家买卖是后继有人了,给他两匹马。”

谢宏言见他松口了,大胆越过带刀的两个侍卫,上前直接扯着穆厉的马,“兄台,虽然这话说出来你肯定想踹我,但我实诚,买卖人不骗人,我不认路!”

穆厉做了十五年的皇子,还头一回遇到这般得寸进尺又伶牙俐齿之辈,分明一句比一句欠打欠骂,偏偏他就有法子说得一副可怜模样,还能让你生出一种,你不帮就不是人心里错觉。

“买卖人不偏买卖人,那骗什么人?”穆厉看走近的少年郎,眉目掩着银色面具,也能瞧着是个俊美英气的轮廓,神采奕奕英气逼人。

谢宏言皓齿轻笑,声音清脆,“兄台瞧着不苟言笑,说话倒是满有趣的,买卖人遇买卖人,那就是亲人见亲人。”

他指着来的方向,“喏,受伤的人刚好是领路的,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作为谢礼,我请你喝酒如何?不然我随你选个东西当酬劳了。”

穆厉捏着马鞭晃晃,冷冷吐字,“小郎君觉得我是差钱的人?”

谢宏言笑意更大,朗声,“能在这里行走的人,要么是不差钱,要么是忒有钱,我想兄台两个都占,定是富可敌国,富贵的兄台,发发慈悲吧,好人一生平安,就顺我们去最近的官路。”

说着谢宏言拱手给他做礼,“麻烦了,拜托了,发发慈悲当行善积德吧,兄台就是那菩萨真人转世,想来兄台下凡走这遭,就是为了救我于水火了。”

穆厉心道:油嘴滑舌,臭不要脸。

边上的侍卫见穆厉打来的目光,“官道要浪费一日的功夫。”

谢宏言知说动他了,亲自给他牵马,“兄台,就一日,不要犹豫了,咱们交个朋友,日后相见就是亲人了!”

“你爹娘知道你在外头胡乱认亲吗?你是有多少异父异母的兄弟姊妹。”

谢宏言笑意连连,“那些个异父异母称兄道弟的酒肉兄弟,哪里比的是兄台与我患难真情,这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你今日帮了我,他日有缘再会,你若有难,我自然给你杀条血路出来,护你平安周全。”

穆厉没想到的是,谢宏言一行人八个人,倒了六个人,还有一个要死不活,活生生被阴的放缓了脚步走了两日。

穆厉嘴上恶狠狠骂谢宏言骗子精,还是救人救到底,吩咐人熬药救人,又把病死的马给火烧,以免带了疫病通过水流祸害无辜百姓。

原本快马加鞭一日的护送,硬生生拖成了两日才。

谢宏言给同伴送完药,就去找穆厉。

草原夜幕繁星闪烁,谢宏言含笑走过去,“兄台,帮了我怎么大忙,不知怎么称呼?”

穆厉见骗子精来了,摇摇酒袋,“问人名讳,不是应该自报家门吗?小郎君说是与不是?”

“元二郎。”谢宏言单手叉腰,抬手一辟,略带两份佯装的凶巴巴,“阮字砍一半的元。”

阮家军声名赫赫,响彻边塞疆域,穆厉仰头喝酒,被他逗笑了,“接势打力,好个元二郎。”

“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我家中行三。”

谢宏言甩着腰间的玉佩玩,“既如此,那我就暂且叫你三郎了,多谢三郎顺我一路,救我同伴,天上鹰隼盘踞,想来已有戍边的将士在周围了。”

“你这玉佩是有什么玄机?”

谢宏言扯下来,“三郎好眼力。”他丢过去,“试试。”

穆厉接过,接着月华看了看,低笑说:“小郎君家,怕不是有钱那么简单吧?”

“三郎周身气魄,也不是有钱就能养出来的吧?”

“怎么,怕我绑了你勒索你家里要金山银山?”

“同理可得,三郎不怕我将你捆了,找你家狮子大开口?”

“对不住,我家子弟众多。”

谢宏言笑笑,“子弟众多?那挺好的,和外头打架你都帮手多些,我就只有两个弟弟,一个怕事,一个惹事,我还有个妹妹,不过隔得远,难得见一面,他是我家长得最好看的。”

穆厉研究着玉佩,啧啧两声,“那你可真惨,没一个弟弟扶得上墙,我那弟弟还能给我背锅当个出气筒,还有,不是我打击你,女大十八变,越变越丑多得是。”

“我妹妹很漂亮的,全大宜都找不出比她漂亮的。”

“那是你见识短。”

谢宏言见他兴致勃勃的搞着玉佩,只是开了活口缝隙。

穆厉不接这话,专心致志的摆弄,最后没耐心了。

“看你挺威严的,怎么内里急躁的很。”谢宏言将玉佩还原,翻开他的手放上去,掌心附上去,挑唇笑道:“看好了,一步到位。”

轻轻的一旋,覆着的掌心拿开,玉佩一分为二。

谢宏言哈哈大笑,“是不是很惊喜,是不是很意外,我祖父专门给我打这东西,就是告诫我,不要想得太复杂做的太繁琐,坦坦荡荡简单干脆些的好。”

穆厉默默重复了一遍动作,居然如此简单,他怎么感觉这少年郎,从见面就一直在耍他玩?

次日官道就在眼前,穆厉示意就几步路自个走,扯着缰绳就调头。

“三郎。”

穆厉回头看他,“怎么,想跟我回家?”

谢宏言背着手,“出门在外,口上忌讳些,不是谁都向我这样点到为止的。”

他目光闪着笑意,“郎君,大宜边塞多称情郎或夫君,塞外部落虽也称郎君,是作为尊称,只叫领头人,至于程国……”

说着,谢宏言盯着穆厉,“三郎搭救之恩,想来我这句话的分量也够报答了,我大宜虽同程国交好,到底小心驶得万年船。”

说着谢宏言挥挥手,潇洒极了,“三郎,你我有缘再见,我请你玩遍大宜京城。”

穆厉冷笑,“有缘再见?我连你姓什么都不知。”

“谢啦。”

穆厉没好气,“谢你大爷,骗子精。”

谢宏言失笑摇头,转身离去。

看人走远,侍卫道:“可要去查查?”

“查个屁,他嘴里一个字眼的实话都没有,看似把我当佛娘娘供着,实则哄着我给他当牛做马了两日,阮字劈一半,阮贤可有行二的小郎君?”

侍卫回话,“只有个闺女,还有个抱回去的私生子,如今去军营当差了。”

“罢了,回去了,莫要耽误母亲的芳诞了,回头又闹的我头疼,平哥儿的矮子马别耽搁了,回头又去爹跟前滚地哭。”

还有缘再见,请他玩遍大宜京城,他得倒了多大的血霉才会去那狗地方。

回忆慢慢褪去。

穆厉目光闪了闪。

阮字劈一半,是元,阮谢有姻亲,阮砍一半,也是谢啊。

不对,他说了他姓谢,他听成另外一个意思了。

穆厉眼底难得闪过惊恐。

所以,谢宏言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的?

分明是个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怎么回变成如此死气沉沉了人。

谢宏言内心也是滔天巨浪,当年那个蠢兮兮开口就爆身份的傻小子,居然是穆厉?

难怪不肯送他去军营卫所,开口就是自掘坟墓,小郎君三个字丢过来,他笑都不知怎么笑,一口程国官话说的比教他的夫子都利落。

还好当初没好奇他的身份,走投无路遇到个邻国太子,要这人当时知道他是大宜内阁首辅的嫡长孙,不把他抓了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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