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两日,私宅之中。

阮今朝拎着做好糕点,迈着愉快的步伐进去,就见沈简、佟文、孔平方围着个水缸。

她凑过去看,就见是一条品相极好的锦鲤。

“哟,哪里弄的?”阮今朝就道。

佟文笑眯眯,“我的!世子爷送我的!”

“哟,沈世子如此大方。”阮今朝打了个响指,看佟文,“那我给你个双喜临门,我在给你买个大缸,去买吧,挂我的账。”

管他的,反正能讨佟文欢心两份,就值当。

佟文看沈简,目光询问能不能要,见沈简点头,笑的更高兴了。

孔平方也道,“哟,玉玉看着挺高兴的,那给我也买点啊,我之前看上了副——”

“没钱,找你学生去。”阮今朝白他一眼,“哪里都有你。”

孔平方嘀咕,“小没良心的东西,还让我去给你打探事情。”

阮今朝:“反正没钱,命一条,看你有没有本事来拿!”

沈简道:“好了,进去说。”

外头,司南把卡在树上的小胖抓了下来,拎鸡般拎着两只鹰爪,边走边抖着身上的树叶。

黄沙一群沈家的侍卫正在围着说话,见他路过,“司南!”黄沙上去,“你晚上有空吗?”

“给你上坟就有空。”

黄沙:……

司南拎着小胖两只脚,抖了抖它,看它受伤没有,又把它毛里面卡着的树叶扯下来,小胖一副死鸡模样,任凭司南动作。

他蹙眉,“有话就说,磨磨唧唧做什么?杀人放火海还是偷东西?”

黄沙心疼被拎着的小胖,见天陪着沈简散步,又被沈杳养的好好油光水量的的,怎么落回兄妹手里,就差上火烤了。

取个叶子和拔毛似的。

“小佟今日生辰,你也来吃酒啊,我们出钱!勇叔今日有空没有!”黄沙就道,素日大家生辰,佟文都是会出钱请大家出去吃饭的。

拎着小胖的司南愣住了,啊哈了一声,“他今日生辰?”

“是啊,世子爷送了他条锦鲤呢,选了好久,结果看上的,是有个致仕的老翰林已经先定下的,世子爷还求了孔夫子去走了一趟,才把锦鲤让出来的,可漂亮了。”

黄沙拍拍他的肩膀,“不需要送礼啊,人来就成了。”

屋子里头,佟文把话说完,沈简点点头,“去看看贺瑾来没有。”

说时迟那时快,贺瑾的一嗓子起来,“小胖,小胖,你干什么,住嘴住嘴,你什么时候改吃鱼了!”

屋中四个人听着,立刻就朝外面走。

很不幸,就见小胖一口把锦鲤吞下肚,边上还有鱼鳞和血迹。

佟文傻在原地,跟着就看沈简,指着小胖,伤心极了,“我的鱼,没了,它没有了……”

孔平方也是捂着心口,脑子一阵晕,“扶我一把,我的天爷,这可是我答应那老孙子,替他家小鳖孙压压会试题才换来的,小胖何时改口味了……”

口哨声响起,小胖扑着翅膀落到司南手臂上,吃着司南围过来的肉干。

司南看佟文,冷哼挑眉,“这就是骗老子的代价。”

原本只是以为是意外,都预备自己消化认栽的佟文,听着这句话,顿时又气又急,最后腮帮子一股,嘴一抿眼泪啪嗒啪嗒下来。

“我的鱼……”

最后回神的沈简也惊了。

他的钱,他的钱。

白花花的钱,小胖这败家鸟!

这鬼鱼花了他足足二千两银子,还不算给那老翰林送去的银钱随礼。

“今朝,扶我一把……我头头晕。”

阮今朝没手搀着他了,看痛心疾首都要背过去拉着她摇的孔平方,努力笑着,“没事没事,不是你的鱼,你先不要激动,来,深呼吸,先把气顺过去。”

“我的鱼……”佟文崩溃的仰头真的哭了。

沈简看他,“你先不要哭,回头我给你重新买,不,黄沙,现在就带他去选,他喜欢就直接给钱。”

他看贺瑾,骂他,“你怎么如此没用,一条鱼都救不下来。”

贺瑾指着自己,不可思议,“我进来的时候,小胖就脚踩着这鱼,我打得过小胖吗?”

阮今朝看司南,又看小胖,“勇叔,把小胖毛给我拔了,见天乱吃东西!”

黄沙把佟文带出院子,佟文难受的坐在院外台阶哭。

“我的锦鲤,我的锦鲤,我求了世子爷好久的!”

勇叔也过来,“小胖不是故意的,这货真的不乱吃的,肯定是司南教唆的,小胖关键时刻还是听司南的。”

小胖说白了就是两兄妹一起养的鹰隼,不要看着傻不拉几的,坑了敌军好几次了,谁敢信阮家军的少帅,会带着只永远降落要摔跤的鹰隼的。

“哎呀呀,鱼没有了,啧啧啧。”司南背着手走到他跟前,抱着小胖,摸着它的脑袋,“光吃鱼怎么够啊,小胖,走,哥哥带你去八方阁吃包子去。”

佟文着实气厉害的,手背捂着脸哭的肩头都在颤。

司南见他哭了,心口那口气也彻底下去了。

东雀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真想看看司南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你不要笑了。”东雀说司南,“你都把人惹哭了。”

黄沙看哭的伤心不能自己的人,“小佟,咱们去买锦鲤吧。”

“我要小胖吃的那条,我的鱼,呜呜呜呜……”

他期待了好久的,他之前去李明薇哪里偷东西,就看着他书房有条好漂亮的锦鲤,就一直很想要一条一模一样的。

勇叔看他哭的难受,“勇叔带你去买,不哭了不哭了。”

司南不乐意了,“凭什么给他买,你哪里来的闲钱?”他抱着小胖,“他自作孽不可活怪谁。”

勇叔骂他,“你闭上会你的嘴行不行?”

佟文指着司南,“你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你坏死了,我骗了你,你骗回来就成了,为什么要让小胖吃我的鱼!”

看他还笑,佟文着实气的瘪嘴,“你是坏人,我讨厌你。”

勇叔东雀如遭雷劈。

司南嚯哟一声,“冤有头债有主的,又不是我把鱼给你吃了,你弄小胖去啊,给它投耗子药去啊,不然你等他明日给你拉出来。”

佟文抱着膝头痛哭。

本以为哭一会儿就了事了,到了吃完饭,佟文都还伤伤心心在台阶坐着哭,一圈人轮着哄都没辙。

沈简见拍着心口去又捂脸回来的阮今朝,“他真的哭起来,比沈杳都麻烦,什么都听不进去,等他先哭够吧,那鱼他在我跟前叫了半年想要了,才拿到就给你哥弄没了。”

阮今朝看他,沈简就道:“佟文不会记仇的,晚些我带他重新去买就好了,先吃饭,刚刚的话还没说完。”

马上就是冬猎了,要计划的东西太多了。

司南被一群人骂了一个下午,看还抱着膝头坐着角落的人,终于烦了。

“多少钱赔给你就是了,都哭一天了,你凫水是不是特厉害?”

“这就是骗人的下场,你骗我,我报复你,扯平了,你还没完没了了。”

原本都慢慢安静的佟文,听着这话,眼泪又开始掉,“你,你要报复冲我来啊,干嘛弄死我的鱼。”

勇叔和黄沙想打死司南,眼瞅都要不哭了,又给弄哭了。

司南振振有词,“我这辈子没见过你怎么爱哭的侍卫,我寻思沈简是不是那日真的要死了,你就跪下来哭着求敌人,用泪水把敌人淹死的?”

佟文鼓着腮帮子,捏紧了指腹,“笑够了?看热闹看够了?这样好玩吗?惹你的是我,又不是那鱼,那我下次是不是,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人,把你喜欢的东西毁了!”

他气鼓鼓的盯着司南,随即泪眼潺潺,“我不要看到你,你杀了我的鱼。”

司南被他凶了一嗓子,又见勇叔鄙视的眼神,“得得得,陪你一条,要不要一句话。”

佟文继续重复,“我要一模一样的!”

“那你滚吧。”司南不伺候了,“他娘的,见天想些不切实际的,等小胖拉出来,你自个拼吧。”

勇叔和黄沙已经要给佟文跪下了。

就见司南走了回来。

“我陪你去买成不成,能买一样的就一样的,不能就选个差不多的,或者贵点的。”司南抱着手道。

“我要一模一样的,我要一模一样的……”

司南扬声,“十条,我给你买十条,你能闭嘴了吗?”质量不行,数量给你多点总成了吧。

闹归闹,这要是真的惹得沈简和阮今朝红脸,他怕是要被阮今朝闹死。

佟文顿时哭相一收,蹦起来拽着他朝外走,衣袖擦脸,“好,那你陪我去买。”

十条,那还哭什么。

司南差点被他拽的趔趄。

黄沙看突然结束的噩梦,“话说,司南知道那鱼什么价吗?”

勇叔也歪头,摆摆手,“没事,大不了今朝去赎他。”

***

次日,沈简从大内回来,就见院子内一方池子重新清洗了一次,佟文正趴着旁边手在里面玩,走过去一看,眼睛差点被惊下来,折扇轻砸佟文脑袋。

“你坑了多少条回来?”

“没有坑呀,是南哥自愿个给我买的,他说的十条,我没有多选,店家看我大手笔,还送了我两尾,我拿去送给二姑娘了。”

沈简扫了眼池子里头都是手臂大小的名贵锦鲤,眼睛都瞪大了。

佟文就道:“等养大了就能生小锦鲤了,能赚好多钱的!”

“花了多少钱?”

“一万三千两。”佟文仰头看他,“南哥有钱的。”

沈简看他,“你知道?”

“夫人嫁妆不是外头传的百万白银,是一百五十万,有五十万在南哥手里捏着的,东雀哥喝醉给我讲的。”

佟文爬在池子边看锦鲤,“南哥自己还有个金库,是史家留给他的,哑姨娘还给了他自己的私库。”

沈简惊奇,“你怎么知道的?”

“哑姨娘死的时候,和南哥比划的手语啊,我觉得不重要,就没告诉你。”

沈简附身,很有目的性的问,“那司南身上有多少钱?”

佟文看锦鲤,想了想,“应该有将近百万吧……”

沈简嘴角起了笑意,咳嗽了声,“这池子素净的很,你去开我小私库搬点喜欢的。”

“那不是你预备给夫人的吗?”

“许你选几样。”

佟文喜上眉梢,“好呀。”

晚间秋雨而至,似寒冬露出眉头。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阮今朝推开门,就见司南目光紧紧的盯着她。

“今朝,前线急报,父亲遭遇敌袭负伤昏迷。”

阮今朝目光怔然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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