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简被阮今朝这句话弄的话都有点不会说了。

阮今朝挣开她的手。

骤然冷漠的态度,让沈简浑身都不舒服。

“朝朝,你先不要生气,我刚刚那句话说错了你告诉我,我以后绝对不说了。”沈简上前要抓她的手,语气极其诚恳,“好,我都错了,你先不要生气好不好?”

见他过来的手,阮今朝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丝毫不许他近身,别过头一丝一毫的目光都不给他。

“朝朝……”

阮今朝挑唇笑了下,温声说:“世子没错,我也没错了,我们都没错。”

听她淡漠的言语,沈简直接怔在原地,袖中的指腹不自然捏紧,心都随着这句话颤了半瞬。

他压低语气,两道目光紧紧跟着她,“朝朝,别同我吵好不好?我们不要吵架行不行,我都说了,让你离薛黛远一点的。”

沈简已错过了眼前人一辈子,这辈子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放手的。

“你喜欢薛黛吗?”

听着凉凉的声气,沈简哑着声,深邃的眸子似有星辰滑落,“我喜欢她什么,给我超度吗?”

阮今朝看他,只轻声说:“那成,既然你不喜欢她,那就将她杀了,我看她不顺眼。”

沈简眉头微皱,瞳眸如同晕染了黑墨,语气都一瞬间凝住,“今朝,她是我母亲亲姐姐的嫡长女,是户部尚书的女儿。”

阮今朝别过目光笑了下,极具讽刺自嘲,“那你说,我们还谈什么,我和你还有什么好谈的?”

沈简喉咙不自然滚动,心都慌了一瞬。

阮今朝只是轻描淡写扫了沈简一眼,便与他错身离开。

沈简抬手拦住她,不许她走,心口密密麻麻的酸涩开始溢,“这种话能不能不要说。”

阮今朝目光平静极了,“我同世子爷真没什么好说的,你看不惯夏清渊就能杀,我看不惯薛黛就不能动,这是什么道理?是你弱你有理,还是你是皇亲国戚你有理?”

“阮今朝!”沈简眼底划过厉色,到底是瞬间按压下来,深深吸了口气,“你是不是气我刚刚没帮你说话?”

见阮今朝错身要走,沈简抬手抓她,阮今朝反应极快,连着衣片都没让他碰着。

是了,只要她不愿意,谁都挨不到她的。

司南看冷着脸过来的妹妹,傻兮兮的站在不敢动,话都磕巴了下,摸了摸鼻,“要、要不然我去杀?”

他如今把阮今朝看的紧,就怕两个腻歪两下没了理智出了事,好不容易抓的金猪妹夫,不能因着颗耗子屎没了。

虽不知发生何事,阮今朝已说了薛黛名讳,自然是因她而起,既如此一刀解决即可。

“没看出来人家舍不得?当心让咱们回不了家了,直接藏在京城。”阮今朝拉着哥哥,“走了,回去了,以后不和他玩了。”

沈简看扬长而去的阮今朝,手无力的垂下。

佟文很严肃的提议,“世子爷,我建议你不要拖着了,夫人好像真的动怒了,你不要管为什么生气了,你先去赔罪,装孙子也好磕头也罢,把你的风度尊严扔扔,我去给你弄薛黛的人头。”

“别乱来。”沈简拉住佟文,“杀人有用,要律法做什么?”

佟文很认真,“你不说了,律法对达官显贵是摆设吗?”

“你先不要说话。”沈简站在原地沉默了会。

佟文伸长脖子看已经消失的三人,扯着沈简衣袖摇了两眼,着实替他着急。

阮今朝惯是敢爱敢恨的性子,处事风格直接且凶猛,若是拖着,绝对要拖没的。

半晌,抉择后的沈简道:“先去祖母院子。”

黄沙不赞同,“世子爷,我觉得还是先去追夫人为上,哪怕您让她揍一顿,先把火气出了好,憋久了,夫人回去再一想以前你对她不仁道的地方,鸡飞蛋打了怎么办。”

沈简给黄沙个蠢货眼神。

若是薛黛去沈老太太跟前说阮今朝的不好,他才是真的鸡飞蛋打。

***

薛黛离开沈老太太的院子,跟着的双儿就道:“如此一来,阮今朝就不能入沈家老太太的眼了。”

薛黛捂着被狠狠戳了心口,着实吃疼。

“原以为她是个沉得住气的,没想到我什么都还没开始做,就把自己买的干干净净。”

她轻笑,“依着她的性子,估计是不会低头的,沈简的性子最多说两句软话,若是阮今朝不识抬举,估计跟着就翻脸了。”

双儿点点头,语带蔑视,“不过是仗着模样好罢了,边塞跑来的狐|媚子。”

“不可这样说。”薛黛抬手摸着发梢的步摇,垂眸淡淡道:“沈简不是色令智昏的人,阮今朝能入他的眼,得他的倾心,自然是有过人之处,总归这才开始,慢慢来便是了。”

主仆二人离开后,暗处便走出个身着白袍的男子。

目光冷幽幽的望着离开的主仆二人。

***

今日侯府还有一位姗姗来迟的贵客。

沈简见着站在水榭的人,走上前,拱手微微躬身,“十一殿下。”

李明薇手里捏着个鱼饵瓷罐,指腹在水面上捻着,几粒饵料下去,引得锦鲤争前恐后而来。

正慢慢悠悠喂着湖中的锦鲤,见姗姗来迟的人,李明薇淡淡开口:“沈世子有事?”

“自然是有事。”沈简含笑。

为了让这人今日能来,他可是碰壁了两次,先是直接清一色的送帖子去,李明薇当即就给他装了一车贺礼,言说有事不能来。

第二次他在宫里把人堵着,李明薇看着他递过去的东西,直接摸出个汗巾子捂住口鼻,倒退三步,一副上面有毒的模样。

于是乎,他想了想,干脆就让李明启去送了,反正过程他不问,李明启嬉皮笑脸直说李明薇收下了回来。

邪了门了,李明启那杀伤力比他高几截,李明薇怕他个病秧子做什么,他一拳头过来他就得死。

沈简见他徐缓喂鱼,他的印象中,李明薇是个很喜欢喂鱼的人。

他背着手,迎着湖面送来的清风,缓缓开口,“上次您说,这鱼儿多,鱼饵少。”

李明薇眼带戏谑,“怎么,你要反水了?”这是他初次拉拢沈简说的话。

沈简:……

他深吸口气,干脆开门见山,“请殿下过来,是想同您聊聊小十三的学业问题。”

李明薇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我是父皇还是柔妃?”

沈简就笑:“你是小十三的兄长。”

李明薇盯着水中锦鲤,“他上面是没兄长了。”

“可小十三说了,他只有殿下您一个兄长。”沈简折扇敲在白玉石栏杆上,“若是骗你,安阳侯府满门倾覆。”

李明薇转头看他。

沈简继续,“陛下只会打,柔妃只会骂,小十三是个好苗子,就是玩心太重,经历的事情太少,不够稳重,他既然喜欢您,不若我们好好教他如何?”

李明薇蹙眉,“你是要我替他办事?”这已经不是狠人能想出来的法子了,就是纯粹脑子有病。

带李明启?他宁可去种地,好不容易脱手,还想让他上贼船。

沈简哎了一声,觉得李明薇对他敌意太浓厚了。

“您这个弟弟投机取巧一把好手,不知您怎么教的,如今敷衍我越发厉害,几句话怼的今朝也不敢管她,柔妃那头更是只要一说他,皇后立刻就请她过去喝茶,想来都是您教的吧?”

他最没想通的就是,他好端端去欺负李明瑢做什么,还去抢人家麦芽糖,惹得小娃娃哭的撕心裂肺,喘疾都差点翻。

抢就罢了,还当着人家面给吃了。

李明薇并未说话。

沈简叹了口气,“这段时间我可能有点事情不能教导小十三,可否劳烦十一殿下替我盯着他几日?”

李明薇目光从锦鲤身上收回,看并肩站着的人,眼神复杂,“你要死了?安阳侯府要开席了?你这是在交代遗愿?”

沈简:“……”

好好的皇子,怎么就长了张嘴的。

李明薇捏着饵料,继续喂着聚集过来的锦鲤,垂眸冷道:“沈简,要人合作,就要说实话,懂吗?”

沈简也很干脆,“估计后面一段时间家宅不宁,因此在下要亲自去处置。”

“家宅不宁?”李明薇看他,“沈世子成家了?”

沈简明白李明薇要什么话了,“我以诚相对,也请您以诚相对。”

他对上李明薇视线,“今朝同我吵架了,我得好好去哄哄她,没工夫管你那狗都怕的弟弟,您自个管些时日吧,到底您俩一个姓。”

说完,沈简掉头就走。

他前世最大的误解就是李明薇是极厌恶李明启的,所以只要他有机会,亦或者李明启犯到他手掌心,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就先试试。

李明薇直接僵硬在原地了,半晌,突然就笑出了声。

边上跟着的王恐有点害怕,“殿下,您……”

李明薇摇头,啧了一声,“你说,沈简以后会不会惧内名扬京城?”

王恐:……

真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李明薇看着水里不停张口争先恐后的锦鲤,目光越发冷意。

这鱼其实才是皇室的皇子们,捏着饵料的便是当今的天子,什么时候放饵料,放多少,朝着那条鱼抛,都是心中有数的。

李明薇喃喃,“王恐,你说,我是不是要做好给李明启做事的准备了。”

说着,他将手里饵料全部倒入湖水中。

王恐怔然,“主子,您……”

“说着玩的。”李明薇就道:“走吧,回去了。”

“可您刚刚答应了沈侯要留下用饭。”

李明薇看他,无比嫌弃,“你是刚刚没瞧着谢家那三个扫把星?你是要给我开席?”

王恐:……

谢家三兄弟哪有怎么可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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