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京城的春暖花开,百废待兴,此时的沈阳,满清的盛京,则是人心惶惶,愁云密布。

春夏之交,应该是盛京一年中最好的季节,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登高望远,青山绿水,一派勃勃生机。

只是放眼望去,细雨绵绵之中,沈阳城外的许多胜景之地,无端地多了许多新坟,和旧冢相互交杂,平添了几分萧瑟。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即便不是清明时节,路上披麻戴孝之人也是络绎不绝,纸灰化蝶,纷纷扬扬。

自崇祯十五年松锦大战以来,无论是天津卫一战,还是山海关被破城,一场场大战下来,满清勇士折损良多,军中的骁勇善战之辈,大多为明军所杀,一时间满清士气低沉,难复往日趾高气扬。

松锦之战,大清国折了阿济格、满达海、尼堪等将,病死了杜度;天津卫损失了阿巴泰,山海关多铎命丧黄泉,折了张存仁、石廷柱等汉将,损失大军十余万人。

虽说大清国没有伤筋动骨,但大清国的王公大臣、普通将士,包括民间妇孺都知道,明国的河南卫军兵强马壮,坚不可摧,明国的北王王泰,对大清国是恨之入骨,置大清国于亡国而后快。

盛京城内,风声鹤唳,百姓人心浮动,虽然满清大军尤在,但亡国之兆,明军气势汹汹来袭,却如千斤巨石,压在每一个人的胸口。

天津卫被大肆杀戮,山海关被夺,宁远城失守,清军对上河南卫军,可谓是损兵折将,难求一胜。

乌云盖顶,大难临头之际,那些满清的权贵、豪强,他们一个个如临大敌,整日里愁眉苦脸,完全丧失了原来的嚣张和不可一世。他们中的许多人,把子女和财产转移到了辽东以外。这也是他们唯一的退路。

人心惶惶,风雨欲来之时,城中也是戒备森严,往日里可大可小的作奸犯科罪行,也是严刑苛律,或被发配宁古塔,或是处以极刑,城中城外,被打死的满汉蒙奴隶,不知多少。

自海面解冻以来,汉人的战船冒着黑烟,整天在辽河、大凌河以及海岸线上耀武扬威,胡乱打.炮,传单满天飞,辽地百姓,人心浮动,逃往海上的汉人百姓络绎不绝。

至于所谓的“大清水师”,在对方的坚船利炮之下,早已非溃即败,元气大伤之后,形同虚设了。

“何物胡清,敢乱天纪,挽弓介马,竟履神皋。夫胡清者非他,黑水之旧部,女真之鞑种,犬羊成性,罔通人理。始则寇边抄虏,盗我财物,继则羡我育腆,耽我文绣,利我国土。有崇祯年造,鞑虏逞其凶残悍恶之性,屠杀我汉族何止百万,侵我中华,觑我神器,屠我百姓,奴我同胞。

惟野蛮之不能统文明,戎狄之不能统华夏,少数之不能统多数。

我黄帝神明之胄,百兆之众,岂能任由鞑虏虐杀凌辱!凡我大明百姓,誓必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故地,以雪凌辱之耻。今者特兴讨罪之师,率大明子弟,为天下先,冀雪前耻,用效先驱。”

传单上檄文连篇累牍,铺天盖地,汉人北伐之势,迎头扑面,三方齐举,虎视眈眈。

屠杀汉人何止百万,侵我中华,觑我神器,屠我百姓,奴我同胞!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汉人,这是要报仇来了!

他们对汉人干了什么,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对于即将到来的复仇,自然是心知肚明。

曾几何时,满洲勇士纵横天下,西击蒙古,东慑朝.鲜,南下摧城拔寨,屠戮明军如猪狗,铁骑所至,望风披靡,何曾有过对手。他们曾经梦想着挥兵南下,得陇望蜀,窥视中原,问鼎天下。

如今河南卫军北据山海关,西占朝.鲜,南面无坚不摧的水师纵横海上,留下一个苦寒无比、鸟不拉屎的漠北。

难道说,大清国要效仿历史上的大辽之耶律大石,避其锋芒,远走西域,自生自灭?

大清还有十几万大军可为国之屏障,可是莫名地,明军还没有北上,军中已经是人心惶惶,无论是将领还是普通士卒,都对前途丧失了信心。

火器犀利,军纪森严,训练有素的河南卫军,绝不是浪得虚名!

骑兵野战毫无优势,河南卫军一旦兵临盛京城下,盛京城,能守得住吗?

盛京是大清的根本,一旦盛京有失,大清岂不是灰飞烟灭?

夜近子时,盛京西城外十里,一处山坡,四野无人,只有昆虫的叫声此起彼伏。

“多尼,和你五弟到了草原上,隐姓埋名,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你的身份,知道吗?”

火把熊熊,穿金戴银、满身绫罗绸缎的贵妇达哲仔细叮嘱着长子多尼和幼子多尔博,眼泪汪汪。

作为满清豫亲王多铎的遗孀,蒙古索诺木郡王和科尔沁大妃之女,她的第一选择,是把自己的两个年幼的儿子,送到草原上。

“额娘,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多尼已经十三岁,到了懂事的年纪。

多铎死后,多尼袭豫亲王爵,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这个时候,额娘偷偷送他出城去草原,令他很是不舍。

“额娘要是一起走,就有人怀疑。”

达哲拍了拍多尼的肩膀,和风细雨。

“你是哥哥,要照顾好多尔博,他还小,知道吗?”

“知道了,额娘放心吧!”

多尼尽管年纪小,还是做出一副大人样。

达哲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几个奴才身上,立刻是板起脸来。

“你们几个奴才都听好了。安安稳稳护送主子们去我大哥那里,没事不要回来,听我大哥的安排。都听好了吗?”

几个悍奴点头哈腰,陪着多尼两兄弟上了马。

“额娘,你安心吧。等孩儿学好了本事,一定会杀了明狗王泰,为我阿玛报仇雪恨!”

多尼调转马头,忽然说出一句。

山海关清军大败,多铎被吴三桂杀死,连个尸体都没有。作为多铎的儿子,当然要为父亲报仇了。

“站住!”

多尼的话,让达哲勃然变色。她走过去,伸手就是一鞭,抽在了多尼身上。

“多尼,你要敢这样做,你就不是我的儿子!”

达哲怒声喝道,吓的多尼胆战心惊,年幼的多尔博被吓哭了起来。

“多尔博,乖,不要哭!”

达哲劝着小儿子,对着多尼,苦口婆心。

“你阿玛是吴三桂杀的,不是那个狗贼王泰。再说了,你阿玛杀的人千千万万,要是他们的家人都找你阿玛报仇,来杀你怎么办?”

汉人已经雄起,这个时候若是再冥顽不灵,弄不好就是灭族之灾。

“额娘,我听你的!”

多尼终于低下了倔强的头颅。

大郎吩咐完,翻身上马,他打马下了山坡,经过母亲身旁时,大声说道。

多尼等人打马离开,达哲看着远处的火把,直到火光消失,这才上了轿子离开。

“主子,有这么邪乎吗?大清国还有十来万的将士,不怕明狗!等他们来了,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轿子外面的一个奴才,小心翼翼说道。

“是啊,也许我大清勇士能够击败明军。那些个懦弱的汉人,贪生怕死。不说别的,盛京城周围,就有几十万的汉人奴隶!”

“两个蠢货!和从前不一样了!”

达哲幽幽一声,感慨万千。

“武英郡王阿济格、饶余贝勒阿巴泰、还有咱们的主子爷豫亲王多铎,那一个不是惨死?主子爷连个尸首都找不回。汉人多少,咱们多少,自己好好想想。”

说到后面,达哲意兴阑珊,一点也提不起精神。

要是真兵强马壮,不惧汉人,她又何必把儿子送往草原,寄人篱下?

“都说汉人就会窝里斗,一盘散沙,怎么出了王泰这个狗贼?还有,摄政王整天调兵遣将,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包衣奴才孙.文亮年轻英俊,油嘴滑舌,也是插话进来。

“你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摄政王看起来若无其事,其实他也是发愁。和黄太吉比起来,摄政王还是要差上许多。”

达哲微微一笑。儿子离开,她也是心情放松了不少。

汉人再残暴,还能残杀妇孺,她是有侥幸心理。

“汉人千千万万,里面总有些英雄人物。这个王泰,比他们那个崇祯皇帝,可是厉害多了!”

“主子说的是。王泰会造火船,会造爆炸的炮弹,跟变戏法一样,本事大的很。不过王泰心狠手辣,不是善茬,好多人都骂他是“活阎王”,都怕他!”

有奴才羡慕嫉妒恨地说道。

“闭上狗嘴,赶紧赶路!”

达哲心烦意乱,低声咆哮了出来。

众人都是闭嘴,加快脚步离开。一路上不断有人打着火把经过,马蹄声阵阵,似乎是同道中人。

“主子,是饶余贝勒家的人马,还有代善家的......”

轿子外奴才的话,达哲听的仔细,她叹息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明军还没有兵临城下,这大清国的人心,似乎已经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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