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仪皇后下葬后三天,秦王正式入住东宫,着太子明服上朝,人虽消瘦,但看着精神还行。柳望舒也妻凭夫贵进了东宫,这地方她比秦王府还熟,毕竟前世在这住了许久,也在这离世。

收起那些不合时宜的回忆,柳望舒让人归置行李,现在还在孝期,布置简单,倒也不废什么事,柳望舒选了储春殿作为寝殿,内府的人想要提醒,一般太子妃都选的是迎春殿作为寝殿。

柳望舒何尝不知,但是她膈应,也不用内府的人提醒,转头说去梁昇和梁昴的寝殿,按说孩子现在还小,两兄弟共住一个寝殿也合适,但是柳望舒还是让两人分开来住,梁昇大了,现在读书也有他交际的人,而且他现在长子的意味同以前不一样了,柳望舒先得定下规矩来,不能养得他们兄弟没大没小的,等长大了再去教他们君臣有别。

梁昇那殿里还要另布置一间和他睡房差不多的房间,若是以后舒王过来玩想要留宿,也有个地方。

至于太皓,则是她寝殿后布置了一间睡房,以后若是有了女儿,也安置在那。

太子太子妃入住东宫那日,淑妃御前失仪,贬为贵人,打入冷宫,昱帝又命诚妃暂领后宫事,太子妃协助。

柳望舒去给诚妃请安,诚妃不敢受她的礼,“你是太子妃,日后这后宫都是你管的,陛下拎我上来,也是为了堵外面的嘴,这宫务实际该怎么管,你拿主意,我听你的。”

“娘娘说笑了,天下断没有儿媳妇去管公公的后院的道理。”柳望舒说,“父皇让娘娘管理后宫,自是知道娘娘宅心仁厚,与人为善,有娘娘管事,父皇放心。“

“我没管过宫务,还真有点怵。”诚妃说。

“宫务就是那些,做事的人也就是那些,娘娘只要开口过问几句就成。”柳望舒笑说。诚妃不在她面前充大,她也不会越俎代庖。

回东宫的时候,柳望舒让人绕到冷宫去看一看,在冷宫门口驻足了一会,冷宫许久没住过人,任谁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是淑妃住了进去。

淑妃身世显赫,又育有皇子,因为顶撞陛下被打入冷宫,这得是怎么顶撞啊?淑妃平日里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莽撞失礼的人。

突然冷宫里传来暴喝声,谁在里面?

柳望舒还疑惑的时候,秦王一脸怒色的从里面出来,两口子面面相觑,竟是一时无言。

冷宫里传来阵阵笑声还伴随着一些尖利的吼声人死了就是死了,死了。秦王脸色铁青,柳望舒抓住他的手臂,“她想激怒你,不要去。”

柳望舒硬拖着秦王往前走,两个人在长长的宫道里走着。

“你不问我?”秦王哑着嗓子问。

“殿下心里有怀疑,什么时候愿意跟我说,我就听着,殿下要不说,我也不问。“柳望舒说。

秦王就没说。

周奇在晋王府埋伏了几日,将才趁夜翻进的李明逮个正着,先带去让尤智辨认,确实是他当初请的那个道士后,才将他带回宫。

“这个道士在晋王身边有两三年了。”周奇说,“听说有些门道,能未卜先知。”

“未卜先知?”昱帝从鼻子里嗤了一声,“那你说说你是先知了什么,才会待在晋王身边?”

李明低头不语,周奇在他关节处一用力,“陛下问你话呢。”

李明疼出冷汗,只能说算出晋王是太子,所以才会先去晋王身边讨个便宜。

“那看来你学艺不精啊,如今这晋王还有太子像吗?”昱帝问。

李明说自己学艺不精,“这封信是你从尤家的坟墓挖出来的,除了晋王,你还给别人说过吗?”

“没有,草民看过后觉得兹事体大,就先去告诉晋王,晋王让草民进宫告诉娘娘有这个事,让她不要担心,之后再让草民去王府进行下一步,但是因为皇后娘娘,京中戒备森严,一时没找到机会,今日才去,就让大人抓着了。”

“王家好大的胆子,连个外男也是说送进宫就送进宫了。”昱帝摆摆手,周奇将他拎出去干净利落的扭断脖子,再让人去处理尸体。

又过两日,朝上京兆尹上书,在京郊一处废弃水井发现有腐烂女尸,足足有十八具之多,而那处别院是赵相家仆名下,昱帝下令严查,不多日就查出那井里都是赵泽玩弄致死的少女,昱帝大怒,将赵泽斩首,余下家人没收家产,流放南疆。

这一系列事发生的很快,快到还没反应过来就尘埃落定。

但是这件事疑点还是有很多,那是赵家特意拿来处理尸体的院子,里面应该也都是赵家人,京兆尹从何得知那个井里有女尸,而且京兆尹明明让人辨认女尸的来历,最后这件事却没人提起。

梁漱玉想到曾经有传言说王行风给赵泽输送婢女,他去问了京兆尹,这些人跟王行风有没有关系,京兆尹说有,但是陛下暂且按下了,并不让伸张。

父皇为什么要维护王家?

虽然一切都是猜测,但是他估计母妃很大的概率就是从淑妃那知道了她的身世可能会暴露,为了不连累他才选择死亡,梁漱玉心里将晋王已经当死人,只是不想在孝期动手。

自从母妃走后,太皓晚上就容易噩梦,等到柳望舒进了东宫,她干脆就到东宫来和柳望舒一起睡,这个嫂嫂很多时候都给她母亲一样的感觉,扑在她的怀里,让她抚摸着自己的头发,说些故事哄她睡觉。

“我睡着了就会见到母妃。“太皓小声说,”我不怕梦到母妃,但是我总是梦到母妃不要我走了,我太伤心了,就会哭醒。“

“母妃不会不要你的,就算她现在人不在了,她肯定也在虚空某处看着你,要看着你健康长大,还要看着你美美出嫁。“柳望舒说,”你要笑,母妃才高兴,你要是每天都哭,母妃在虚空也会跟着流眼泪的。“

“我不想哭的。“太皓说。”可是母妃没有了,父皇也变了,他总是在寝殿一坐就是很久,不见人,也不和人说话。再也不像从前我们四个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样子。“

“你想念母妃,父皇也想念母妃,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想着她。“柳望舒说,”但是你看父皇虽然想念母妃,也没耽误每日上朝,处理政务吧。我们可以想念先走的人,但是过好自己的生活,也是让先走的人安心。“

太皓还没去上课,舒王已经被勒令回去上课了,守着孝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我想学画画,我想把记忆中的母妃画下来,我怕我长大后就忘记母妃长什么样了。“太皓说,”嫂嫂能教我吗?“

“好,我明日就教你。“

“嫂嫂,太子哥哥也难受吗?“太皓问。

“嗯。“柳望舒说,殿下看着好像回到正轨,但是柳望舒知道他根本就没好,母妃去世像是在他心口凿了一个大洞,呼呼的透风,谁也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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