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匆匆进了宫,进殿前问姑姑情况怎么样,“娘娘喝了安胎的药。”姑姑苦着脸说,“娘娘不让陛下过来,说陛下骗的她好苦。”

秦王心里一沉,进到殿里就跪倒在娄贵妃膝下,抱住她的腿,“母妃要打要骂我都可以,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母妃就是不顾及我和父皇,也要想着腹中的弟弟啊。”

“我想着他干什么?要不是因为他,你们两也不会联手把我蒙在鼓里。”娄贵妃胸口起伏的厉害,她一想到她最亲近最相信的两个人有事瞒着她,她就开始怀疑,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还有这昭阳殿,满殿心腹,也没有一个人跟她说,她虽活着,跟个死人又有什么区别。

“母妃怀弟弟辛苦,我只是不想让母妃再为了我伤心焦虑,所以才让父皇不告诉母妃的。”秦王说,“母妃就算责罚,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娄贵妃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还不认错?”

“侧妃是怎么回事?还身份高贵?”娄贵妃问,“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是一个县主。”秦王就把菊苑的事说了,“儿子觉得丢脸,才没和母妃说的。“

“所以你去领吏部事,最近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都是因为此事?”娄贵妃问。

秦王一时哑口无言。

片刻后晦涩开口,“淑妃算计我,硬泼了一盆脏水给我,我气不过,一味的忍让,只会让自己委屈,现在自己委屈就算了,还让望舒跟着我一起委屈。”

“母妃,是我求着望舒嫁给我,我不能让她跟我一起受委屈。“

“那你之后准备怎么办?”娄贵妃问,“朝堂这个沼泽,你一脚踩进来,就再难以脱身出去。你这么久来颓唐自污就是让所以人都以为你是个草包,让你父皇知道你不堪大用,可如今你这一番作为,你父皇都看在眼里。”

“除了你父皇,还有其他人。”

“我觉得,知道母妃身世的人必定不是晋王的人,否则他早就说出来了,何必要给母妃留下这样的威胁。”秦王说。

“所以呢,你决定和晋王相争了?不管输赢,都是一地鸡毛。”娄贵妃说,”玉儿,娘从来没想过让你坐那个位置,只要你一世平安喜乐,娘就知足了.”

秦王想说不是你不想争你就一定能平安喜乐,母妃想的太天真了,但是秦王不想去指责娄贵妃,只能说,“母亲的教诲,儿子一直记在心里。”

“你父皇只是一味的宠爱你,一味的纵容你,若是让他知道你是有才干的,他会对你有其他的期望。”娄贵妃摸着秦王的头说,“那个位置又有什么好?”

“我没有想过那个位置,自始至终我只是想替自己出一口气。”秦王委屈的眼眶都红了。

“玉儿。”娄贵妃搂住秦王大哭,“都是娘不好,谁让娘是罪臣之女,这辈子只能隐姓埋名,连带着你也不能争。“

娄贵妃情绪过激晕了过去,昱帝匆匆而来,“怎么就把你母妃气成这样。”

“母妃气我胡闹纳了侧妃,正好这次吏部的事也是个由头,父皇干脆让我闭门思过吧。”秦王声音暗哑的说。

昱帝看着他,沉默久久后说,“你先出宫吧,朕陪着你母妃。”

秦王失魂落魄的出了宫,亲卫问回王府,秦王说不,去柳府,到了柳府也不进去,就停在侧门边上,片刻后柳望舒披着斗篷出现,上了马车,“殿下到了不说进去,只在侧门待着不走,下人看了都迷糊,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秦王贪婪的看着她,柳望舒长的极好他是知道的,那日在猎场,炎炎烈日下,她雪肌玉骨,眼波含情,他就知道,她长的极好。

“可是出什么事了?”柳望舒看他神情不对劲就问说。“殿下有话直说,这般含蓄我倒不习惯了。”

“对不起。”秦王说,一开口声音暗哑难听,他清清嗓子,想要恢复正常,但怎么也咳不回清亮的嗓音,只能反复说对不起。

“我一意孤行要娶你,是害了你。”

柳望舒胸口一震,她看向秦王,“殿下来,难道是要跟我退婚?”

秦王闭眼点头,“我不欲让你从别处听到这个消息,退婚也不是你不好,是我不配。”

柳望舒坐近了些,“殿下到底发生何事了?”

“没什么事,只是我突然觉得,府上有一个侧妃,挺对不住你的。”秦王说,“你长的好看,父亲也顶用,实在不用嫁给我来受这个委屈。”

“以后这样的委屈还会有很多。”

“夫荣妻荣,夫辱妻辱。”秦王说,“董初月这个人不讨人喜欢吧,以后若要让你对她奴颜婢膝,你做不到吧。”

“我也不舍得让你对她卑微,她比不上你一根头发丝。”

“殿下现在情绪不稳定,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若是睡醒后还是想退婚。”柳望舒顿一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受着便是。”

秦王看她,“如果退婚,你会有一点点伤心吗?不为别的,就为了我,会伤心吗?”

柳望舒看他,看起来都快要伤心死了,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到底于心不忍,伸手握住他的手,“殿下不是真的想和我退婚,到底遇到什么事了?是谁逼着让殿下退婚不成?”

秦王突然暴起,紧紧搂住了她,头埋在她的肩颈处,柳望舒欲要挣扎,就感觉到一滴一滴的热泪落在她的脖颈,她犹豫了,安静的任由他抱着,将手轻轻放在秦王的后背。

“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受这个委屈。”秦王在她耳边说,“但是我真的舍不得,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女人,我很喜欢你啊你知不知道。”

娄贵妃悠悠转醒,看到昱帝床侧看着她,眼睛一眨,眼泪就滚了下来,“玉儿呢?”

“朕让他先回去了。”昱帝说,“你和他说什么了,朕许久都没见他这么委屈的样子。”

娄贵妃闭眼,再睁眼看到自己的肚子,再没有一丝欣喜,只有厌恶,她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肚子,不该有你,不该有你。

昱帝大惊,紧紧的抱住她的手臂,“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伤害自己?”

“我不该怀孕的。”娄贵妃看着昱帝说,“承蒙陛下垂怜,将我从死牢中救了出来,给我改姓,以良家子的身份进宫侍奉。”

“这么多年来独得陛下恩宠,已是万幸,是我贪心,才生了玉儿,却是害了他。”

“你在胡说什么?”昱帝心疼的说,“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了,你又翻出来说什么?”

“不是陈年旧事,不是天衣无缝。”

“天下还有人知道我是言云杉的女儿。”娄贵妃说,言云杉,先帝病重时欲前往泰山封禅向天祈命,让言云杉写祭祀书,言云杉却写先帝荒淫无道,骄奢暴躁,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不是明君,岂堪封禅。

先帝暴怒,将言云杉株连九族,谁知,当时还是太子的昱帝,偷偷进入死牢将言玉楼换了出来,等昱帝登基后,言玉楼成为街上一户娄家的女儿,被采选进宫,一步一步变成了娄贵妃。

“当初皇后死的时候,不就有人警告陛下了,陛下只能我们母子宠爱,若是给了多余的东西,我的身份就会暴露出来。”

“我和玉儿倒是没什么。陛下当初以孝被立为太子,如何能担当起对先帝阳奉阴违的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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