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玄明之所以用棍而不直接上手,乃是因为二人此时站立未动,酷似比拼灵气,在二人比拼灵气之时若是贸然触及,势必遭到二人灵气的反噬。

来人的半边身体此时已经冰封僵硬,如何能够闪躲,被释玄明一棍敲晕,瘫软倒地。

如果二人正在比拼灵气,棍子定然会被震的粉碎,而此时手里的棍子仍是完整的,这令释玄明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了,抬起棍子,疑惑打量。

对手突然晕厥,内侵的灵气瞬时卸去,长生气息紊乱,重心不稳,不由得打了个踉跄。

释玄明见状急忙扔下棍子,伸手扶住了他,“大人?”

“我没事,”长生手扶桌子勉强站立,“快封住她的穴道。”

释玄明的点穴功夫炉火纯青,听得长生言语立刻出手封穴,他已经发现对方乃居山修为,担心对方运气冲穴,便连点了对方十几处经脉重穴。

此时杨开和余一也闻声赶来,眼见张墨晕倒在地而释玄明正在翻来覆去的封点穴道,二人亦是一头雾水,杨开转头看向长生,“大人,张真人怎么了?”

长生正在催动灵气疏通经络,缓解不适,听得杨开言语,摇头说道,“她不是张墨,她是日本的女武士,易容成了张墨的样子。”

三人闻言恍然大悟,余一担心释玄明封不住对方的穴道,便急切说道,“大人,此人能够假扮张真人,若是让其逃脱,后果不堪设想,还是早些关进牢狱,上了镣铐方才稳妥。”

“关进去。”长生点头。

释玄明身形高大,直接扛起此人转身出门,杨开和余一紧随其后,担心此人还有同党,二人行走之时便四顾张望,严密警戒。

长生此时已经稳住了体内翻腾的灵气,抓起此人遗留在床上的包袱和长剑,跟随三人去了大牢。

御史台的监牢里眼下一个犯人都没有,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并不是因为御史台平日里无所事事,而是长生与其他官员不同,其他官员抓到犯人都会故意延长羁押时间,拖延办案,犯人被抓之后家人肯定着急,要么筹钱贿赂,要么托人求情,此时办案的官员就能拿到贿赂,犯人的家眷若是寻找其他官员来说情,办案的官员趁机卖对方一个面子,这个人情也算是赚到了,以后自己再找对方办事儿,对方也不好推辞,这种情况在掌管刑律的衙门非常普遍,几乎所有大大小小的衙门都是如此。

但长生是个例外,他不缺钱,也无心经营复杂的仕途关系,不想捞好处,办案就快,抓了犯人回来立刻审讯,要么放,要么判,干脆利索,绝不拖着。

没犯人不表示没狱卒,眼见长生等人亲自送了犯人进来,一干狱卒立刻接手,上枷锁,戴脚镣。

“大人,我先出去察看一下府外的情况。”余一转身而出。

“我与你同去。”释玄明不喜欢昏暗压抑的牢狱,借故跟了出去。

杨开也不喜欢审问犯人,但大头被长生派出去了,他若是走了,便将长生自己留在这里了。

不曾想长生竟然转头冲其说道,“杨大哥,你明天还得上朝,早些回去歇息吧,我独自审问她。”

如果长生没有最后面的那一句,杨开也不会走,但长生既然说要单独审问,他就不便继续留在这里,点头过后转身退走。

御史台的牢狱也分男女,负责看守牢狱的是女捕快,按照惯例,入监的犯人都要搜身,眼见两个女捕快要上前搜身,长生急忙出言提醒,“她身上带有淬毒的暗器,多加小心。”

听得长生言语,二人打起精神,谨慎上前,仔细搜寻。

在二人搜身之时,长生命一旁的男捕快搬来桌椅置于监舍之中,两个女捕快搜出来的东西就逐一摆放在桌子上,除了两个腰囊,还有吹筒,簧针,飞蝗,背箭等十几种暗器。

确定此人身上再无暗器,两个女捕快回到了长生身边。

长生冲二人抬了抬手,“你们出去等着。”

二人躬身应是,转身离开。

待二人离开,长生将两个腰囊里的东西倒了出来,其中一个腰囊里是那种淬毒的十字暗器,而另外一个腰囊里则是圆形事物,这些圆形事物大小不一,颜色各异,大的有鸡蛋大小,小的与鸽卵相仿,带有硫磺和硝石的气味,应该是某种火器。

除了随身物品,此人还携带了一把长剑和一个包袱,拔出长剑之后发现虽然表面上看这是一把龙虎山道人所用的长剑,实则里面是一把窄刃的东瀛武士.刀。

包袱里有一套换洗的衣服,外衣完全仿制张墨道袍,但中衣和亵衣并不是中土样式,有着明显的外域特点。

就在长生随意翻看对方包袱里的事物之时,一瞥之下发现对方竟然已经睁开了眼睛,此时正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发现对方醒了,长生也没有急于发问,而是将包袱里的东西仔细看完之后方才坐回了木椅,“出行总要盘缠,你随身没有携带任何的金银钱币,这说明你不是独自一人,而是有人与你同行。”

长生言罢,对方没有接话,这也在长生的意料之中,转而继续说道,“据我所知你们日本人的练气心法不很精妙,想要练到居山修为不容易,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日本武士中修为最高的那批人。”

女子并不接话。

长生又道,“你孤军深入,不可能没有援军,我既然知道你有后援,就不会被你们打个措手不及,他们可能会来救你,但我已经有了防备,他们就算来了也救不走你,不但救不走你,还会把自己也搭上。”

长生说话之时一直在注视着对方,对方此时仍是张墨的样子,这令他有些别扭,眼见对方不接话,便走过去捏着对方的脸颊想要寻找面具,但寻了许久也没找到贴附的痕迹,沉吟过后想到有些头部的穴道可以改变人的容貌,便向其后颈和后脑寻找。

果不其然,仔细搜寻之下竟然真的摸到了细小的针尾,数量不少,分布在风池,风府,脑户,强间,浮白,脑息等穴道。

逐一将扎在这些穴道的金针拔除,此人的容貌逐渐发生了变化,张墨是瓜子脸丹凤眼,但此人是圆脸大眼,颧骨不高,鼻子也很小巧,虽然眼中多有愤怒,五官还是很漂亮的,年纪应该在二十六七岁之间。

此人恢复了本来的样貌,长生重新坐到了她对面的椅子上,“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任何的疏忽和失败都要付出代价,你也不例外,如果你冥顽不灵,负隅顽抗,我会把你关起来,等你的同伴过来救你的时候再把他们也抓起来。”

长生说到此处略做停顿,转而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大理寺的监牢里还关押了不少遣唐使,你也应该知道皇上对我颇为器重,如果你撒泼发狠,歇斯底里,我就上奏朝廷,只说你们此番是来行刺皇上的,届时不但你和你的同伴会死,那些无辜的遣唐使也会死。”

长生话没说完,对方不接话也在情理之中,长生继续说道,“你也不要怀疑我只说不做,我说得出就做得到。你既然来了,想必也知道我与田真弓的关系,平心而论我也不想杀害她的族人和同胞,所以只要你跟我说实话,我就放你走,而且你与我说了什么,我可以发誓不告诉任何人。”

说完这些,在长生看来对方应该开口了,但对方却仍未开腔,长生思虑过后想到对方可能是因为自己先前近身相搏时出招有失坦荡,便出言说道,“你敢易容前来,说明你不但对张墨很是了解,对我也不是一无所知,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和作风,先前与你争斗之时我并不是有心非礼,而是应变反应,你的修为比我高,我不敢大意,出招之时只能力求快速,根本无暇避嫌。”

见对方还不说话,长生又道,“你与你同伴约定的应该是在御史台滞留一晚,明天一早他们如果见不到你,就知道你出事了,届时他们有两种选择,一是过来救你,而我已经有了防备,他们此来只能是飞蛾扑火。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自忖救不走你,便将你出事的消息告诉其他人。不管他们怎么做,对你来说都不是好事,你敢孤身前来,说明你并不怕死,但你怕不怕名誉扫地?怕不怕连累那些无辜的遣唐使?”

再厉害的劝降高手也不可能三言两语说动对方,长生继续努力,“我知道你不会投降,我也不需要你投降,我只需要你与我对等交换,你与我说出实情,我让你全身而退。我也知道不可能与你化敌为友,以后再见,刀兵相见也由得你。”

长生说了这么多,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长生多少有些失望,但他并未放弃,再度说道,“我刚才说过了,任何的错误和失败都要付出代价,做错了就得认罚,失败了就得认栽,犯错的人,失败的人不要试图逃避应有的惩罚,不止是你,我也一样,你应该知道丐帮的龙颢天,此人曾经设计害我,我一时疏忽落入了圈套,我不恨他设计害我,我只恨自己冲动鲁莽,所以我将天蚕神功给了他,为自己的冲动和鲁莽付出了代价。你来见我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我也只是细心的发现了端倪,好不容易将你拿下,我也不曾盛气凌人,只想与你对等交换,换你几句实话,就这么难吗?”

该说的长生都说了,可谓诚意十足,坦诚相见,但对方还是三缄其口,长生有些恼了,恰好余一巡视回来,便转身冲余一说道,“你去告诉杨开,明日早朝上奏朝廷,御史台抓到了一个日本武士,此人携带大量暗器,经过审讯此人交代与遣唐使里应外合,试图行刺皇上。”

余一没想到长生会跟自己说这些,而且身为资深捕快,她也知道对方此行的目的并不是刺杀皇上,心中存疑,便没有立刻应是。

长生转头看向那个女武士,“我今晚就留在大牢里陪你,如果你改变主意,我就出去收回成命,如果你一心找死,那就等着明日早朝之后朝廷下旨将你们全部砍头正法吧。”

“大人息怒。”余一在旁开口。

“息什么怒,我说的口干舌燥,她始终一言不发,”长生劝降失败,气恼焦躁,“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真以为我不敢大开杀戒。”

“大人,她不是不想开口,而是开不了口,先前我亲眼看到释玄明封了她的哑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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