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柏眼珠在那块腰牌上转了转,阴冷冷地笑道:“——你想使缓兵之计?”说着,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他不认得这块腰牌!顾成卉一愣——她本以为起码能唬他一怔而赚上片刻,可没想到当日冯立认出腰牌来全是因为家中老子是通政使,与魏国公府有些往来——而顾明柏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能认识沈晏安本人已是难得,更别说他的一块腰牌了!

短短几息之间,顾成卉早已想明白了顾明柏杀来关月山居的原因了——除了因为顾七,还有什么?可饶是她聪明机智,困在这种情况下也是无法可想,眼看顾明柏已经扬起了手,橘白一把将她往后拉去,半夏、细辛两个丫鬟扑到了她身前——

只听门口忽然响起一道女声:“栢哥儿住手!”

也是顾成卉运气好。此时换了第二个人来,只怕都没有此人管用。

顾明柏缓缓转过头去,见到二姐正站在门口,面色沉沉地望着他。他心下发酸,颤声道:“姐——七妹她……”

“我知道!你过来!”此时的顾成华全然不像平日那样亲切端庄,如同一把出了鞘的剑一样神情锐利。她一双眼只盯着顾明柏道:“还不给我过来?”

顾明柏愤恨地扔掉了手中棍子,当啷一响,他哼了一声,大踏步地走到她身旁。

危机一过,顾成卉这才感觉到心中猛地烧起来的怒火。她冷冷地扫了一圈院子,小丫头们不敢瞧她,都把头低下了。半夏一颗心仍在扑通扑通直跳,喝骂道:“方才没动地方的,明天全部发卖!”一边骂,一边抬起眼睛瞪着顾成华姐弟二人。小丫头们一听,登时后悔不迭,哭道:“姐姐放过我们一马罢……”

就在院子里闹闹哄哄的时候,顾成华低声对弟弟骂道:“你傻了?你今日打了她一两下。倒替她惹来祖母不知多少心疼!况且,为什么七妹出事了,你要来打五妹?你只想着痛快,却不想想怎么同长辈解释!”

顾明柏何尝不知二姐说的在理,只是与顾七毕竟是一母同胞,如今她出了事,自己胸口一股郁愤只想发泄在旁人身上。顾成华见他低着头不说话,却忽然轻轻笑了,拍着他手道:“……你今日这一出,倒也不是全然无用。我手里捏着她一条尾巴。正愁没机会用。如今这样倒是好。咱们就站在这儿不动。等祖母和父母亲来。”

顾明柏猛地抬起了头,道:“原来二姐心里早有了后着!”

顾成华一笑,没有应,只道:“你把情况给我说一说……”

——仍然站在院子中间的顾成卉。把二人的模样都收进了眼底。细辛附上来轻轻道:“姑娘……咱们不得不防啊。”

“那是自然。”顾成卉早已冷静了下来,冷笑道:“我就等着呢。”

半夏刚喝止住了小丫头子们的哭声,就听院子外头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响起,一群人急匆匆地赶了进来。第一个进来的居然是腿脚不甚便利的老夫人,由林妈妈扶着,一脸惶急——见顾成卉好端端儿的,瞧着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仍问了句:“五丫头没事罢?”

顾成卉一副犹自后怕的模样。劝道:“我没事,祖母千万别着急。”

老夫人一边跟她说话,一边将目光转向了地上的棍子,顿时目光一厉,冲顾明柏喝道:“这是怎么回事!教得你好本事。竟学会了同室操戈!”

顾成华不待弟弟说话,抢先一步,来到老夫人跟前道:“祖母莫气坏了身子,我方才正与三弟问这事呢……”

见到她站出来说话,顾成卉这才发现,弟弟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顾成华居然没有一脸歉意地来安慰她,这可太不像她往日的作风了。

老夫人沉沉地望着顾成华,道:“别的我不管——你妹妹是犯了多大的罪过,竟连点手足之情都不讲了……”

顾成华顿时十分为难的样子,吞吞吐吐,目光闪烁——老夫人见了她这样,心里登时起疑,正要好好盘问之时,院门口处顾老爷和孙氏却终于姗姗来迟。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门,目光在院里扫了一圈,就知道顾明柏已经被拦下来了——顾老爷沉着脸朝他问道:“你是怎么回事?”

同样是住在正明居,连老祖母都已经到了,这做人父母的居然这时候才露面……顾成卉心里嗤了一声,再看看顾成华此时的模样,顿时明白今天之事恐怕不能善了。

因为——若是不知道的人来看了,只怕要以为今天差点挨打的人是顾成华。霜暖

被父亲、祖母一问,顾成华神情沉重,朝顾明柏道:“你可打听准了?若真是如此……三弟,五妹妹与我们可也都是亲亲的手足啊……”说着说着,竟掉下了泪珠儿来,她慌忙用手帕抹了,紧紧咬着下唇,都咬得发了白。

不要说老夫人等人了,连顾明柏都兀自一愣,不知道顾成华此言何来。

顾老爷首先耐不住了,不待嫡母发话,先喝骂道:“到底是什么事,快说!”

顾成华抽抽噎噎,忽然拉着顾明柏扑通一声,朝顾老爷跪下了。“父亲有命,我不敢违。但我将要说的话,又实在不合规矩、不符女训,实属诛心之言……还请祖母和父亲先宽恕我妄言不孝之过。”

顿时全场的注意力,都被她几句话吸引过去,众人心里沉甸甸的望着她,一时间竟都没想到——既然是顾明柏告诉她的,为何不叫顾明柏来说?却都只等着顾成华开口。

细辛几个盯着顾二小姐的眼神几乎都要冒了火光了,顾成卉却也不着急,老神在在地抱着胳膊,等着看她要打什么牌。

院子里一时安静压抑得几乎针掉在地上都能听清楚,顾成华缓缓开口道:“三弟之所以这样情急,全是因为事关七妹妹……”

孙氏的身子一震。——她在别邸中曾说过顾七只是在花园子里着凉了,虽说这话十分可笑,也随着顾七的大出血而不攻自破,可如今另一女儿即将亲手扯下这块遮羞布,她依然感到既羞愤又难受。种种复杂情绪冲击而来,孙氏心中茫然得一片空白……

“那一晚七妹被掳走了以后,我悲痛情急之余,也派了几个丫鬟出去找——我叫她们走得远一些,往乡道上找去——不管看见什么,都回来报我知道。整整找了一夜,她们却回来跟我说,什么也没有看见。也就是说,父亲第二日见到的冯家马车,前一夜根本不在外头……”

顾成华低着头,声音里好像饱含着痛苦。

“我一个人在屋里想,马车那么大的东西,是藏不住的,那么前一夜里会在哪儿呢?若能找出前一夜马车在哪儿,那么七妹妹肯定也在那处地方无疑——这样一来,不就能找出下手的人了吗?”顾成华说话条理清楚,连顾成卉听了都不禁暗暗有些佩服——几句话就把所有的人的心都高高地吊了起来。

孙氏在多番冲击之下,更是连脑子都有些糊涂了,颤抖着嘴唇道:“那……那你想出办法了没有?到底是不是冯立……”

“母亲——”顾成华出声打断了她,满含歉意地道:“恕我无礼,您先听我说完。……能藏马车的地方,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附近的庄户人家了。咱们去找人的时候,谁也没想到去敲邻居的门,看看他们家里是不是藏着七妹……小门窄户的,就是马车驶进去也搁不下;我便叫丫鬟下人们去留意周围三进以上的宅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可疑之人出没……这一查,还真叫我查着一些东西。”

顾成华说到这儿,润了润嗓子,心中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众人。“母亲,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在安平侯府别邸旁边有一处三进的大院子,崭新崭新……”

孙氏还发着呆呢,老夫人已“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我透过竹林隐约瞧见了,当时心里还想,这户人家住得未免离侯府宅子太近了些儿……”

“正是祖母这话了。不近又怎么好下手呢?若是从那宅子到别邸去,还用不了两刻钟呢。可这些想法不过都是我的胡猜罢了,那宅子里到底住的是什么人,我当时一点儿头绪也没有。于是我就传信给三弟……”顾成华提到三弟,看的却不是顾明柏,而是带了几分怜悯地看了一眼顾成卉。“叫他去打听打听这处庄院——到底是在谁的名下?”

顾成卉浑身像是打过了一激流的电,终于知道顾成华这一次打算在哪里下手了。几息的工夫,顾成卉已经将这一条线捋顺——

难为这位心思灵巧的二姐了——她在自己身边早早埋下了人手,想必自己疏忽之下,不慎叫她得知了自己私下置产一事。顾成华正是捏着这一点,反过来一口咬住了她!

顾成华根本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私下置产一事和顾七被掳一事绑在一起,要给自己狠狠一击……可偏偏,这两件都是确有其事的!

“什么,那庄院到底是谁家的?”顾老爷回过神来,急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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