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这里的宁静祥和完全被打破。

村外河边。

跪在河面上的李暮皇慢慢抬起了头。站起身。环顾四周,既无啼哭声,也无呻吟声,只剩下了逐渐气势似刀人割面的寒风在呼啸。李暮皇双眼流出的眼泪,早已与脸上的血液融为一体。起身,看着自己造就的这一切,李暮皇眼神冰冷,通红。

他始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也完全了解自己一刀下去之后,讲面对怎样无穷无尽的后果。毕竟此地曾是王朝腹地,毕竟此地所以民众都是王朝遗民,因为气数不断离散溃败,一座王朝坍塌是必然之事。只是,再怎么就算再怎么破败不堪,此地曾经也是盛龙灵之气的最大根源,再怎么破败终究也不是凡夫俗子一人能够可阻挡的了的。

故此次任由岁月雕磨,不断侵蚀龙气流失多年,也不曾真正的消亡,便是此理。

李暮皇一刀劈出,大势即起,趁势,仅凭借着一口气又跟出无数刀,开神决第一层的李暮皇一口气息之长,绝对远超同龄族内修炼到第四层的所以人。跟刀速度极其迅速,所以众人才会毫无反应,便一一倒下。

正应了李暮皇之前说的,一刀一片。好一个一片。

魏多儿此时还在地上蹲着,双手死死捂住双眼,不想看见此地任何情景。作为护道郎,陪伴多年,始终未曾参与过此种场面。更多的只是陪着李暮皇在刻苦修炼,相互历练比拼。比修行路上谁更有毅力,比功法钻研上,谁更有觉悟。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在宗族内次峰修炼之余,还会站在山崖边,脱下裤子,比谁尿的高。两人虽名义上为主仆,可是,真正的让这种关系变得不寻常的是李暮皇的日渐老练逐步缩小了两人之间的差距,对待宗族内外之事,看法几近相同,所以才会有二人关系日渐亲密。对此,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在言语上展露过些许,一切顺其自然。

今日之事,能够让护道郎有如此反常,并非就说是魏多儿心性不坚,未经过江湖洗礼,经如此场面,就已失了道心恪守,整个人颓靡不堪。只因事出有因罢了。

李暮皇在行事之前,对所有人问道,“你们可曾知有人流落至此,却未能过河,更谈不上进村。“

因为,三十年前,北村走出去了一批年轻人。越河而去,那一年走出之人,个个龙凤之姿,村里人都怀揣着希望,以为会有几人留在外面那个世界,大放异彩。可惜,仅仅三年,出走之人便永远留在了外面的世界,仅余一位女子,踉跄逃回北村,可惜回归之路走返了。归途之人当翻山,那女子却是在归途上走到了来时的路,站在河水之畔,鞠起一捧河水,洗了洗一路崩波疲相展露无遗的脸颊。最后抬起头来看着自己长大的地方,想进却抬不动脚步。那女子是多想再去一次山上,在下雪之际和烟斗爷爷抓一次兔子,听烟斗爷爷絮叨一次。可惜,天不遂人愿是常事。最后女子转身默默离去之前,抚摸着微微渐起的肚子,对着村子,深深弯下了要低下了头,双眼有泪砸在河畔。

泪过双眼进黄土,乡思百难离故乡。

女子最终还是被接回了橙郡洲李氏宗族,最终诞下一子,便被秘密.处死。女子说不上性情刚烈,在小腹隆起的那一刻,就已心生念头,活下去,所以才会有北村河边那两滴入土泪滴,再有李氏诞子一事。女子知晓自己苟活无望,便在临死前,写下三字置于幼儿襁褓中。

三字无他意思,仅为幼儿名!

“魏多儿“

从记事起,魏多儿就牢牢记住自己以后会是一名护道郎,负责守护一名李氏宗族的嫡系子弟修行大道,从成为护道郎的那一刻,生命便只有一句话,“遇万事,先死护道郎!“

李氏宗族,为了能够让年少子弟更快成长,便规定了护道郎年岁不能超过被护之人十五岁。

互相砥砺之意,昭然若揭。

是了,护道郎魏多儿无父无母无牵挂,有血有肉有故乡。本就留着一半儿北村血液的他,看着自己故乡被自己朝夕相处的小主子,一刀劈断了整个脊梁,留下的便是随之而来的山崩地裂,断壁残垣。他内心深处怎能不悲痛,怎能不动容。

李暮皇慢慢走近魏多儿身边,伸出手拍了拍其肩膀说道:“魏多儿,自你在李氏宗族呱呱坠地那天起,你的命就被烙上了护道郎三个字。往后你所有所学之事,皆为护道。这一切由不得你,关于你的身世所有事情,如果教你本事的那个憨货没有告诉你。你可能一直就会蒙在骨里,等哪天在护道一事上走的足够高远,而李氏宗族又觉得你可以为护道牺牲的时候,此事便会阴差阳错,让你全部知晓,从而让你修道之心产生心结,不再纯粹,届时,只需一笔带过,最后盖棺定论一下,你便可以万劫不复。 只是,我不想看到那个场景。在我有资格翻阅宗族记事的时候,我便先于你知道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后来我设计拖那个憨货下水,让其不得不受命于我,借他之口,告诉你整个事情的真像,告诉关于你的所有一切。我做了万全准备应对你知晓之后的种种有可能发生之事。但是我始终未曾预料到,对此事你好似根本不关心,每日照旧与我嬉笑论道。在我最终决定来这里一趟,作为收官之事之后,你其实早猜到我欲将如何行事,所以你在途中多次提起以后在上面看风景,也曾阻拦过我,可是我始终不曾接招,应对。现在,我事情做完了,接下来,我不会再动这里一草一木,我答应过你的。我不想此事成为你日后道心破碎的契机,我更想此事成为我应对入局破局的导火索。接下来,我们需要做更多的事情。对面山上,有两个老家伙,7个孩子。 这7个孩子不久都会走出村子,开始他们自己的试炼之路,我会动用宗族我可以调动的力量,为那些孩子争取一些机缘,至于以后能否在那条路上相遇,便只能看那群孩子自己的造诣了。给了他们这么深的血仇大恨,再不成事,这北王朝遗地活该破败。断子孙之路,他们做的比谁都信手拈来!”一口气说了整件事情的大致来龙去脉之后,李暮皇已走到河面另一边,捧起干净的积雪,慢慢擦拭自己脸上已凝固的血液,那把刚刚被用来杀人的破冰短刀,责备李暮皇用力震成碎片,全部破河落入河底之上,随波逐流。

魏多儿听完李暮皇这些言语之后,终是放下了紧紧捂住脸颊的双手,站起身神色恢复正常,对着李暮皇说道:“暮皇小爷,你说的这些事, 我都懂!只是没想过去面对!如今也好,一刀两断,未来争锋路上再相见,如此也好!我们何时启程返宗,这次直接破风远盾吧,赶在消息传递之前回到宗族,着手布局应对变故了。毁了这么一个因果之地,宗族那些老不死怕是会暴跳如雷,会更加丧心病狂,想护他们暂时周全,得花不少功夫。”

李暮皇抬起手揉了揉双眼道:“先不着急,等两个老人来此吧!我们走不走是一回事,走得掉走不掉更是一回事,两个王朝余孽,其中一人更是到了天君层次俯视人间,终还是因为此地变故,甘愿破道沉沦,任由自己的通天修为与气运,和此地龙灵之气一同被岁月侵蚀。虽说此地变故即便我不来做,亦还有后人来做,那两位也是心知肚明。可毕竟曾是天君,我们如此行事,丝毫不顾及他二人脸面,估摸着,会有不小代价!等一等吧!“

魏多儿听完之后,撇了撇嘴,将死之人有何惧,等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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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暴风更盛!

熄灭了烟斗的老烟斗对着身边的哑巴说道:“起风了,你那张破嘴无法言语,就听我说,你跟着办就是。村子外河面上发生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晓,橙郡洲的李氏宗族!因果栽在这么一颗参天大树上,勉强还算说得过去,至于后面能结出多大的果,你我估计是没那个命看见了。但是眼前这个地方有我在,还不用你操心接下来的琐事,这种结局虽然难堪,但大体上还算过的去!我要先下山一趟,赶在孩子到河边之前,与那两个小崽子做笔买卖。你带着孩子们下山。酒葫芦里剩下的酒,青枫喝一口,李君喝一口,其余的全给几个人分了。等他们在河面之上见过之后,血气上涌,昏睡死过去便是。就剩这么几颗苗子了,一颗也不能夭折,都得给我逆流而上,争它一争!“

老烟斗说完之后,迈出寻常一步之后,第二步已跨出去三丈之远,第三步则直达河面,向主仆二人奔去!

哑巴在听完老烟斗安顿之后,阿巴阿巴呜嗷呜嗷走向正在一旁嬉雪的孩子们。带他们默默向山脚下的家中走去!

山下河面二人,在等他们的到来,亦是在等待踏上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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