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祺方安排的练习室里。

孟时坐在地上,把谢向杰带过来的一大盒,开封菜的新品“芝士榴莲鸡块”拆开。

炸鸡和榴莲两种味道浓郁的食物在芝士的调和下,刹那间弥漫在不大的练习室中。

鸡块闻着还挺香,不过味道一般。

孟时吃了一块,就把它推到一边去了。

从袋子里拿出经典的劲脆鸡腿堡。

两口半个汉堡下去,再猛吸一口加冰的可乐,打了个嗝,发现陈与和谢向杰正眼神不善的看着他,于是说道:“你们不饿吗?”

请假出来的谢向杰斜眼看他,“这就是你的遗言?”

“哦,你们看看这个。”

孟时这才想起正事,把可乐放下,从地上拿起一个文件夹递了过去。

文件夹里面是一张键盘用的常规五线谱,一张五鼓三镲的架子鼓五线谱,最下面则是一张带谱的歌词。

这是孟时在等两人来的时候,捣鼓出来的。

五线谱是自己画的,架子鼓的谱子是于祺方帮忙弄的。

也就是因为这首歌,本来在这个有乐器的练习室上课的几个小姑娘,被于祺方撵了出去。

现在这个地方属于马路牙子。

谢向杰接过文件夹翻了翻,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和果儿是奔着结婚在交往……而且……”

他以为孟时想重组乐队,欲言又止。

京城的节奏太快了,他已经不能像两年前大学时代那样任性了。

想要前进自然需要抛下很多东西。孟时很清楚这一点,他扔了一个鸡块进嘴里,笑道:“我不跟你抢女朋友。”

谢向杰也笑道:“她怕你抢我。”

“所以现在是?”陈与指了指周围这些乐器,又抖了抖手里的谱子。

孟时把最后一口汉堡塞到嘴里,饥饿的肠胃得到满足,让他整个人舒服了许多,说道:“我不是说了,咱去楼三的演唱会唱首歌。”

“别闹。”陈与伸手在键盘上弹了几个音出来。

孟时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五点了,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拿起吉他弹了一段,说道:

“你们别管我到底想干嘛,就最后再陪我耍一下,当初那个散伙的牌子不是没画句号吗,这次难得都在,我们就当给马路牙子谢个幕。30号一过,与哥继续卖你的烧烤,杰哥在秃头之前,赚够钱和你的果儿结婚。”

“那你呢?”

谢向杰拿起鼓槌在手指间来回滚动了一圈,然后重重的敲在镲上。

“我?回家养猪?去拍电影?”孟时把可乐的盖子打开,把里面还没融化的碎冰倒进嘴里嚼,“或者干脆闭关做几首歌,整个女团在哔站玩玩。”

孟时很认真的说着几个自己都不确定的打算。

他虽然喜欢扯,但基本不说谎。

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听到这种话的人,会认为他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哔站十万粉都没有的小老弟,你特么给我清醒一点!”

“你能拍个锤子电影!”

现在陈与和谢向杰显然认为他是在胡说八道。

孟时见两人帮他排除了两个选项,于是一脸认真的问道:“那我回家养猪?”

谢向杰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是不是傻,今年猪肉这么贵,一定有很多人扎堆养猪,猪仔和饲料的价格必然随之升高,现在高价买进小猪,再高价饲养,然后明年全国的猪一起出栏加上猪瘟缓解,供需关系势必发生变化,你现在养猪,吃屎都赶不上热乎。”

“哦,原来如此!”

孟时竖起了大拇指,表情和语气跟听养生知识讲座的睿智老头一样热烈。

这就让谢向杰很有成就感。

孟时又问道:“那养鸡呢,我老家那边都是山,散养的土鸡怎么样,听电视上说,这样的鸡别人都开车过来买,不愁销路。”

谢向杰摇头,鄙视的说道:“你看致富经还不如看走进科学,本大爷今天就给你分析一下……”

陈与忍不了了,给了谢向杰一脚,“装尼玛专家,这货逗你玩呢!”

孟时耸了耸肩,“马路牙子再聚首,面对一份乐谱,最先讨论的还是散伙那时候的养殖问题,玩尼玛呢。”

他说完,三个人对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练习室的门开了。

秦轻雪站在门口,脸色很不好看,然后秦庆国走了进来。

看到他进来,陈与和谢向杰一下楞了,一句woc差点没喊出来。

“爸……他……”秦轻雪试图帮孟时解释,然后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不说他脑子有病?

没等秦轻雪再开口,秦庆国直接说道:“我和他单独聊聊。”

陈与和谢向杰看向了孟时。

孟时对门外伸了伸下巴,示意他们和秦轻雪先出去。

秦庆国看三人离开,把门关了,看着孟时,说道:“我以为你对楼三心怀敬意。”

孟时把吉他放下,说道:“我确实对他心怀敬意,不然现在我应该在教我侄女唱歌练琴,陪奶奶养头猪,当一个乡村UP主,而不是跑到京城来。”

“所以你是带着敬意进京。”秦庆国点了根烟,然后又给孟时扔了一根,“三个人笑的挺开心啊。”

孟时听他嘲讽,表情没有变化,说道:“我把‘乐队的夏天’这个策划案给秦轻雪,这不算对他的敬意?非要抱着他的骨灰盒痛哭,才能表现敬意?”

秦庆国抽烟很大口,当他往肺里抽烟的时候,发出了烟草燃烧轻响。

如果孟时只是拿了一个策划案出来换钱,甚至说,想要带着乐队参与节目录制,秦庆国都能理解。

但孟时想上台,这让他无法接受。

“张仁沛说自己心怀敬意,转身想借着楼三的葬礼,踩住整个摇滚圈赚钱。我承认,你的方案比他温和许多,对圈子的整体发展有好处,但你也不过是想借着三的葬礼成名,你们谁比谁高尚。”

秦庆国皱眉看着孟时没有什么表情的侧脸,感觉他和张仁沛是一种人。

孟时把手里的烟点上,“我发现你们这些人,总是能想的很远,似乎看每个人都想干一番大事业,双翅展开,水击三千里,扶摇九万里。”

“你有没有想过,有人想当鲲鹏,也有人想像小鸟一样,没事蹦蹦跳跳,往乱草堆上一站,随风摇一摇,有人来抓的时候‘咚’一跳,飞到树上叽叽喳喳嘲笑几声,也很优哉游哉。”

“你们这种人似乎都很擅长言语。”秦庆国有点不屑,“好,你想当小鸟,那我给你最前排的票,你坐下面看。”

“其实你怎么想我,对我来说都无所谓,而这个台我有我的理由要上。”

孟时把烟按灭在可乐杯里,感觉没有必要再聊下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秦庆国是对的,自己和张仁沛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张仁沛执意推动本来应该停止的演唱会,确实是为了钱。

而自己执着想上台,却不是为了成名。

正如之前和谢向杰说的一样,给那块属于过去的牌子画一个句号。

摇滚梦是过去的执念,它将随着楼三一起谢幕。

“再见。”

孟时打开门,对着秦轻雪把两个月之前没有说的告别补上。

他要领着陈与和谢向杰去找老五了。

秦轻雪看看带人离开的孟时,再看看站在练习室里的老爸。

最终走进练习室,说道:“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秦庆国没有开口。

他弯腰拿起地上的一张乐谱。

他看着歌词,轻声把其中一句念了出来,“世界没人明白我,我就孤独着。可是为何又这样的寂寞。”

走出红杰大厦,陈与一拍孟时的肩膀,“谱子没拿。”

“不要了,换一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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