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家人团聚

明京宫城正门外,有两块巨大的广场,西边的叫做琼华场,占地是正常坊的两倍,是各种重大庆典、表彰大会举行的地方,突出的就是一个与民同乐,平日里则是属于各种文人墨客宣扬文名的地方,常有书画诗词文章的评比,各家书社报行也会来此寻摸未发迹的文人作品、抢夺刊印发表权。

东边的广场叫登闻台,占地与琼华场相当,是国朝祭祀英灵、祭告天地的地方,突出的就是庄严肃穆。平常日子里的琼华场属于文道作品,那平常日子里的登闻台就属于武道展示台,常有武者在此比斗,也会有小股军队会来此演练军阵、炫耀军容。

今日,南疆边关的有功军士回京,虽然只是挑选了三千军功煊赫的代表进京,可这五年来南疆边关一带扫平匪患、镇压不法,更是重新将蛮人远逐镇南关外、又数次打退蛮人叩边,安民数百万,数年国野体系教化下,新纳入夏籍的国民就接近百万!再过得十数年,边疆六县彻底融入夏统,国民增量至少三百万!如此开拓扩展功劳堪称诸夏六十年之最!

是以,此次易湛领军回朝授功,国朝极为重视,授功大典极其隆重,就算是在史书中也会被记上一笔的......

愈是隆重,就愈多繁复礼仪,易湛连同大儿子易周领军在宫城外琼华场接受嘉奖勉励,结束后又领军去了城外禁军大营暂驻,交接军队令符后,父子俩已经疲惫不堪,惦念着归家。奈何天子、丞相、太尉等均要去军中与将士宴饮相庆。父子俩耐着性子陪着熬了一阵,终于算是完了礼节,也酒过三巡。天子、丞相、太尉等做足态度,主动识趣离去,以免将士放不开不够尽兴。这时易氏父子也终于寻机离开。

父子俩匆匆赶回府中,竟已入夜过了戌时下二刻(晚上8点半)。府中主要人员均在等候易仲明与易伯成共用晚膳,稍年幼的如易三郎倒是先吃了几块茶点——众人心疼易三郎怕他饿着,他倒好,甚至还端了盘茶点挨个让众人取用,强行塞了块茶点给外祖母、外祖父嘴里。

易仲明领着易大朗先向外父(岳父)、外母(岳母)行礼告罪:“劳二老久候,是湛之过。许久未归,家中有赖护持,湛甚感激。未知二老身体健康否?”

二老上前扶起易仲明与易大朗,宽慰几句,见易仲明浑身酒气,但眼神清明。

易仲明又向妻弟秦秦乔行礼问好,秦子俊回礼后抓住姐夫胳膊,道:

“姐夫,多礼了,快些入座吧。二郎三郎坚持等你共用晚膳至今可是饿坏了呢。”

易仲明又无声地向刘全与莫六深深施礼。

秦瞻老两口牵着二郎三郎上前,让二郎三郎向易湛见礼。

府中雇仆早已得了知会,快速上了菜饭汤食,一群人入席就坐。

易三郎看着分案就坐的众人,对这分餐的制度暗中吐槽,全然没有一家人围坐一桌的亲热气氛,这或许就是这个诸夏礼制的不足之处了。

正想着,易大朗起身端着自己的餐案挤进二郎三郎中间,三兄弟的餐桌并排凑在一起,对着两位小兄弟挤眉弄眼,又上前将荆长的案桌给拖过来并成一排。一众人对此露出微笑,倒也没煞风景的提出这不合礼仪。

易大朗看着两兄弟的杯中酪浆,眯着眼道:

“二弟三弟,要不要陪为兄饮一杯。”

易二郎看着杯中酪浆有些蠢蠢欲动,荆长有些无奈道:

“伯成,二郎或可饮一些,三郎毕竟年幼......”

几个长者有些皱眉,倒也没有多说,刘全见状摇摇头,唤来侍者,吩咐取一壶百花酿来,又对易大朗道:

“三郎可饮一杯百花酿,这酒不会醉人,可亦不可多饮。”

秦家二老微微点头,易仲明也犹豫着勉强同意了。

易三郎早想尝尝这个世道的酒水,一直没机会,待百花酿送上来,举杯喝了一口,除了有浓烈的花香,只有极淡的酒味,这度数怕是没有啤酒的高。

一众人难得相聚,又是家宴,热热闹闹,渐渐也就抛开了礼数,吃吃喝喝,气氛怡人。

易大朗不停吹嘘蛮族军士雄壮可怖,蛮人军中的异兽灵性不凡,改天要带大伙见识归附的蛮人,还要抓几只异兽幼崽送给几兄弟。

易二郎也讲了书院趣事,说墨家的机关兽比异兽还要可靠且携带方便,自己正在结合术士驱灵之法打造一只机巧灵兽......

荆长也一时兴起,讲述在宜州清缴匪患时曾猎杀一只生着獠牙、带翅膀的奎牛......

易三郎不知不觉饮了小半壶的百花酿,不觉酒醉但有些醺醺然的感觉,看着一堂中的家人,心觉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

这一晚,易三郎没再做观想、没诵心经、也没练习六甲密祝,躺在床上想着那个始终有些放不开的父亲和洒脱不羁的大哥,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满足感,这一夜他甚至没有再梦见母亲。

......

隔日一早,父亲大哥二哥早早起来,与莫六、石毅和宋术一起送易三郎去学堂。

易三郎踏进课室,回望外间的父兄,竟有些不舍,这个家从没让他像现在这一刻这般迷恋。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易仲明偶尔会去城外大营,除了每三日一次的小朝议、每七日一次的朝会、每十日一次的大朝议,总会早起送易三郎去学堂,似乎想把多年缺席的陪伴给弥补回来。易大朗跟着送了几天后,开始满京城瞎逛,据说经常拉着荆长去登闻台,看各方武修较技,有时还会带着侯府亲兵登台演练战阵,获得热烈的喝彩。

易二郎回了书院进学,隔三五天就回府一次,一家人也就此团聚,请来外祖父一家,举办家宴。

......

这一日,学堂休沐,早晨一家人用过早膳,易仲明对几兄弟道:

“二三子,今日为父带尔等去一趟宫城与守藏馆查询一些信息,尔兄弟几人也随我去涨些见识。”

几人先行前往朱雀大道尽头的宫城,核验身份户引后,父子几人走过一道道院门,终于在一名吏员的指引下踏入一间宫室,吏员恭敬行礼道:

“镇南侯,几位郎君,且自行查询,若有事可吩咐一声,下官就在门外守候。”

说罢吏员转身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几兄弟打量着简朴的宫室,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也不知那个吏员说的查询是该如何进行。

易仲明也不说话,走近一面墙边的奇葩柜子,拉开柜门,只见柜门内还是一道小门,小门正中像是一个两指多宽的锁眼,易仲明掏出自己的户引插入旋扭着打开小门,从小门中拉出一方平台,平台正前方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凹陷,易仲明取出自己的官印放在凹陷处,顿时似乎隐隐有机扩声传来,小小的平台上有幽蓝的光辉渐渐亮起。

蓝光清幽,笼罩在易仲明身上,又缓缓敛去。

易仲明伸手按在平台上,金白中泛着赤红色的真气渗入平台中,平台再度亮起幽蓝光芒,光芒一闪而逝。一个不似活人的生冷刻板的声音响起:

“契验!镇南将军易仲明。”

电脑?计算机?机器人?

易三郎心里狠狠握了一把野草!

“这是......”

“这是什么?”

“父亲?”

“国民录册,是我朝的社稷神器,记载了国内所有国民的基础信息......”

易仲明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你们可以了解知道,算是增长见识,但不可对外说起。”

说着易仲明从平台上摸起一支笔,在平台上工工整整的写下“易湛”两个字,回头看平台正对面的墙上,只见光影流转,对面墙上出现九行字,每一行字开头都是“易湛”,显然是九个都叫易湛的人,后面是每一个易湛的表字,再后面是祖籍所在地,然后是父母名字。

易仲明又在平台上按了一下,只见原先的九个易湛的信息消失,又出现了九个易湛的信息,反复按了几下,连续出现好多个叫易湛的人的信息,似乎易湛也只是个大众化的名字。

易仲明重新按了一下平台的某个地方,墙上的信息消失。易仲明重新在平台上写下“荆长无病”几个字,对面墙上只出现一个人的信息,易仲明又操作了一下,其中一人的信息完整展现出来:

荆长,字无病,明京永兴坊籍,生父母不详,慈父易湛,慈母秦知微,四六七九年生,四六八九年十一月为秦知微收养,四六九〇年三月入京城永兴坊学堂,四六九三年至四六九六年进学明京武韬书院武炼科与兵科,四六九六年秋季大考结业,同期联考武炼第十一、兵科第四,获兵部候佰长告身,入平治学宫兼修兵科,四七〇一年五月中晋武炼宗师,召领宜州荡寇校尉,七月就职......

信息已经算是很详细了,易家大郎、二郎震惊司命星的神奇,易三郎则是震惊的同时,内心猛烈吐槽“玄幻版电脑!”荆长则怔怔盯着“慈母秦知微”几个字入神。

“都来试试罢。”

几兄弟轮番上前书写人名,新奇不已。待几人一一试过后,易湛再上前边写字,边随口道:

“为父需要查询一些信息,虽从其他渠道也能轻易获取,但则有些事还是需要以堂皇正大的方式,即便只是明面的幌子也好,免得将来遭人诟病。”

手上操作着,调出一个人的信息,那人名叫“曹承福”,几兄弟注意到曹承福身份信息中有“明京通源商行西市掌柜”,其他也只是平常的履历信息,有些不明白易湛为什么要查这个人,感觉完全是不相干的人。

易湛跟着又写下“通源商行”,调出这家商行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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