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城有些地方是早上过小年,陆女士来华城多年,早就入乡随俗。

商领领早上是被“爆竹声”吵醒的,城市禁了鞭炮,有些住户就买了气球来充当爆竹,一大早小区里就噼里啪啦地响,好不热闹。

商领领摸到手机,看了眼,还没到七点,她打开微信,给景召发了一条消息。

商领领:【小年快乐】

房间里开了暖气,不冷,商领领拿着手机坐在床上,等景召的回消息。

很快,景召拨了电话过来。

手机刚放到耳边,商领领听见了景召的声音。

“领领。”

景召说:“过来给我开门。”

商领领愣了几秒,一脚踢开被子:“等我两分钟!”

她跑去浴室,快速地刷了牙,脸都没洗,只擦了擦眼睛,套了件外套跑去开门。

门一打开,景召站在门口,穿着一件款式很简单的长羽绒服,鞋子上沾了露水,有点风尘仆仆。

他还没有回自己那里,所以手里拿着雨伞。

商领领两眼澄亮,又惊又喜:“你怎么这么早啊?”

景召抬起手,压了压她头顶翘起的头发:“领领。”

商领领心跳得很快。

他凌晨三点从帝都出发,熬了一晚上,声音有点哑,他说:“小年快乐。”

昨晚他们视频完,已经十二点了,眼下不到七点,帝都开车过来不堵车都要两三个小时。

商领领把景召拉进屋里,关上门:“你是不是一晚上没睡觉?”

“睡了一会儿。”

商领领看他脸上有倦意,很心疼:“干嘛这么赶,不是和你妈妈说好晚上再吃小年饭吗?”

景召顺手把伞挂在了商领领家门口,挨着她的帆布包:“我不回来,你上午是不是就要去帝都了?”

昨晚没哄好,她还是很担心,只答应了景召晚上不开车出门,没答应今天乖乖在家里等。早上又是小年,景召就干脆早点回来了。

“手给我看看。”

商领领把景召的手拉过去,看看他的手指。昨天在视频里她就发现了,景召手指被刮伤了,是打人的时候,被顾成风的袖扣刮到的,不严重,破了点皮。

商领领噘着嘴,吹了吹景召的手:“为什么打人?”

“那人嘴巴不干净。”

“他说了什么?”

景召没说细节,笼统地一带而过:“说了一些我的坏话。”

什么样的坏话会让景召动手呢?商领领了解景召,他大气洒脱,不是喜欢计较的人。

应该不只是坏话这么简单,定是顾成风做了欠揍的事情。

“也不能当场动手啊,至少要等到没人的时候——”

再弄死他。

商领领嘴巴刹住车,差点忘了她是人见人爱的小太阳,她生硬地扭过来,把后半句说完:“再和他讲道理。”

景召就听着,也不接话。

商领领还想再问问细节,景召突然问她:“要不要陪我睡会儿?”

商领领回答超大声:“要!”

然后他们睡回笼觉去了,真的,只是睡觉,景下惠都不亲亲闹闹她,手搂在她腰上,不往上也不往下,她自己上蹭蹭下蹭蹭,把自己蹭睡着了。

屋外的“爆竹声”响了一阵,又渐渐安静,玻璃窗上贴的窗花被水汽朦胧了,是陆女士剪的猪宝宝。

屋里一双人睡得安稳。

过了很久,床头柜上的手机振动了,就几秒,又被景召按掉了。商领领还在睡,窗帘拉着,光透不进来,屋里昏昏暗暗的,教人分不清白昼和黑夜。

景召看了眼时间,还没到十点,他下床,去卧室外面回电话。

是方路深打来的。

“刚刚怎么挂了?”

景召说:“不方便接。”

“顾成风已经联系了律师,你什么打算?”

“我不打算道歉。”

也是怪了,景召这次怎么就非要闹大。方路深觉得还有隐情,但也没问,景召不想透露的谁也问不到。

“那和解不了。”

景召言简意赅:“那就不和解。”

方路深猜测:“看来顾成风是碰到你的底线了。”算了,他不劝,“要走司法程序的话,早做打算。”

“嗯。”

景召挂了电话,回卧室。

商领领还没醒,她昨晚也睡得晚。景召把她蒙在脸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在床边坐了会儿,再去十七楼。

商领领醒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陆女士那儿很热闹,满屋子都是人,餐桌被搬到了客厅,桌上放了红纸、笔格、镇尺、砚台,还有毛笔。

景召在写对联。

桌子四周围了很多人,你一嘴我一嘴,夸的夸,赞的赞。

“字写得真好。”这是门卫老钟。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行云流水。”这是十五楼的老李。

十四楼的王秀荷趴在餐桌上:“景召,能再给我写一副不?我想送人。”

景召写完了一副,把毛笔搁在笔格上:“可以。”

二十三楼的陈伯出去之后又折回来,手里抱着红纸对联:“景召,哪个贴左边?”

“我在后面标记了,有标记的贴在左边。”

陈伯说好嘞。

商领领站在门口,餐桌那里围了太多人,她踮脚只能看到景召的后颈,他低着头,握笔在写字。

陆女士从厨房出来,看见了商领领:“领领醒了啊。”

“嗯嗯。”

景召听到声音抬起了头,叫她:“领领,”他落笔顿住了,在看商领领,“过来一下。”

商领领过去,挤开十五楼的花洒女士,站到景召的身边去。

“会磨墨吗?”

“会。”

景召把砚滴推给商领领:“帮我加点水。”

“好~”

花洒女士尴尬地走开了。

商领领给砚台里添几滴水,然后握着墨条在砚台里打圈研磨。景召铺开新的红纸,用镇尺压住一段,重新下笔。

商领领没心思看磨,一直在看景召,看他的脸、看他握笔的手、看他写的字、看他微微上卷的袖子下面可见的肌肉线条。

不论看多少次,她依旧次次心动。怎么会这么好的人,他会泡茶、会书法、会拍照,外人说他不好接近,但八栋年长的住户们从来不会这样说,他们说起景召,都会不自觉地点头,会称赞:景召啊,那真是个不错的人。

“别看我,看砚台。”

商领领:“哦。”

她老老实实磨墨。

又有新的住户过来领对联,陆女士装了几大盘干果零食,给每人都倒了一杯茶。

景河东在厨房做饭,香气飘得到处都是,景见在阳台打游戏,景倩倩窝在他怀里,偶尔喵一声,用爪子去挠手机。

磨墨的人说:“景召,我也没有对联。”

写字的人回:“等会儿给你写。”

“我还要‘福’字。”

“嗯。”

商领领笑眯眯。

她好有福气呀,得景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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