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女士笑得犹如一朵迎春花:“领领来了。”

商领领提着外卖的袋子进来。

“我买了晚饭过来。”她穿着毛茸茸的卫衣,粉粉嫩嫩的颜色,看着就很软乎暖和,“陆姐你好点了吗?”

陆女士说:“啥事儿没有。”

商领领原本是一口一个您,陆女士说拿她当半个闺女,用不着那么客气,现在去掉了敬词,两人亲近得跟姐妹似的。

“交警那边怎么说?”

商领领把外卖袋子放下:“是我爸全责。”

必然是啊,陆女士就没见过那么莽的司机,跟个新手一样。

可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

为了不影响章鱼丸子集团和水果集团的联姻,陆女士昧着良心说:“也不能全怪你爸,我也有责任,我当时停车停得太急,你爸刹不住也正常。”编到这儿,陆女士尽力了,“反正人都没事儿,你回去了可千万别说他。”

商领领脾气好好地应下了。

商进财只想开溜:“那我回去了?”

热情市民陆女士:“晚饭都买来了,怎么着也得先吃饭。”

商进财立马望向商领领,等老板指示。

“吃了饭再回去吧。”

“哦。”

一顿饭,吃得商进财灵魂频频出窍,好不容易等到吃完了,刚要给脚底抹油,商领领说跟他一道回去。

商进财几乎是青着脸出医院的。

车被拉去维修了,商领领拦了辆出租,坐在后座。

商进财蹑手蹑脚地去了副驾驶,跟司机报了地址后,硬着头皮回了头:“商老板。”

车窗开着,商领领在看外面的霓虹,红的绿的都映在眼底。

“回去再说。”

于是,商进财一路都没再开口。

出租车开去了和秀区,商进财贷款买的三室在湖边,二十九楼,是湖景房,小区名字叫龙泉花园。

已经八点多了。

苏兰兰听见开门声,回头就数落:“商进财,你还知道回——”看到商领领,河东狮立马不吼了,“您怎么来了?”

苏兰兰是一只酷爱金饰的河东狮,从头到脚,金光闪闪。

商领领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浅绿色的猫头脱鞋。

“这里是我‘家’,我过来很奇怪吗?”

她换了鞋,走到客厅。

苏兰兰赶紧抽了两张湿巾和一把纸巾,从餐厅拖来一把椅子,擦了几遍才推到商领领后面。

她坐下,弯着腰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出来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窗户开着,空气对流,她打了两次火才点燃烟。

“车还开得顺手吗?”

商进财结巴:“不、不怎么顺手。”

梨花卷苏兰兰女士很快抓到了重点:“什么车?”

商进财车技不好,苏兰兰不准他买车,家里就一辆车,不是他们夫妻两的,是商老板的。

“你动车库那辆车了?”

商进财还没跟苏兰兰说,他不敢。

苏兰兰踢了踢他鞋尖:“哑巴了?!”

商进财这个人,怕老婆。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小手指,比了一个指尖尖:“我就开了一会儿。”

苏兰兰瞪了他一眼,回头求情:“他就开了一会儿。”

商领领把烟灰抖落进白瓷的烟灰缸里,坐直身体时,掸了掸裙摆上沾到的灰:“商先生。”

商进财条件反射地啊了一声。

“你来说。”

他底气不足地说:“我撞别人车上了。”

苏兰兰第一想法是完了,第二想法:“谁的责任?”各路菩萨保佑,一定要有冤大头。

商进财弱唧唧一声:“我。”

爱钱如命、爱黄金首饰胜过老公的苏兰兰:“……”

窒息!

她仿佛听到了金项链断裂的声音:“严不严重?”

灯光下,商进财那油光锃亮的光头特别像一颗卤蛋:“人都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我问的是车。”

“……”

商进财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碎了两个灯。”

苏兰兰捏紧拳头:“另外一辆呢?”

“就凹了一小块。”

商进财强调一小块。

“人家什么车?”

商进财不敢说。

“什么车!”

他装傻:“啊,不认得呢。”

“图标。”

他假装回忆:“好像有两个M。”

苏兰兰一股火气顿时蹿上了天灵盖:“商进财!”

“老婆老婆!”

“别别别……别!”

“别揪耳朵!”

因为商进财没头发,张兰兰每次“家暴”他都揪耳朵。

夫妻两个你逃我追,嗷嗷乱叫。

突然,桌子被人轻轻敲了敲。

上一秒还在世纪大战的夫妻两个,下一秒就鸣金收兵,排排站好。

“我聘用二位的时候,只提了一个要求。”她声音是真好听,“还记得吗?”

商进财恨不得找个安全的缝钻下去:“记得。”

“重复一遍我的话。”

“要、要像死人一样安静。”

“所以,”商领领把烟头按进烟灰缸里,“你是诈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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