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疑惑,这么多的山,弯弯曲曲,连条路都很难看到,她怎么就能准确的找到一家苗族山寨。

“你肯定从前来过这。”我说。

“我又没说没来过。”阿三一边朝那寨子走去,一边回答我的问题。

“那你之前来的时候,怎么不找复生的法子?别告诉我那时候年纪小,还不需要复生。”我说。

阿三笑嘻嘻的回头看我,说:“你猜?”

我一看她小巧的脸蛋,挂起无害的笑容,顿时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这家伙笑的这么可爱,一定又想坑人了!

难道,她真打算害死我?

听说苗疆有些寨子喜欢生吃人肉,连盐都不放!难道阿三准备我献祭,换取复生的方法?

我不由看向身边的觉明和尚,说:“大哥,我也知道那位罗汉在哪,你可得护着别让我死了。”

觉明和尚看看我,又看看阿三,有些为难,说:“不如,你们告诉我地方,我自己先去?”

我翻了个白眼,你这空手套白狼也太明显了……人家好歹也扔个媳妇儿过来,你倒好,腆着脸就来了。

阿三回过头,说:“行了,唧唧歪歪跟个娘们似的,又没人要吃你,怕什么?”

我嘟囔着说:“别人说不吃我信,你说我就更害怕了。”

“你说什么?”阿三瞪起眼。

在这陌生的地方,我哪敢轻易惹她,连忙说:“我在说别人吃我我不乐意,如果是你吃,那我心甘情愿。”

亲娘啊,我真是太机智了。

“就知道贫嘴。”阿三面色微红转过头去,再也不搭理我了。

说起来,自从认识我之后,阿三脸红的次数明显增多。我有些担心,她现在还在发育中,万一脸红成习惯,等成年后弄的跟关羽似的怎么办?

坐落在山间的寨子,看起来不远,实际距离我们很是不近。我们足足走了几个小时,才终于看到山寨的门户。

这寨子还保留着极其古老的建筑,四周用高大的木头围起来,两扇大木门紧闭。我们几个刚走到下面,就听到上方传来呵斥声:“你们是什么人!”

(题外话:我知道苗族的语言不是普通话,可我真不会苗语……所以,你们就当苗族同胞已经懂得学好普通话,走遍天下都不怕的道理。)

阿三仰起小脑袋,叽里咕噜说了几个古怪的音节。那头戴黑帽,手持弓箭的男性苗人愣了愣,然后回了几句同样古怪的话语。

阿三眼睛明亮,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黑色兽骨晃了晃,也不知她说了啥,只见那苗人脸色一变,冲下方大喊着什么。

阿三将兽骨拿在手里,对不明所以的我解释说:“这是黑苗的寨子,咱们运气还不错。这些人脾气急,性子燥,特别喜欢打架,听说洞房的时候,都有先打一场的规矩。”

我吓的脸都白了:“夫妻俩洞房都打,那咱们进去,还能活着出来吗?你跟我讲这是运气不错?我书念的少,你可别骗我……”

“怕什么,他们只是有这风俗,又不是见人就打。这些人很好客的,你放心,待会咱们吃的喝的,足够把你眼都看花。”阿三洋洋得意的说。

我不知她哪来的这自信,便狐疑的问:“你怎么这么有信心?难道,这里的寨主是你家亲戚?”

还不等我问完,寨子的大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门后站的满满都是人,几乎清一色的成年男子。阿三笑嘻嘻的对我说:“看吧,是不是规格很高,我手里的这东西……”

我脸有点发青,因为清楚看到,所有人都是提着刀,拿着弓箭。阿三还没吹嘘完,我就听见那边有人大喊:“抓住他们!死的也行!”

一群人蜂拥而出,跟野狼一样提着亮闪闪的兵器嗷嗷叫扑过来。我脸唰的就白了,却听阿三焦急的说:“你们看我手里的东西!这是洛……”

许多人仔细看了眼,然后叫的更凶狠了:“就是他!射死他!”

我二话不说,拔腿就跑,隐约间,看到天边飘来五个字:这都啥子事!

一大堆的箭矢嗖嗖的射来,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阿三脸黑的像下雨,抱着脑袋跟我一块跑。我一边跑,一边大声问她:“他们就是这样好客的?我是真看的眼花了,那么多箭……”

阿三小脸憋着气,大声说:“我怎么知道,他们肯定是疯了。”

他们疯没疯不知道,但我快疯了。说好的美食呢?说好的待客之道呢?

阿三这丫头,真是坑人坑成习惯,连自己也套进去了……

觉明和尚本不打算跑,他可能觉得,这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不过,一堆箭快射到头顶,他举起禅杖哗啦扫开,然后又见无数人拿着刀子捅来,闷哼一声,提着禅杖也跟着掉头跑。

大和尚比我们机灵的多,边跑边说:“我是来寻佛的,和他们不是一路的。”

我和阿三同时暗骂一声:“禽兽!”

一起走了那么远的路,你说和我们不是一路的?

然而,没人听他的解释,反倒是有人说:“那个光头跑的慢,先砍死他!”

觉明和尚越过斗笠,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脑袋,然后跑的更快了,一眨眼就追上了我们。他苦着脸看阿三,说:“施主,不如将那位罗汉所在说给我听,咱们各走各的吧。”

阿三翻了个白眼,说:“我把罗汉吃了也不告诉你。”

“罗汉是不能吃的。”觉明和尚很认真的说。

“反正不给你。”阿三气呼呼的说。

觉明和尚唉声叹气,忽然停住身子,他转过身,冲着追兵大喝一声:“佛曰……”

陡然间,晴天一阵霹雳,山林震动,草木纷飞。那些追兵猝不及防,被树叶刮的一脸是血。

“不可说!”觉明和尚很是大声的念出三个字。

这声音如真正的雷霆,在大山中不断回荡,虚空中仿若有炸弹被引爆,无形的波动,让那些追来的苗人迎面倒飞出去。他们前后相撞,又是在陡峭的山路上,自然噼里啪啦倒了一地。

有人大骂:“佛曰不可说,你还喊这么大声!”

我停下来,看着一地捂着耳朵惨叫的苗人,对着同样惊呆了的阿三眨眨眼,小声问:“你这五个字,是不是说你的?”

阿三身子一抖,狠狠瞪我一眼。我十分无辜,心想和尚们总说众生皆为佛,你又死活不肯告诉他罗汉在哪,不是说你又能说谁?

我看向阿三手里捏着的黑色兽骨,很是不解的问:“他们干嘛上来就要打要杀,你干啥了?”

阿三再次瞪眼,说:“我怎么知道!”

“这骨片是干嘛用的?”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不禁问:“你该不会从前到这来抢过或者偷过东西吧?”

“放屁!”阿三跳脚说:“我像会偷东西的人吗!”

我凝实她半天不作声,这丫头的岐黄尸篇怎么来的?她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蛋微红,但很快就恢复了彪悍的性格,说:“反正不是偷也不是抢,是别人送给我的!”

我很怀疑这话的真实性,说:“谁送你的?为什么这些人一见到骨片,就跟你抱着他们孩子跳过河一样?”

阿三也在纳闷这件事,她很不明白,这些苗人在发什么疯。

这时候,忽见觉明和尚禅杖提起,在地面微微一顿。一股震荡波动,在半空蔓延开来,我听到几声奇异的怪叫声,像是虫子,又像是人。半空中突然出现一道墨绿色的血线,但随后就化作青烟消散。

阿三脸色微变,说:“是蛊婆的蛊!”

“蛊婆!”我大吃一惊,却没看到虫子在哪。

阿三说:“刚才那化烟的血,就是蛊虫。”

我更加吃惊,如果不是觉明和尚发现的早,用禅杖把虫子震出来,我们真有可能着了道。大和尚一杖毁了蛊虫,随后后退几步,空气中,传来难闻的腥臭味道。青烟所到之处,花草树木尽皆枯萎,然后如融化了一般消失。

阿三脸色很是难看,因为这蛊虫的毒性实在太强了。如果刚才我们几个被沾上,此刻怕是也像那些树叶一样。她咬着牙,冲前方倒地不起的苗人们说:“冤有头,债有主,我刚来这,你们就这样对待客人,也太不地道了!”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四周传起,那声音东飘西荡,完全找不到根:“对客人,我们自然酒肉相待,以舞相迎。但你不是客,今日,你走不出苗疆。”

阿三脸色更加难看,她高高举起手中的骨片,说:“这是洛丹老司给我的兽骨……”

不等阿三说完,那苍老的声音便冷声说:“洛丹老司,已随蚩尤大神而去,走前,有许多人听到他喊,那个多年前来过的孩子。”

阿三一愣,喃喃道:“洛丹老司死了?”

她愣神片刻后,立刻说:“就算洛丹老司喊了那句话,你们也不能这样对我!”

“洛丹老司,是被人害死的。”苍老的声音,更加冷漠:“你是整个苗疆的仇人,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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