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忠康走后,沈却才忍不住低叹了声。

哪怕已经过去了七年,可祖父每次提起永昭公主府的事情时都依旧是这般模样。

京中如今还记得那位惊才绝艳之人的寥寥无几,人人也都将她当成禁忌,唯独祖父,那人却好像成了他过不去的魔障。

他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才突然朝着身旁说道:“姜成。”

“公子。”

“去替我做件事。”

沈却刚想说让姜成帮他走一趟薛家,去查查当年薛忱兄长留下来的那个孩子,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突然顿住。

梦里薛诺砸了太庙火烧牌位的事情太过骇人,他也一直疑惑薛诺为什么会那般憎恶皇室,甚至憎恶京中一些人。

如果薛诺真的跟薛忱有什么关系,那有些事情或许能够解释的清楚。

可姜成去查,祖父必定会知道,关于薛忱的事情也只是他一时猜测,万一是他想多了……这事情还是得他自己去查。

“公子?”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你替我把江南丧身的那两个护卫家里安顿好了没?”

姜成疑惑了一瞬,总觉得公子刚才想说的好像不是这个,不过见沈却没有开口,他也没多嘴去问:

“公子放心,那两人尸身已经送回去了,府里也派了人过去会帮着他们家中好生安葬,公子之前说的事情也已经办妥。”

“愿意留在府中的那家已经替他们安排了活计,签的都是活契,随时都能放他们自由身,不愿意的也多给了一倍银子,让下面的人多照顾着,能保证他们往后好好生活。”

沈却闻言说道:“那就好。”

抱朴端着厨房炖好的补汤过来时,就见到沈却站在门前,他上前就道:“公子,您伤还没好呢,怎么站在外面?”

“我伤已经好多了,别大惊小怪的。”他目光落在抱朴手上,“端的什么?”

“厨房那边炖的鸽子汤,是下午那大夫留下的方子,说是喝了能够补气血,对公子身子好。”

抱朴凑上前后,沈却就打开盖子闻了闻:“还有吗?”

“有。”

“去给跨院那边也送一盅过去。”

那小孩儿瘦的干柴棍似的,个头也不见多涨,得好好补补。

……

沈却不仅将薛诺留在了跨院这边住着,连带着还送了她一个仆人伺候。

瞧见那叫“双瑞”的小子端着什么东西从外面乐颠颠的进来,伏在桌案上的薛诺顺手拿着书册压住下面的纸。

“阿诺,大公子那边让人送了鸽子汤过来。”

双瑞不知道薛诺的身份,不过一个扫洒的能进弗林院伺候,对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况且这位薛小公子长得跟画里的人似的,性子又好,见他就让他唤他名字。

双瑞觉得留在这里满意的不得了,“阿诺,大公子对你可真好,这鸽子汤闻着就知道炖了好久,喝了可是大补,你快尝尝。”

薛诺笑了笑:“先放着吧,我把这点儿书背完了就喝。”

双瑞也知道大公子替薛诺布置了课业,把东西放下就说道:“那你记得趁热喝,凉了就腥了,我先去替你收拾一下床铺,晚些好能歇息。”

“去吧。”

打发了双瑞,薛诺才伸手将身前书册挪开,就见下面压着的纸张上整整齐齐写着一些人名,那上面的字半点不见之前歪歪扭扭,反而笔锋凌厉,墨迹渗透纸张时透着一股子杀伐之气。

这些都是薛爹爹曾经告诉过她当年与母亲有关的人。

里头有陷害过母亲,害得公主府血洗的,也有曾经受过母亲恩情,后来在谋逆案时却坐壁旁观甚至落井下石的。

当年薛爹爹带着她和姐姐四处逃窜,几次险死还生都有这里头一些人的功劳,而最末的位置沈忠康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薛诺仰靠在椅子上时,脸上没了这段时间的乖驯,桃花眼尾轻扬时,透着一股子邪气。

她看了眼桌边的瓦罐,又看了眼沈忠康的名字,想起沈却那书呆子费尽心思替她筹谋将来,满目崇拜说着他祖父时的样子,她神色微顿,拿着笔将沈忠康圈了起来扔在了一旁,这才在剩下的那些名字之中挑挑捡捡。

该从谁开始呢……

薛诺笔头靠在脸侧时面露沉吟。

詹长冬最迟半个月内应该就能进京了,漕运的事情闹到了圣前,牵连最厉害的除了漕司上下,就该是管着各地税收的户部了。

漕运司每年都得入京复账,户部也会派巡检之人前往漕司验查一些东西。

漕司账册出了问题,户部不可能不知情。

一旦詹长冬将朱英拉了下来,户部那边势必也会遭了波及,想到此处,薛诺目光落在户部尚书孟德惠身上,勾了勾嘴角:

就他了!

将纸张折了折,取了旁边的灯罩看着那纸上的人名融为灰烬。

薛诺这才将灯罩放了回去,擦干净指尖染上的墨迹后,伸手端着桌边的鸽子汤。

“沈却回京的消息明日就能传出去,邱长青那边也应该能知道我来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找过来……”

她数年未曾归京,对于京中的消息很多都还停留打听所得。

想要替母亲报仇,甚至掀翻七年前谋逆旧案,这其中半点儿差错都不能有,若要动手就得快狠准,至少在解决一些要解决的人前不能暴露了她自己,她也得尽快熟悉京中的事情,甚至知晓一些东西才行。

薛诺口中低声嘟囔了两句,舀着汤喝了一口,那浓郁至极的鸽子汤顺着喉间滑下时,她忍不住眼睛一亮,

“这沈家的厨子可以啊……”

这汤又鲜又浓,却半点都不油腻。

好喝!

……

薛诺见过了沈忠康后,就等于是在沈家过了明路,所有人都知道老爷子是同意了让他以客居留在弗林院的,为此满心等着能把薛诺赶出去的沈月婵气得差点又掉了眼泪。

沈长瑞却是乐陶陶的,除了去族学时,没事儿就往弗林院跑,顺便还拉着沈长林一起。

两、三天下来,二人与薛诺的关系就熟稔了起来。

看着薛诺抱着沈却给他的“课业”,沈长瑞满脸同情:“大哥怎么这么狠,你才刚开始学业呢,这么多书三天哪能背得下来?他还说你背完了才能出去玩,完了完了,你这怕是出不了门了。”

薛诺歪了歪头:“很难吗?”

“不难吗?!”沈长瑞神情夸张。

薛诺眨眨眼:“不难呀,我都背好了。”

“……”

沈长瑞身子一歪,杵着桌面的胳膊砸了下去,差点扭到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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