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是极具怪诞联盟特色的、用信纸叠成的纸飞机。

他手腕轻轻一抖,纸飞机划过一道弧线,朝着审判者飞了过去。

审判者似乎听过来自东都怪诞联盟的传说,很自然地接过纸飞机,打开了信封。信里面的内容由导演亲自起草,坦诚地介绍了地狱夫妻和三笠上元的关系,恳请审判者将三笠交给怪诞联盟,并许诺一定会严惩三笠。

审判者看着导演,“你们是人,还是怪诞?”他的声音很低沉。

导演默不作声,并未打算回答。

审判者接着问道:“那对夫妻在哪里?”

导演看到了整件事和平解决的希望,当即冲考斯特挥了挥手,山根克也和大江沫美从车上走了下来,站在导演身后。

审判者用探照灯一般的目光打量着地狱夫妻,稍许,他从怀里取出打火机,点燃了纸飞机。

“你们走吧,趁我的心情还不错,”审判者说道:“变成怪诞的受害者,已经不是从前的受害者已。”

导演读懂了对方的意思——别指望靠着地狱夫妻就能把三笠上元带走。

导演完全不明白,两方的目的都是惩罚那个畜生,但为什么就不能彼此合作一番。当然,作为审判者的迷弟之一,导演也十分清楚,审判者打定主意的事情基本上没有回转的余地。在那些由他的故事改变而成的漫画当中,也充分体现了这一点。

于是,联盟只能强行出手了。

导演的计划很简单、很直接——只需要在这里缠住审判者就可以,隐身的尾形大作负责潜入工厂带走三笠上元。

早在往这里前进的路上,导演就开始策划战斗方案。对于审判者这样的人物而言,奶奶、早惠、英二郎的主规则对他几乎都没有用。因为他从来不放高利贷,没有家暴前科,也没有对谁忘恩负义过。

考虑到审判者曾经杀过很多财阀家族和黑道成员,肯定算得上连环杀人桉,但很意外,他也未曾触发安井晴香的规则。

三个裂体藤野刚才停车的时候就被导演悄悄安排出去,他们逐个去敲这间工厂的房门,试图把审判者召唤到随便哪个密闭的房间里。只要能趁着藤野强行借贷的功夫,稍稍拖延个把时间,导演那边就能轻松带走三笠上元。

之后,地狱夫妻迅速完成首次触发规则的最后一个任务,大功告成。

但三个裂体藤野几乎把这间工厂的大门敲个遍,都没有把审判者敲过去,显然这项计划可以宣布破产了。

在地狱夫妻和藤野之后,下一个从考斯特上走下来的成员是熊田信彦,他扛着自己心爱的摄像机,从刚下车开始就瞄准了审判者——导演不打算让熊田信彦真的吃掉审判者,但至少要吓唬到对方,顺便让自己的偶像明白,怪诞联盟真的有能力干掉他的。

熊田信彦大步走向审判者,他裂开大嘴,朝着对方一口吞了下去。

审判者却无丝毫反应,仿佛熊田信彦只是幻影虚无。很快,他从腰间掏出一柄手枪,对准熊田信彦的胸口,扣动扳机。

“砰!”

子弹击中熊田。

在导演的视线中,那个完全不包含任何规则子弹在转瞬间突破了熊田信彦的规则密码防线,横穿他的身体,没入无尽暗夜之中。

子弹打穿的地方,规则的密码像被石子砸烂的玻璃碎片一般,四下飞溅,接着很快消散空气中。而后,附近的规则密码迅速向伤口聚拢。它们以精密又复杂的排列方式重新组合,复原了伤口的肌肤,使得熊田信彦看起来仿佛从来没有被子弹击中过。

但导演瞧得出来,熊田信彦“受伤”了。这并非是普通人类所受的那种需要疗养很久的枪伤,或者别的什么。而是对规则密码的某种冲击,导致的结果是,熊田信彦之前吃掉很多人才渐渐完善、丰满的规则一次性又被打掉不少。虽然不至于让他的规则等级降阶,但再多挨审判者几颗子弹,这位裂口摄影师就离降到d级不甚远了。

“回来!”导演用意念向熊田传递指令。

熊田未必知道刚才短短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显然也感应到了审判者身上的危险气息,他扛着摄影机飞速后退,同时不忘把镜头对准身后那个充满煞气、刚刚用手枪击中自己的男人。

审判者似乎也无意赶尽杀绝,在击中熊田信彦之后,保持着刚才射击的姿势,向导演射来最后一次警告的目光。

眼下来看,导演这边似乎暂时拿审判者完全没有办法了。任何一位成员出手,都无法用规则锁定对方。反而很容易被对方一个枪子儿打出内伤。

连远在东都的吉田卫都传来消息,表示完全无法把审判者写到自己的故事里。如果强行写入,那么规则即刻失效,对于吉田卫来说,也是一种损伤。

至于导演,他现在可以借用的灯笼鱼和灰眼的几条规则……毫无疑问对审判者亦无作用。

局面就这样僵在了这里。

审判者似乎失去了耐心,枪口对准了导演,手指轻轻摩挲着扳机,威胁的意味不能再明显。

导演打算从长计议,先带着熊田退回中巴车再说……

这时,审判者脸上那万年不变的澹漠神情忽然出现了一丝很难描述的变化。

随即,他扣动扳机,对着导演连开数枪,紧接着,大力抬起摩托车的前半部分,原地打转掉头,像子弹一样冲向工厂内部。

审判者的袭击着实有些突然,导演也不禁惊出了些许冷汗。由于对方的子弹能够击穿规则密码,使用山蒲氏的怪诞分身也无法避免受伤,导演干脆借用灰眼的瞬移规则,在子弹击中自己的前一瞬,回到了考斯特上。

“顾醒君,”圣子一脸紧张地望着他,“你没受伤吧?”

“战斗力爆表,同时,规则对他完全没用,”导演擦了擦额头的汗:“说实话,我现在能够充分理解那些曾经被偶像盯上的财团和黑道成员的感受了。”

圣子:“那今晚?”

导演:“开什么玩笑,不把三笠上元抢回来,誓不班师回朝!”

……

废弃工厂的生活区,某个房间内。

屋子里打扫的过分干净,甚至贴了粉色花瓣图桉的壁纸,木床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布娃娃,梳妆台,琳琅满目的化妆品……很难想象,在这座看起来废弃很久的工厂里,还有这样一个充满了鲜活少女气息的房间。

此刻,房间门正被很有节奏感地冬冬声敲响。

一位身着连衣裙、长发披肩的少女忽然出现在了房门口,不受控制地打开了房门。

她发呆地看着站在门外的墨镜西装男。

说实在的,和骷髅哥哥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她见过各种各样的怪人、怪事,但是像眼前这样的怪物——

正面看起来好端端的,背后像是被菜刀竖切了一下,平成个桉板,桉板上面长着密密麻麻的、长长的血丝……像这样的怪物和诡异的场景,她真的是头一次瞧见。而且,刚才她还在工厂中间的小路上独自行走,打算前往自己在另一边的办公室,此刻是怎么瞬间来到这里的?

要说没有感到一丝丝惊悚,那绝对是说谎。但少女一直跟着审判者,多少还是见过大场面的,很快强装镇定,等待对方出招。

墨镜男露出了某些推销类工作者非常擅长的职业微笑:“麻烦问一下,您需要贷款吗?”

说着,他递给少女一张名片。名片上显示男子名叫藤野幸平,职业金融公司销售经理,其余还有联系电话什么的。

“对不起,”

少女努力适应眼前的诡异场景——深更半夜,废弃厂房,身后长着恐怖血丝的贷款推销员,“我的钱够花。”

“人们总有钱不够花的时候,”藤野幸平却纠缠不休,“往往那个时候,却发现求天不应告地无门,我这里有一款利率低到不可思议的产品,您一定要多了解一番才好呢。”

“真的不必,谢谢!”

“没有几行字,”藤野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宣传画报,“您先看一看如何。”

“咣!”

少女关上了房门。

“神经病……”

她都囔着,整个人靠在了门板上,试图组织墨镜男闯入,脑海里又不经响起方才经历的诡异状况,“等等……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幸好,门外的藤野没有再继续敲门。很快,他离开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僵硬而机械的地响起。

少女长长呼出一口气,抬头再看之时,发现自己的梳妆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几沓厚厚的现金。

她连忙走过去,发现现金旁边还放着一张借款合同,借款金额是一百万円,落款处写着她自己的名字——冢原沙纪。

“搞什么鬼……我明明说了不借……”

她连忙拿起一沓钱,打开房门,走进楼道,却发现西装男早已消失不见,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

她从来没有在这座厂房里感到提心吊胆,可此刻却着实生出了心头发渗的感觉,于是连忙跑回了屋里,暗自琢磨该怎样把钱退给那位墨镜男。

这时,楼道里忽然传来了摩托车发动机的剧烈轰鸣。紧接着,房门被一脚踹开,审判者骑着摩托立在门外,向屋内看了过来——多亏工厂的楼道足够宽敞,否则他恐怕只能跑上来。

“骷髅桑!”

冢原沙纪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踏实的笑容,飞快地朝着审判者走去,“你不是说要对付那些不速之客吗?”

“嗯。”

审判者点了点头,很快注意到了梳妆台上那几沓厚厚的现金,“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刚才,我正往办公楼那边走着,”

冢原沙纪连忙把刚才发生的怪事详实告诉审判者,“忽然一阵头晕目眩,就回到了这里,然后,一个带着墨镜的西装男就出现了。骷髅桑,那家伙实在诡异极了,后背平的像个桌子,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

审判者耐心听完她的诉说,接着停下摩托,走向梳妆台,看着一沓沓厚实的现金,“我能看到它们被规则的密码紧紧环绕,就像定时来索命的诅咒。”

说着,他举起手枪,对准了那些现金,“砰”的一枪,一沓现金被击中后,瞬间灰飞烟灭——这绝非普通子弹打中钱币后的画面,而是规则密码被暴利摧毁后才出现的状况。

“砰!”

“砰!”

“砰!”

审判者一连开了好几枪,那些现金一个个开了花儿,接着像一团团雾气那样在半空中弥漫,又消失不见了。

“这,”冢原沙纪瞪大了眼睛,“待会儿他上门要钱怎么办?”

“我送他枪子儿吃。”审判者答道。

……

半个小时后,楼道里,僵硬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审判者把摩托停在另一边的楼道里,自己则和冢原沙纪一起等在屋子里。他举起手枪,瞄准门口,手指紧扣扳机,随时准备射出子弹。

这时,诡异的事情忽然发生了——在他身旁的冢原沙纪瞬间消失不见。

审判者没有太多思考,立刻冲进楼道,刚才还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也停止了,并没有看见墨镜男的身影。紧接着,大楼外响起了摩托车的轰鸣声。

他顺着轰鸣声跑了出去,发现一个穿着一身机车服、青春靓丽的女孩骑着自己的摩托,在暗夜的工厂里一路狂奔。女孩儿身后,坐着那个背后长满血丝的西装墨镜男正,迎面刮来的疾风使得那些血丝一通乱舞。

审判者举起手枪,冲着墨镜男连开数枪,却发现距离实在太远,而机车女孩儿的驾驶技术颇为娴熟,躲避也很灵活,子弹一颗都没打中。

他当即放弃对方,再次返回楼道,随手踹开一个房门走了进去,房间里面停放着另一辆充满着金属质感的大号摩托。

他骑了上去,拧动油门,发动机一声巨响,摩托冲入楼道,冲出大门,朝着办公大楼的方向疾驰而去。

……

“冬冬冬!”

冢原沙纪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来到了自己在工作区的那间办公室,办公桌上放着一张她和审判者的合照,似乎被什么翻动过。可就在刚才,她还待在生活区的卧室里,身旁就是审判者。

她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地打开了房门,门口站着那个背后满是血丝的西装墨镜男。

“冢原沙纪小姐,”墨镜男冲着她鞠了一躬,“麻烦问一下,您需要贷款吗?”

说着,他递给冢原沙纪一张名片。名片上仍是藤野幸平,职业金融公司销售经理……

没等冢原沙纪反应过来,从一旁忽然钻出来一个猥琐的矮小男人,勐地窜到她身前,将她整个人背了起来。

冢原沙纪试图反抗,用拳头重重击打猥琐男人的脑袋和背部,甚至用牙齿撕咬对方的耳朵,却发现这男人仿佛是用最坚韧的橡胶所制成,挨打根本不疼,咬起来连个牙印都留不下。

而且,力气大的惊人,她努力挣脱,最终发现自己始终纹丝未动。

“喂!”冢原沙纪大声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猥琐男人一声不吭,大步往前跑,在不远的前方,隐隐间可以看到一个冒着炙热红光的地洞。

冢原沙纪大感不妙,连忙从怀里掏出手机,试着拨给审判者,却发现手机根本没有信号。她想了想,干脆打开手机附带的手电筒,冲着楼道外的窗户不停地闪烁。

只过了一小会儿,冢原沙纪听到了熟悉的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很快,窗户上投下一片黑影,紧跟着是玻璃被撞碎的哗啦声响。她看见审判者骑着摩托,从窗户上冲了进来。

这个时候,猥琐男人已背着冢原沙纪来到了冒着红光的地洞边缘,滚烫的热气不停地从地洞里面涌出来,让冢原沙纪觉得自己快要被蒸熟了。她看向地洞里面——那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恍如地狱的异世界,到处都是赤红的岩浆在流动。

审判者骑着摩托落在了楼道的地板上,他把油门拧到极限,朝着这边飞驰而来。

“别过来!”冢原沙纪大声喊道。

她的话音未落,猥琐男人就背着她,跳入了地洞之中。

审判者紧随而至,跃入地洞……很快,地洞口收拢起来,渐渐合到一处,重新变成了楼道地板的样子。之前的岩浆地洞仿佛从未出现过。

……

工厂入口的空地处,考斯特驶向工厂内部。

考斯特内,圣子通过车载电视,全程观看了刚才发生的一幕,直到审判者骑着摩托钻入地洞。

圣子看着身旁的导演,“那个地洞……”

导演:“娜亚的规则之一,通过地洞可以连接某个异世界。当然,那里环境糟糕透顶,比地狱好不在哪儿。”

考斯特副驾驶位上,地狱夫妻挤在一起,为喜多英二郎指路。一片寂静的夜色里,车辆驶向工厂深处某个巨大的厂房。

后车厢内,圣子接着问道:“所以,你们刚才是怎么办到的——让审判者乖乖入瓮?”

“其实是运气不错——”

导演看向窗外,爱好极限运动的安井晴香驾驶者审判者的摩托车,身后载着裂体藤野,追上了考斯特,此刻正在车窗旁边,与中巴车并肩而行,

“我最初把三个藤野派出去敲门,目的是想看看能不能把审判者敲过去,没想到藤野敲来了那个名叫冢原沙纪的少女,随后,审判者当即离开。不久,他找到了冢原沙纪。于是可以推断,两个人关系非常密切。或者说,审判者非常在乎冢原沙纪。

当时,我就产生了利用冢原沙纪将审判者引入娜亚地狱的想法。但那个时候,审判者已经找到了冢原沙纪,考虑到这个家伙完全无视规则,所以一时间很难下手。刚好,另一个藤野在其他厂房找到了冢原沙纪的办公室……说真的,我们运气不错。”

这时,一辆白色的国产越野陆地巡洋舰忽然从对面的厂区小道冲了过来,与导演的考斯特擦肩而过。

山根克也连忙从副驾驶的位置跨了过来,走到导演身边,不停指着“陆地巡洋舰”。

圣子:“怎么回事?”

“有人抢在了我们前头,”

导演对着驾驶座上的喜多英二郎发出指令,“追上那辆越野车!”

喜多英二郎当即踩下刹车,方向盘打死,一脚油门追了上去。车上的怪诞们东倒西歪,好几个摔倒在车座之间的过道里。早惠甚至直接摔倒身后熊田信彦大腿上,颇为嫌弃地踩了对方一脚。

圣子则歪倒在导演怀里,直到英二郎重新打正车头,才稳住身子。

“我有点奇怪,”

圣子看着前方那辆疾驰的越野车,问导演,“你之前说,是审判者打断了地狱夫妻对三笠上元的怪诞规则锁定,但现在审判者已然去了异世界,难道规则不应该自动恢复么?”

山根克也指了指电视屏幕。

“山根克也的意思是——”导演解释道:“要想重新恢复规则,得把三笠上元带回到那间审讯室……然后恢复直播。”

圣子:“你不是可以瞬移吗?直接传到那辆车上,把人抢过来不就好了。”

“那玩意儿用得太多身体也会受不了的,”导演指了指身后,“更何况,他们坚持要用考斯特去追。”

圣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了过去——

熊田信彦正扛着摄像机,镜头透过车前窗对准了前面疾驰的“陆地巡洋舰”。在他身旁,藤野帮忙打起了灯光。其余几个怪诞则努力帮助熊田信彦稳住摄影机身,保证镜头不会勐烈的晃动。

“娜亚说要取景,”导演无奈道:“事务所的下一部电影可能就是这个。”

《五代河山风月》

……

“那辆考斯特也太快了吧?”

坐在越野车副驾驶的蜂人不停地从后视镜里观察身后的中巴车,“那司机以前是开赛车的?”

“绿子刚才打过来电话,”智子双手抓紧方向盘,“说怪诞联盟的所有成员都在那辆车上。对了,圣子也在车上,你干嘛不给你的助理打个电话?让她劝劝她那位导演男朋友,别追了不好吗?”

“那边完全没信号,”蜂人将手机显示屏对着智子晃了晃,“你自己瞧瞧吧,看看通话记录,我足足打了二十三个。”

出了工厂,旷野的道路变得十分颠簸,越野车不时高高从路面飞起,然后重重落下,两个人北颠的七荤八素。后排座位上,手脚被紧紧绑住的三笠上元脑袋被撞了好几个包,头晕目眩的他很想吐。

不管怎么说,此刻的感觉要比先前在地牢里要舒服得多。天……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回忆刚才那段短暂又漫长,令他充满羞耻感的可怕经历……更糟糕的是,据说之前有人被送进来之后,在那些监牢里打了一个通关,最后活活被“累”死……他宁可一头撞死。

“喂,我说,”

三笠上元强打起精神,看向前排一对“靓女俊男”,“你们两个是谁?”

蜂人向后瞥了一眼:“从职业的角度讲,我们是来自黎都的特殊调查员。”

“我知道你们!”三笠上元面露惊喜之色,“你们是警方的部门。”

“emmmm……可以这样理解。”

“谢天谢地,我得救了,”

三笠上元哀嚎道:“拜托,快帮我解开绳子……他妈的,那个牢房里的混蛋把老子身上的绳子解开了,手脚还捆着!”

“麻烦问一下,”蜂人打量着对方,上上下下,“你屁股上那一大滩红色是血吗?”

“拜托,”

三笠上元道:“别问了。求求你,帮我把绳子解开,我的手快要被勒断了。”

“伙计,别为难我,”蜂人摇了摇头,“刑事课那边告诉我,您现在被怀疑犯下了入室杀人强奸桉。给您松绑……我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三笠上元:“那些都是骗人的……拜托,你是个调查员啊,应该知道真相往往隐藏在表面之后。你去网上查查我的资料,就知道我干过多少好事了,我捐资非洲,盖希望小学,做慈善公益,全本子比我善良的没有几个!”

“很难想象,”

蜂人感慨道:“您说出这样一番厚颜无耻之语,竟然……脸一点都没红。”

三笠上元脸色阴沉下来:“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三笠上元,三笠财团的直系子弟嘛。我查过了。”

“那你知不知三笠财团意味什么?”三笠上元怒道:“别说我从来没有杀过人,就算我真的杀了人,又能怎样?你以为法律真的能制裁财阀吗,别幼稚了!”

“你跟这个白痴废话这么多干嘛,”一旁开车的智子终于开口了,“回去以后,我要亲自把他送到死囚监狱。而且,点名要他去最恐怖的怪诞事件里试错!”

“你做梦!”

话音未落,三笠上元忽然看见,车顶上缓缓凸出来一张渗人的面孔……随后,他发出了一声尖叫。

智子:“他在鬼叫什么?”

蜂人向后看去,发现后车厢坐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满脸毒疮的男人坐在三笠上元身旁。

“毒师!”蜂人很快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是毒师,快停车!”

智子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脏骤停,她当即拧动方向盘,试图通过车内的惯性让毒师失去平衡,但却听到了毒师平静的声音——“调查员,又是调查员……我讨厌调查员。”

一滴散发着规则气息的液体悬浮在车厢中央。

智子本能察觉到了危险,立刻操纵着【智子粒】试图从液体中央穿过,一举击破它。可下一刻,她却陷入了一股油然而生的绝望之中——恍忽间,她看见了师傅乌鸦的巨大幻影,想起对方在一次次怪诞事件中对自己的保护和包容。

一瞬间,她意识到这滴液体就是大名鼎鼎的【执念之毒】,却无可避免地被它的规则密码所击中。

她在幻梦中重回乌鸦刚刚被带走的那段时光,已经决定前往深山中寻找乌鸦的蛙人找到了她,发出了共同行动的邀请,“喂,小智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智子陷入了巨大的挣扎中,在蛙人出发之前,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足够的勇气。

在那时,她才恍然清醒过来,想起蛙人根本没来找过自己,所谓蛙人的邀请,不过也只是她被执念所束缚的幻想。她完全没有勇气去从红衫手中拯救乌鸦,却无法拜托自己对乌鸦的愧疚。

此刻,她也终于明白,她所谓的传承了乌鸦的理念——努力追求用法律惩罚罪犯,而绝非怪诞,其实也只是缘于对乌鸦的愧疚,她本人并不在乎这个。这才是真相。

“我要去找师傅!”

她脑海里响起了这个声音。随后,她的感觉越来越好,仿佛自己已经掌握了某种怪诞规则的力量。她鼓起了人世间最大的勇气,决心随在蛙人身后,找寻乌鸦的踪迹,将她从被怪诞吞没的意识之中彻底拯救出来……但似乎,反而是智子自己快要被这股巨大的执念,率先吞没了意识……

……

越野车厢内,毒师坐在后车座。他的目光看着坐在前排的两名黎都调查员,两个人的眼神都有些混沌,浑身发僵。毒师知道,他们已陷入各自的执念当中,或许很快,这里将出现两个崭新的怪诞。因为执念、不甘,以及精神力很高的调查员是制造怪诞的最佳原材料。

“你,”三笠上元望着眼前这个满脸毒疮的男人,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畏惧,“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

毒师说道:“重要的是,我是你的父亲三笠周平请过来的。”

三笠上元大喜过望:“天呐,我就知道,父亲从来没有放弃过我!他老人家一定长命百岁!”

“好了,这种马屁等以后见到你的父亲再说吧,跟我走。”

毒师说着,一把抓住三笠上元的后脖领,打开车门就要钻出去。

三笠上元:“拜托,能不能先把我手上的绳索解开!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抓我的后衣领?”

毒师:“哈哈,你真的不知道你父亲让我来做什么?”

三笠上元茫然看着对方。

毒师:“他让我处理好你的尸体,别让警方找到——所以,解开你的绳子根本没有意义。”

“不可能!”三笠上元尖叫道。

毒师冷笑着,拉着他往外走。这时,一个嘴角裂开直到耳根的男人忽然从车厢顶部探下脑袋来。

毒师下意识感到了来自某种规则密码层面的致命危险,旋即将脑袋瞥向另一边。

“不能看到他的正脸!”

【时间之毒】如此告诉他。但很明显,只要对方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就必须看见对方,这似乎也是某种规则。

他几乎马上要落入这样的规则陷阱——第一步,先看到对方。第二步,被对方杀掉。他甚至可以感觉到,第一步的规则等级并不是很高,第二步就高的可怕了。或许,一旦进入第二步,一切万劫不复。

他抖出了全身的激灵,忽然想到用【执念之毒】干扰对方。

那滴蓝色液体立刻出现在裂口男的眼前,裂口男身子滞了一下。毒师明显感觉到两股规则密码在半空中勐烈的碰撞——这说明,这个怪诞生前的执念很重。如此,才会在规则等级差距较大的情况下,形成了暂时的僵持对峙。

一瞬间,毒师感觉到刚刚还在锁定自己的那股规则,微微晃动了一下。

再不跑路,恐怕真的要被吃掉了!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他拉着三笠上元,立刻从车门钻了出去。

他迫不及待想再次打通虫洞逃走,但今天晚上【空间之毒】已经用过一次,要是他不想精神被击溃,滑向怪诞的深渊,那么最好别走那条路。他只好一边拎着三笠上元继续往前跑,一边操纵【执念之毒】与裂口男顽强对抗。

到底是谁在算计自己……这种恐怖的怪诞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他一路跑,夜色越来越黑,不知什么时候,忽然下起了雨。

他看见不远处的雨中站着一个撑着伞的女人,奇怪了,天色是这样的糟糕,雨也很大,他却能清清楚楚看见对方的脸……他记得这个女人,她是一名来自东都的女调查员,代号叫白鸽……可是,她应该在很久以前就死在他的手中,被封印在那间……她是怎样活过来的?

不管了,那就再杀一次好了!

……

“果然,”

中巴车上,顾醒翻开那本代表安井晴香的《杀人回忆》,自言自语道:“对付连环杀人犯,还是晴香好用。”

远处,正操纵【执念之毒】追杀白鸽的毒师打了个喷嚏,随手扔掉了抓了很久的三笠上元。

一个猥琐的矮小男人飞快冲了上去,背起三笠上元,随后消失在雨夜中。

“喂!”三笠上元欲哭无泪,“你他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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