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略带嘲讽的言语,谢邈动了动嘴唇,却还是没有说话。

镇国公府的因吗?

他们谢家的宿命……

逃得脱,挣得开吗?

他看着这个女孩子,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好像真的可以解决一切般从容自信。

他心中一动,可是瞬间,又立刻稳住了心神。

他怎么可能相信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就因为那么几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们府中没有什么因,今后也不会有什么果。”

苏容意微笑。

他自然是不肯说的,但是她以后也一定会知道。

“所以,听完我的话,镇国公可以放过我的人了吗?”

谢邈心底的一角略略松了松,她以为自己窥破了这个秘密,以为他瞒着这件事是因为皇家**。

也好,她不曾往死人的身份上猜。

苏容意看见他眼底的杀意渐渐地收起,知道自己引导他将视线放在宫里,算是成功了。

故意表露出的自信,装出自己全部猜到的样子。

幸好,能够奏效。

其实她说的话,关于宫里的推断,也不全是假的。

用她肉身留下的血入药,药效能有几何,她也不能断言,可是四皇子有病难治这件事,肯定是真的。而且恐怕是已经到了回天乏术的地步,否则皇上怎么可能包庇谢邈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天家多秘密,就算她是胡说,说四皇子中的是巫术,谢邈也不能断言她的话不可信。

至于会不会真的让她去给四皇子看病,恐怕谢邈如今还不至于相信她到这个地步。

但是足够了,他不会再想杀她。

“可以,不过……”

“我明白,我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宫里的事,不是小女子能过问的。”

谢邈睇着她,“你知道就好。”

谢邈拿起纸笔,边写边对她说:“往后,苏三小姐,还是少一点好奇心的好。”

他可以看在苏家的面子上放过她这回,而且,若是四皇子真的……

或许这丫头真的可以救其性命?

他想着又否决了,她的话还有待考证,他肯信,皇帝也未必肯信。

况且巫术,在大周是禁忌。

“多谢镇国公提醒,”她说着,决定再试探他一次,“不过这以死人血肉入药,究竟是您听哪位说的?宫中也有巫者?”

谢邈脸色又变了变,“休得胡言。”

苏容意心中冷笑,薛姣果真是他不可触及之阴私。

杀了她,他就真的再无半点愧疚吧。

可是哪怕再恨,她也要沉住气,今天这么做低伏小,就是要救出宋窈娘,她不能功亏一篑。

“镇国公见谅,不过也请您转告这位‘高人’,只是死人的血肉,可治不好四皇子。”

谢邈听完她这句话,渐渐地又有些焦躁起来。

他没有忘记答应过皇上的承诺。

但是这个苏容意,处处透着奇怪,掌握不住的人,他不会送到皇上面前去。

苏容意见他垂头陷入沉思,嘴角微微扬起。

就让他纠结一阵子吧,就和谢微那时一样,走投无路之时,他就只能相信自己。

他的荣华富贵,是建立在死去的薛姣能够救回四皇子的基础上的。

谢邈,你可知道,你是求不了那个“死人”的,最终,还是会来求我这个“活人”。

“还有一事,我同镇国公说的话,也希望您对苏家保守秘密。”

谢邈回过神,嗤笑道:“这种话,你亲自去说,又有几人肯信。”

她还是保持着从容自持的态度,“别人不信更好,我只知道,您相信就够了。”

谢邈沉了沉眉,在她看来是带了几分恼羞成怒的狼狈,“苏三小姐,还没有几个人敢这么对我说话的。”

她不害怕,“那么您可以威胁我不放人啊,我自然就会低头。”

谢邈握笔的手紧了紧,这个女人,确实让人生气。

他迅速写好手里的信,叫来门外的柳昶。

“迅速送到刑部张大人手中。”

他吩咐。

柳昶领命,离开前却很奇怪地看了苏容意一眼。

都这么久了,竟然还没谈完?

姐夫和小姨子单独共处一室这么久,怎么看外人恐怕都得往那些事上去想。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两个人心中对对方皆是百般筹谋。

不动神色下面尽是互相算计。

“人可以给你,但是治病的事,也希望苏三小姐尽力,府中其他事,不牢费心。”

谢邈冷硬地说道。

“分内之事,莫不敢忘,今日镇国公手下留情,我也铭感五内。”

她的样子可不像是感谢。

苏容意向他伏了伏,就像来时一样,挺着背一瘸一拐出去了。

还是脊梁笔直,气势不敛。

谢邈盯着她的背影,突然有些烦躁。

柳昶吩咐完手下送信,进来给谢邈复命,就看见主子皱眉盯着门外出神。

他自然是不知道二人谈话的,可是就看谢邈让他送信去刑部,就大约猜到是要放了那细作。

“爷,那厨房的于婆子,竟然是……苏三小姐安排的?”

谢邈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

他总觉得苏容意还有些什么目的,可是又说不上来。

“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柳昶低语,“不会是……”

“什么?”

柳昶“咳”了一声,“爷,您都已经定亲了,想来她也不会有太过出阁的举动。”

谢邈知道他想歪了,却也没做多大的解释。

“若不是皇上和太后伺候,苏家的小姐倒是爷想聘哪个,就能聘哪个。”

谢邈的眉头拧地更深了,“胡说什么。”

他从来就无所谓娶哪个妻子,他没有这么多的心思停留在男女情事上面。

“苏家三小姐,”他还是吩咐了一句,“去打听一下……”

“打听什么?”

“打听一下,她这些年来,有没有什么大事,出过远门等等。”

“这些年?”

柳昶觉得有些为难,这该从何查起。

她的话真真假假,所谓师从大巫,究竟有没有根据,谢邈还是要确认一下。

柳昶瞧着他的神情,撇撇嘴,还说没什么,竟然要把人家从小到大的事情摸个清楚,这下可真是,姐夫与小姨子纠缠不清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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