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城看上去似乎就快要下雪了,天空始终是灰蒙蒙的一片。

偶尔还有风吹在脸上,像刀刮一样疼。

路边有些水井和沟渠周围的地面上都结冰了,天气冷得让人都不怎么愿意走出家门。

当赵丰年裹着一身旧皮袄子匆匆赶到刺史府的时候,甚至连陈平安都披上了一件看似厚重无比的兽皮大麾。

花厅的正中央放着一个三尺见方的火盆,陈平安正独自一人靠坐在火盆旁边的圈椅上,眼神怔怔的望着火盆里不断摇曳的火苗,貌似早已神游天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千户大人!”

赵丰年的到来打断了陈平安的沉思,他缓缓转过头来,望着赵丰年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赵小旗来了呀,请坐!”

“多谢大人!”顺着陈平安的指引,赵丰年保持着恭敬的坐到了火盆的对面。

不多时,徐福恰如其分的从偏殿端来了新茶,依次摆在了二人身边的茶桌上,接着便拱手告退,顺便虚掩了门窗。

“荒人祭司死了?”

陈平安一手端起了茶盏,另一只手捏起了杯盖轻轻划弄着茶汤里的浮沫,脸上似笑非笑道:“你今天来,是想寻老夫结案?”

“敢问大人,最近这段时间发生在宁州城里的连环杀人案……是否可以结案了?”

赵丰年正襟危坐,暗自揣摩着陈平安的心思,听得陈平安的话,他随即点了点头,试探着开口问道:“毕竟年关在即,百姓们的恐慌情绪还是需要多加安抚……”

“那就结吧!”陈平安抬眼深深的看了赵丰年一眼,随即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貌似浑不在意道:“走大理寺的正规程序,先由曹芳那边开具尸检证明,而后再递到布政司,交由刺史大人用印,快马发往朝歌……”

“蕴尘司不需要存档核实吗?”赵丰年心中有些疑惑,不是很明白陈平安的意思。

“蕴尘司的主要职权在于督察百官,维稳天下!即便偶尔会有人下到州府协助当地的刑房处理些比较特殊的案件,但也仅需用玉简记录好办案经过,再交由本司参谋府存档即可,无需上报核实!”

陈平安笑了笑,言语不急不徐的解释道:“毕竟,凡是光天化日之下发生的案子都归大理寺和刑部来管,咱们呢……只负责那些常人看不见的地方!”

“可是大人,卑职尚未炼气,恐无法使用玉简!”

“那就先拿笔记着吧!”陈平安轻抿了一口香茶,无所谓道:“每年上元节之前,会有人来验收你的办案记录……”

“如此便好!”赵丰年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随即也端起了桌上的茶水,面带微笑道:“多谢大人解惑!”

“呵呵!”

淡淡一笑,陈平安缓缓放下了茶杯,又叹息着站起身来,踱步负手走到了窗边,透过那花窗虚掩的缝隙,他直接将目光瞥向了远处的半月拱门。

“大人是在等人吗?”注视着陈平安的一举一动,赵丰年稍显好奇道:“若不然,卑职先行告退,就不打扰您了!”

“老夫在等你!”

“等我?”

赵丰年眼中顿时写满了疑惑,连忙站起身来朝着陈平安的背影拱手求问道:“请恕卑职愚钝,不知大人言下之意为何?”

“你不想知道那三个荒人是谁杀的吗?”陈平安闻言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的看向了赵丰年的脸,言语间尽是意味难明。

“难道不是大人吗?”

赵丰年抬起头来,脸上疑惑更甚。

“呵呵!”盯着赵丰年看了一会儿,陈平安的嘴角忽然扬起了一抹饱含深意的微笑,意有所指道:“老夫杀人,不喜见血……”

“那会不会是高大俊?”赵丰年陡然一惊,而后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当即便脱口而出道:“这段时间,如意宗也在四处寻找荒人祭司的下落!”

“他没有那个本事!”陈平安抬步走近了赵丰年的身边,摇了摇头道:“不单单是他,目前尚在宁州城内逗留的其余各宗门弟子,也都做不到如此轻松的就击杀掉一个拥有两名炼气境扈从的……化溪境的荒人祭司!”

“……”

感受到陈平安眼中的那一抹不信任,赵丰年顿时就皱起眉来,旋即双手一摊,脸上写满了无辜道:“大人不会是在怀疑这些都是卑职做的吧?”

“是你吗?”陈平安并不否认兆丰年的判断,看上去十分认真道:“你平时习惯用刀,刚好那三个荒人都是被一刀致命……而且其中有两个没穿衣服的荒人还被用刀切掉了下体,这很像你的风格!”

“呵!”

赵丰年不由得被气乐了,连忙翻了个白眼道:“大人未免也太高看我了,那可是三个修行者啊!我一凡人怎能杀得了他们?”

“也可能是赵晟啊!”陈平安的表情格外认真,接着又道:“听闻你兄长天赋神勇,堪当为万人敌!”

“我这真的是比岳王爷还冤!”赵丰年深吸了一口气,若不是顾忌陈平安的强大实力,他早就该暴跳如雷了。

“岳王爷是谁?”

“……”

“作为蕴尘司的侦侯!”

瞧着赵丰年那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陈平安不禁哑然失笑,当即收回了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兀自俯身端起了桌上的茶水,缓缓道:“我们在面对问题的时候,理应学会大胆去假设,然后……再小心求证!”

“您这个假设,确实很大胆!”

听到这话,赵丰年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自觉恹恹坐回了火盆边上,貌似在抱怨道:“我哥前脚刚被他们打了个半死,后脚就能团灭了他们……莫不成,他躺在床上就把气给炼成了?这难道不是万中无一的男猪脚才能干出来的缺德事吗?”

“臭小子,听不出来老夫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陈平安闻言放下了茶杯,忍不住开口笑骂道:“你还较真了不成!”

“我总觉得,您是在针对我!”

赵丰年抬起头来望着陈平安,一脸的犹疑不定道:“打从您进城的那一天开始,就看我不顺眼!”

“看你不顺眼还能给你官儿做?”

陈平安故作生气状,提高了声音,语带质问道:“还能在你窃宝杀人之后帮你隐瞒?甚至嫁祸给别人?你是皇帝吗?面子这么大!”

“……”赵丰年直接被陈平安给怼的哑口无言,一时间竟有点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去结案吧!”

良久,陈平安闭上眼来随意挥了挥手,神情漠然道:“没了荒人祭司的掣肘,接下来你得抓紧办好老夫交代你的事情!”

“是,卑职遵命!”赵丰年顿时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向陈平安告辞,唯恐避之不及的逃离了花厅。

在赵丰年走后,陈平安放下茶杯重新坐回了火盆边上,盯着那火盆中不断摇曳的火苗,他的目光稍显空洞,神情逐渐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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