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外,在往西方向枫叶林内有一座亭子,这是个老亭子,亭子看起来已经很旧,这里曾经是进镇的路,后来因为行商的人多从南方来,镇上便改修了路,新路方便,又是官道,所以这条老路渐渐荒废,基本上没人过往,所以亭子也久未修缮,很多地方已经长满青苔。

而此刻,借着微弱的月光,依稀能看见亭子中站着一个人。

只能从模糊中看见此人一点轮廓,极其瘦小,普通孩童之躯,可他背手望月的身影又让人感觉是个饱经沧桑的老人。

一尾灯光从镇中缓缓而来,那亭子里的人终于慢慢转过身来,对着灯光方向恭敬抱拳道:“孙行见过杨老前辈。”

身躯如同少年的人开口时声音却尖锐刺耳,那被他唤作杨老前辈的提灯老人都停下脚步,被灯罩包裹得密不透风的灯火在无形晃动,不过也只是微微晃动,很快就恢复如常。

那身躯如同少年的人衣袍无风自动,他深深埋下的头上冷汗直冒。

被唤作杨老前辈的提灯老人提灯接着走,边走边说道:“到了老夫的地盘就要按老夫的规矩来,李平昌,你过分了。”

提灯老人说完,人也正好走到亭子内,只是他看都不看那孙行一眼。远处一阵风来,一道人影出现在亭子中,这是一个中年男人,身着锦衣,身材高大,站在那自然而然的散发一股无形威压。

那本来低着头的孙行抬头看了一眼,朝此人恭敬道:“王爷。”

中年男子扫了一眼孙行,直接说道:“退下。”

孙行恭敬一拜,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这时中年男子才转向提灯老人微笑道:“此次贸然行动确是本王不对,本王在这里给杨老前辈赔个不是。”

中年男子正是老人口中的李平昌,南朝靖安王。

而提灯老人则是刚和何山分别的老人,名为杨班输,也是在千枫镇坐镇的化境巅峰宗师。

杨班输将灯抬高一些,让自己能看清这位靖安王的脸,看完后老人才冷笑道:“你是什么人大家心知肚明,平时一些鸡毛蒜皮小动作老夫忍了就是,可这次你的确过分了。”

李平昌歉意一笑道:“本王明白,在不久前本王亲自给皇兄上了折子,相信不出两个月这里就会多出一座香火庙,这样的话,那位,就能成为正神。”

杨班输眯着眼睛,他将灯提回原位,另一只手抬起,一颗淡蓝色的珠子浮现在他掌心,珠子散发的蓝光将灯光给覆盖,一瞬间照亮整个亭子。

这颗珠子,正是鲛珠。

当珠子出现的一刻,李平昌忍住想直接抢过的念头,看着杨班输,笑容浓郁。杨班输鄙夷不屑,直接将珠子抛给他,道:“这事老夫就不追究了,记住你说过的话。”

李平昌接过珠子,将它收起来,亭子中,又只剩下微弱灯光。李平昌收起笑容,道:“定不食言。”

杨班输转过身,又提灯而行,亭子随着老人走远,只剩下月光落地成霜。

李平昌看着老人消失在视线之中,本来平静的脸沉了下来,他撇了一眼有边,冷漠道:“出来。”

在李平昌说完后,孙行出现,他身后还跟着三个人,其中一个人右手已经断了,正是追杀跑到何山屋子的女子的三人,孙行走到李平昌身前,恭敬一拜。

“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王爷责罚。”

孙行说完,他身后三人同样恭敬一拜,一动不动。这位靖安王转过身去,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只听他平静说道:“此事关系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当那三人听到这话,皆抬头,脸上露出绝望之色,只是他们没有选择鱼死网破,而是在一瞬间全部逃走,三人分别朝不同方向逃离。

同样还有孙行,他一样抬头,只不过没有逃,而是脸上划过狠厉之色,他又对着李平昌深深一拜:“属下明白。”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已经消失不见,半柱香之后,孙行回来,此时的他头发凌乱,脸上、手上都粘有血迹。他站在亭子外,看着那位依旧背对自己的靖安王,沉默不语。

不见李平昌转身,只是看见他微微低头,轻声说道:“走好。”

一直沉默的孙行二话不说直接跪在地上对着李平昌磕头,三叩头,这是感恩。扣完头孙行没有犹豫,他抬起右手,汇聚全身内力于一掌,直接拍在自己天灵之上!

至此,这位十几年为靖安王鞍前马后的老人结束了他的生命。

一直背对着下属的靖安王终于转过身来,他默默看着地上的尸体,脸上看不出丝毫变化,走下亭子来到孙行面前,这位靖安王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他将盖子打开后将口朝下,食指轻敲瓶颈,一些青色粉末从瓶口洒出,在这些粉末落在孙行身体上的瞬间,孙行的身体直接化作一阵青烟,无影无踪。

李平昌收起瓶子,他重新转过身去,一股内力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地上的青烟残骸被风吹散,他抬起头只说了四个字:

来去如风。

————

本来要往小镇中心走的提灯老人在半道的时候稍微绕了一点路,老人来到一处荒地,他走到一个小土包前停下,土包前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面没有字,这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坟头,可里面却葬着一个老人最亲的人,

他唯一一个亲人,他的孙女。

只有在这里,才能看见老人脸上的和蔼可亲,老人看着坟头,眼里都是慈祥宠溺,但更深处的却是悲伤。

老人提着灯靠近,他笑着抚摸那块空白的石碑,“小相思,再等等爷爷,爷爷很快就能为你正名了,到时候啊,爷爷一定会买很多糖葫芦给你,不会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清风送明月,老人说着说着,石碑旁出现一个小小的影子,看着这个小小身影,这位饱经沧桑的老人不知不觉流下两行泪水。

默默无声。

————

何山重新关上房门,动作很轻,周围一路血迹已经被他清理干净,关好房门的他来到床边,重新点上一只蜡烛,接着烛光细细端详着床上的女子,女子身着云屡青衫,她发丝凌乱脸色苍白,紧闭的双眼睫毛不停颤抖,身上没有伤口,除了嘴角和颈处衣领残留的血迹,其他地方完好无损。

何山转身找来一条毛巾,端着蜡烛靠近她,小心替她擦拭嘴角的血迹,看了一眼衣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擦拭的念头。替女子盖好被子后,何山便找了一条凳子坐在床边闭目养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闭着眼睛的何山开口说道:“醒了就别装了,要都像你现在这样做人很累的。”

何山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一双眼睛,何山微微一笑,“这样不就好了?多漂亮啊。”

躺在床上的女子冷着脸,只是看了眼前男人一眼就转过头去,扫了一眼自己身体,发现没有异样后才稍微放心些,她别过头,何山只能看见她的侧脸,何山脸色微微一僵,最后变成尴尬的笑了笑。

躺在床上的女子背对何山说道:“你应该杀了我。”

何山微微一怔,他翻了翻白眼道:“你以为我想救你啊?”

女子道:“刚才发生的事,其实我都知道的。”

女子说的就是刚才在她倒下后发生的事,一直到何山出剑的时候她都知道,但出剑之后她就真的昏迷了,关于老人那一部分她就不知道了。

倒是何山愣住了,刚才精力一直放在那三个追杀的人身上,倒是没注意这姑娘到底是是什么情况,没想成她居然还清醒着。

不过这也没多大问题,知道就知道,跟何山也没多大关系,估摸以后也遇不上她了。

何山叹了口气,道:“你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管不着,不过差点被你害死倒是真的。”

躺在床上的女子突然起身,她一双秋水眸子盯着眼前陌生男人说道:“我刚才可是想杀了你。”

何山答非所问,道:“看你这样子是能走咯?你走吧,再待下去肯定又要被你拖累的。”

这姑娘死死的盯着何山,那眼里的凶光就要把何山吃掉一样,:“把珠子还给我。”

何山微微一怔,他沉着脸问道:“你什么意思?”

女子道:“在你出剑之前我的确是醒着的。”

何山恍然大悟。

敢情这姑娘在自己出剑之后就真的昏过去,也就是老人出现之后事她是不知道的,这也就解释得通她为什么会觉得是自己拿了她的珠子,现在想来,她要不是真的昏过去肯定会被那个老人知道。

何山笑着说道:“我杀了那三个人,贪图那颗珠子,所以抢走了它。你现在是这样想的,对吧?”

女子道:“现在只有你一个人活着,而我的珠子不见了。”

何山摇了摇头,“我要真是你想的那样,你现在就已经死了。”

女子低下头,很快又抬起头来,她盯着何山,道:“你还有别的目的。”

何山眼角抽了抽,一阵郁闷,面对这样一个总觉得是人害她的姑娘,真的没有办法了,说她固执还是不相信别人好?

这一刻的何山突然感觉自己比被老头子吊打还要郁闷。他不禁内心感叹道:

“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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