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晴,无云。

当阳光洒满大地,小草上露珠尚未消融,张纯的部队已整队出营列阵。

擂响的战鼓把我吵醒,我大怒:“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我昨晚可是睡的很晚耶”。

我披衣而起,来到大帐,田畴高顺已在营帐中等待。

见到我,田畴先问:“敌军列阵,我军营寨只离敌军一箭之地,若是他们起冲锋,我们只来得及射出两三箭,敌军就可以逼近我们的寨墙,这该如何是好?”

我抬头看看沉默不语的高顺,问:“师兄如何看。”

高顺思索了一下,开口说:“敌军有撤退之意”。

田畴一愣,问道:“高兄是如何知道敌军有撤退之意?”

高顺答:“我军与管子城夹城立寨,主公立寨之地,与敌寨相距不过一箭稍远,这样一来。敌方若退军,必惊动我们,张纯一定认为,主公这样立寨是怕他逃遁。而我们在这一箭之地立寨,又摆出了一付不怕敌军来攻的模样,张纯必认为,我军后援在即。加上昨夜他欺我们兵少,曾想来劫寨,结果我们援兵大至,如此一折腾,他现在一定担心,在他和我们陷入苦战之际,援兵忽至。加上我们已有部分兵马入城,如果在那时,城中兵马再出城参战,他必是个大败的结局。”

我马上接嘴说:“不错,他现在出营列阵,必是怕我们先攻击他,扰乱他的阵脚,我猜,昨日我们大杀一通,今日他两面防守,列阵士卒一定不过2万。此刻,他营中必定在收拾行装,阵前士卒,人心不稳,战可胜之。”

田畴大喜,“如此,我们立即出营攻击。”

我心里出一声叹息,这个田畴智力是够了,但比起诸葛周瑜之流相差太远,我的诸葛到哪里寻找?

“叫军士们立即吃早饭,马上就有战斗了,不要让他们吃太多。另外,用军号通知管子城戒备,要与管子城军号来往密切一点,比如士卒们,可以相互问候对方父母等等,要让张纯认为,我们是在联系两面夹击的事宜,让他加快收拾行李,别轻举妄动。”我下了命令。

早饭结束,士卒们开始收拾战具,5oo辆大车被置于营寨前方,中间空出了骑兵出击的通道,随着一声鼓响,民壮们拉倒了前方的寨墙。鼓声再想,一千铁甲步卒摆列着整齐的队形出阵,中间仍空出了骑兵通道。

这次,我亲自披甲上阵,留田畴在楼车上指挥全军。

“胜败在此一举”,我心中默念。

军号声响起,城中管亥军号呼应,一付咄咄逼人的姿态,鼓声再起,这次是3oo面大鼓同时响起,伴随着震天动地的鼓声,遮天蔽日的弓箭从阵中飞起,这次射击是我们2ooo民壮、5oo公孙士卒、1ooo雷骑的齐射,此举就是想给张纯造成,我们营中兵士众多的错觉。

鼓声再响,三弓床弩开始威,连续不断的巨箭扑向了对方的阵列。我心中一动,想起了高顺鼓舞士气的办法,迅用手中的长剑敲击盾牌,大喝道:“破”。

周围的士卒呆愣着,我一边示意,一边再次用剑敲击着盾牌,大喝:“破”。

开始是三两个,其后所有的士卒都齐声大喝:“破”。

我上前一步,再次用剑敲击盾牌,大喝:“破阵”。

1ooo个嗓门同时大喝:“破阵”。

我再次上前一步,大喝:“破阵无敌”。

“破阵无敌”,众人齐声相应。

这时,军号声在此响起,军寨中传出了“雷”的呼喊,高顺已受我们的鼓舞,动了雷骑,做好了突击的准备。

对方阵营,受到我们弓箭的打击,队形已开始散乱,再看到我们气势如虹的步步进逼,恐慌,就像是六月的飞蝗一样,从阵头开始向阵尾蔓延,军寨中“雷”的喊声,又让昨日劫后余生的人,回忆起当时的恶梦,敌军的阵型立即摇摇欲坠。

军号声再次响起,高顺领着雷骑穿过我们预留的通道,扑向敌军阵营,黑衣黑甲的雷骑,就像是幽冥中出来的恶魔一样,用长枪收割着生命。

我再次出大喝:“破”,开始奔跑起来,1ooo步卒尾随我,一边喊出“破”,一边紧跟着雷骑的马蹄奔跑。

“破阵无敌”,我再次大喊,尾随着雷骑冲入对方阵营。

“破阵无敌”,1ooo士卒齐声大吼,随我冲入了张纯营寨。

张纯阵型大崩,士卒争相逃命,我们一路追杀,直抵城下,管亥开城夹击,加了张纯的败亡。高顺管亥采用滚动式追击,追杀三十里方才回军。乱军之中,士卒斩杀了叛贼张举,这个前太山太守在叛乱之中自称“天子”,可如今只不过是一颗头颅而已。可笑,可叹。

由于我军攻击的猛烈,张纯尚来不及运走他掳掠的财物,这些财物都已整理好装车,真便宜了我们。当然,最让我兴奋的是,他劫掠的3万民夫完整的落入了我的手心。

这些人可都是宝啊,据说张纯鼎盛时期,曾掳掠3o万民夫,经过不停的转战,只剩下了这三万余人。这些人经过这残酷的淘汰,个个都是身强力壮,拥有一技之长的人,要不,早被张纯抛弃或是杀掉。

哈哈,这可是三万个宝藏啊,我立即命令,不许杀害一个民夫,命高顺马上动身,带本部军马和1ooo民壮沿途护卫,把他们迁移到出云城之东的昌黎城。

安排完这一切后,公孙瓒还没有出城,我立即命令全军移入城中。

进城之时,我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仍为城中的惨像震惊。

城中,公孙士卒个个都仿佛是骷髅,脸上除了皮肤就是头骨,空荡荡的脸上,两个眼睛显得格外巨大,似乎稍一晃动,眼珠就会从眼眶中掉出。我环顾四周,城中见不到一点草木,可以想象,所有能食用的东西,都已拿来下肚。

我不禁想起了史书上对这一战的描述:“围城2oo余日,粮尽食草,草尽食马,马尽煮食皮质的弩楯”,这平平淡淡的几个字,怎么能道尽着一战的惨烈和公孙瓒的不屈啊。

虽然此前,我看到公孙瓒,久久不出城配合我作战,心中已有了准备,但没想到,他的境况如此窘迫。刘虞,你天打雷劈啊。

我心情沉重的踏上城守府,见到了公孙瓒,这个壮汉已完全垮了,他躺在大堂的几案上,见到我进来,完全没有起身的意识。我默默的陪坐在他身边,一言不。

天渐渐的黑下来,一名士卒举着火把进来,想为我们照亮,我摇摇头,士卒立即退下,大堂又笼罩在黑暗之中。

良久之后,公孙瓒出一声幽幽的叹息:“玄德,我败了。”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正好默默无语。

停了一下,他接着说:“想我少年时,曾带数十骑出行塞下,路遇鲜卑数百骑四处劫掠。我退入路旁的小亭,对随从的十余人说:‘今日我们若冲不出敌人的包围,则死尽矣。’随后,我持两刃矛杀出,杀伤贼寇数十人,冲出重围,左右随从伤亡过半,但是数百贼人都不敢再追我们。”

长叹一声,公孙瓒又道:“当日我与玄德相别后,为兄就想,玄德敢率2oo士卒追逐上千贼寇,我带上万军士,即便遇到了大股匪徒,至不济,我也能杀出重围,退守幽州。现在看来,为兄我却被张纯包围在这小县,进不得退不得,全赖玄德救援,才能免予一死,真叫为兄愧见玄德啊”。

我也跟着叹口气,小心翼翼的选择字眼安慰他:“自家兄弟,说这些话不是见外了么?再说,我此次擅自出兵,触怒了刘虞,今后还要靠兄长多多照顾,才能保住小命,兄长回军后,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这番话立即使公孙瓒坐了起来:“玄德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再次叹了口气,说:“伯圭兄,趁张纯主力在此与你相持之际,刘虞已出面安抚异族。而此时,一旦你被围的消息外泄,异族在谈判时会开价更高。为此,你几次派人求援,均被刘虞压下,甚至斩杀了,你派去送信的人。我听到你被围的消息,私自召集屯民来救援,此事可大可小,万一被朝廷知道了,我只有改名换姓,亡命天涯了。所以兄长必须立即振作起来,迅回军辽西。”

公孙瓒大怒,“刘虞小子,竟敢杀我士卒,我必不放过他。”

猛然间,他一愣,回味过来:“玄德,你的义子刘凯也被杀了?”

我点点头,心情沉重。

公孙瓒立即暴跳如雷,“刘虞,我与你不共戴天。”

我缓缓的答道:“兄长先不要怒,我还有三事拜托兄长。刘虞已经举我为孝廉,我若与刘虞相抗,世人都会耻笑我,没有主从之别。况且刘虞虽狠,但他这么做与大局有利,世人也会赞成他的举动。这样一来,我私自出兵一事,反而会被人纠缠不放。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方法可以免去世人唾骂……”

我看着公孙瓒,一字一顿的说:“我欲弃官回乡。如此一来,世人都会说我救兄长之举,不过是一时冲动。兄长回军之后,不管今后如何与刘虞争斗,我都不打算参与其中,我求兄长,今后不要以此事打扰我。”

公孙瓒爽快的答应下来:“玄德所言另外两件事是什么,一块说出来吧。”

我长叹一声,说:“我与屯民私自来救援兄长,我虽然离职而去,但我担心屯民受到迫害。此次解围,我们屯民阵斩了叛贼张举,兄长可拿此功劳,求朝廷赏赐,若有机会,求兄长照顾屯民。”

公孙瓒立即表示:“玄德说那里话,我岂能贪玄德之功”。

我接口说:“兄长不需客气,屯民若是领功,必然暴露屯民私自建立武装,私自出兵之事,这样的功劳报到谁那去,谁都是先斩屯民,再以此为自己的功劳,上报朝廷。与其便宜别人,不如便宜兄长。只要兄长此后照顾屯民,我也就心安了。”

公孙瓒立即表态:“玄德走后,我一定照顾好屯民。玄德打算今后如何处理屯民?”

我回答:“我走后,已安排泰山高堂隆负责管理屯民内政,北海管宁负责教化百姓,此次来领军救援的将军高顺负责屯寨的军事保卫,希望伯圭兄能够答应,让他们自己管理屯民。”

公孙瓒很惊讶,“玄德,北海大贤管宁居然在你手下,如此人才,只让他教化民众,是不是太委屈了他……”

我马上打断了他的遐想:“伯圭,教化万民是圣人故事,幼安(管宁)欲编撰古籍,整理图书,也为汉民族建立完整的思想体系,这是千秋万代的大事,岂可以小事视之。”

公孙瓒立即不好意思的憨笑:“玄德放心,我保证,让你任命的人自己管理屯民”。

我摇摇头,对他说:“不是让他们管理屯民,是让他们管理辽西。”

不等公孙瓒反应过来,我又接着说:“张纯过后,诸郡残破,辽西四野人迹罕至。伯圭回军后,如果到幽州治所蓟县上任,就必须听从州牧刘虞的命令。但如果伯圭以右北平郡为治所,召集流民建城立寨,就可以自立与刘虞之外(历史上也确实就是这样)。到时,右北平郡后方就是我的屯民所在,我用出云、滦阳粮城钱粮,支持伯圭兄建城。

我缓了缓,接着说:“右北平有盐铁之利,我派出工匠帮兄长展右北平的炼铁技术,兄长可建立盐铁之市,降低税赋以利于通商,依靠盐铁之利,练军自保,到时,你我兄弟同心,天下尽可驰骋。”

公孙瓒为我描绘的场景激动,冲上来握住我的手:“好,玄德尽管放心,今后我决不派一官一吏进入辽西。有我在一天,辽西就是你的。右北平、渔阳两郡是我的,今后辽西人来这两郡经商,大可直接说是我右北平、渔阳两郡之人。谁敢欺凌,我要他好看。”

我心中大定,如此一来,辽西地位固若金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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