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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七打着呵欠慢慢拿起骰子筒,露出下面扣着的三粒骰子。.

三粒整整齐齐摞起来的骰子。

三粒骰子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就好像有人刻意很仔细很小心地摞起来的一样,最上面的一颗正是六点,从各面看过去,每一侧面的点数居然都是相同的。

方七微笑着拿起最上面的一颗摆在桌面,下面一颗还是六点,方七又打了个呵欠,拿起第二颗骰子,轻轻摆在桌面,最下面仍是六点。

陈佩伦的脸色忽然有些变了,吃惊的看着桌上的骰子和方七。

众赌客愣了半晌,不知谁忽然喝了一声彩,大厅内顿时一片惊叹声,众赌客全都惊奇地看着方七。

方七微笑地看着陈佩伦。

陈佩伦叹了口气,微笑着道:“果然是真人不露相!朋友真是此道高手,陈某佩服之至!”

方七微笑着道:“陈大老板客气了!还要不要再赌?”

陈佩伦苦笑着道:“陈某根本不是阁下的对手,再赌下去,陈某就要流落街头了……”

——这才是聪明人,这才是真正的赌徒。

——一个真正的赌徒,如果明知赌下去必输无疑,他就绝不会再赌。若还要继续硬着头皮赌下去,那就是只有傻子才会干的事了。

方七微笑道:“不至于吧?陈大老板日进何止斗金,区区小赌,何至于如此呢?”

陈佩伦苦笑道:“陈某惭愧,惭愧!”转身对身旁伙计道:“拿银票来,赔给这位大爷!”

伙计立即拿来一沓银票,方七看着这些银票,微笑着喃喃道:“大通钱庄的,有信用!很好很好!”顺手随随便便地就揣在了怀里。

陈佩伦苦笑着看着方七,道:“恭送这位大爷!”

方七惊讶道:“我说了要走了吗?”

陈佩伦干笑着道:“这里只是小赌,玩玩而已,阁下是此道高手,适可而止,就给在下留点本钱吧?”

方七微笑道:“卖面的还怕吃八碗吗?有礼也不打上门客,今天既然手气这么好,不如再来赌两把如何?”

陈佩伦干笑道:“这位大爷真是……真是……那阁下想赌什么呢?”

方七道:“方某今天骰子好像有点运气,不如就继续摇骰子吧?”

陈佩伦皱了皱眉,擦了擦额头的汗,咬牙道:“好!既然大爷高兴,咱们今天就赌个痛快!大爷请下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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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七微笑着点了点头,慢慢地从身后拿出刀来,轻轻放在桌面上。

刀未出鞘,刀鞘漆黑,刀柄已经磨得很旧。

陈佩伦脸色忽然变了,呆呆的看着这柄漆黑的刀。

众赌客也一个个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方七。

方七微笑着道:“这是我神龙山庄祖传的宝刀,就压十万两白银吧!”

陈佩伦皱着眉看了看桌面上的刀和方七,又看了看左右和众赌客,每个人也都盯着他,看他是什么反应。

陈佩伦咽了咽唾沫,干笑着道:“这位大爷,这个……这个……在下也不知道神龙山庄,也不知道这柄刀到底能值多少银子,大爷此举,实在是让在下有点为难了……”

方七微笑道:“你真的不知道神龙山庄?”

陈佩伦干笑道:“在下耳陋寡闻,实在不知道贵庄,还请这位大爷见谅。”

旁边一个虬髯大汉忽然大声道:“神龙山庄我知道!那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四大武林世家之一!这把刀别说十万两,即便一百万两也不贵!”说罢洋洋得意、自豪而骄傲地环顾着众人。

方七微笑道:“这位兄弟说得一点不错,不知陈大老板听明白了没有?”

陈佩伦干笑道:“陈某听……听明白了!只是……只是……”

方七微笑道:“你不相信这把刀?”

陈佩伦干笑着没有言语。

方七微笑道:“我若说这把刀吹毛断,削铁如泥,你信不信?”

陈佩伦干笑着道:“大爷能给我们看看吗?”

方七忽然不笑了,冷冷道:“这把刀出必见血,有时候也能剥皮,你真的想看吗?”

陈佩伦忽然打了个冷颤,道:“这个……这个……”

方七忽然又微笑着点点头,道:“也好,今天我就破例一次,”

陈佩伦轻轻舒了口气,众赌客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方七。

方七缓缓拿起桌上的刀,道:“请陈大老板拿个蜡烛来。

一根蜡烛被栽在了桌面中央,烛火也被点起。

方七打着呵欠道:“陈老板看仔细了。”

陈佩伦点点头,众赌客都睁大了眼睛伸长脖子瞪着桌面中央的烛火。

方七伸了伸懒腰,忽然刀已出鞘,刀光闪亮,霎时间照耀得大厅的灯火都黯淡了下去,刀光绚烂夺目,众赌客忍不住一个个揉了揉揉眼睛。

忽然刀已入鞘,所有的光芒霎时都已消失,刀柄陈旧,刀鞘漆黑。

众赌客疑惑不解地看了看方七,又看了看桌面的烛火,蜡烛仍好端端地栽在桌上,烛火依然亮着,仿佛比刚才更明亮了。

陈佩伦的脸色忽然变了变,冷汗已滢滢而下。

他已看到了方七的刀,确切地说只看到了刀光,就在刀光闪动的刹那间,桌面的蜡烛已被削成了十几截,却仍旧稳稳地栽在桌面上,竟然没有倒下。

如此快的刀,如此惊人的刀法,已不能用骇人听闻来形容,简直已不是人类所能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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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七微笑着道:“陈大老板觉得如何?”

陈佩伦擦了擦汗,沉声道:“果然是好刀!”

众赌客疑惑不解地看看方七,又看看陈佩伦,桌面的烛火光亮依旧。

方七微笑道:“值不值十万两……”

方七话音未落,身后忽然接连三声惨呼,方七猛回头,地上已经躺倒了三个人,手中各自拿着兵刃的人。

俞梦蝶笑嘻嘻地站在人群后面。

方七回头的时候,桌对面站着的陈佩伦忽然一抬手,衣袖中闪电般飞出一柄飞刀,直奔方七后脑而来,方七左侧一个瘦小的赌客忽然抽出一柄短剑猛然朝方七后腰刺去,右侧刚才说话的虬髯大汉从桌下抽出一柄大刀,以力劈华山之势朝方七头顶砍去,旁边一直睡眼惺忪的胖子眼睛忽然精光四射,从身后拔出两支峨嵋刺,左右一分,一上一下,朝方七胸前和腹部刺去。

俞梦蝶大惊,一闪身,手中忽然多了一柄短剑,持峨嵋刺的胖子眼前猛然一花,一柄短剑已从胖子左肋下第四第五根肋骨间刺入。俞梦蝶身形又闪,虬髯大汉就要砍中方七头顶的大刀忽然砍在了旁边一个赌客头顶,虬髯大汉一惊,猛然感到自己脖颈冰凉,急用手去摸,咽喉已断,鲜血喷涌而出,虬髯大汉立时倒下。

陈佩伦的飞刀急如闪电,眼看就要射进方七后脑的时候,却忽然很奇怪地射进了另一个人的咽喉,方七忽然不见了。

陈佩伦不禁一楞。

就在飞刀就要射中方七后脑的时候,方七忽然一闪身,身形如鬼魅般闪到了瘦小持短剑人的身后,伸出拿刀的左手轻轻一推。这一推力量恰到好处,飞刀闪电般射进了瘦小持剑人的咽喉,直至没柄。持剑人两眼瞪圆,喉咙‘咯咯’了两声,颓然倒下。

方七站在刚才持短剑人站的地方,微笑地看着陈佩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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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赌客全都呼啦啦闪到了墙角,有些脚步快的已经悄悄溜走。方才热闹的大厅立时显得空旷寂静,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眼前倒下的一具具尸体,空气中带着浓浓的血腥味,有些人已经忍不住在呕吐。

方七看了看俞梦蝶,皱了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俞梦蝶咯咯笑道:“这已经是你今晚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了,我也第二次回答你:晚上睡不着,随便出来转转。“

方七笑了。

俞梦蝶也轻轻笑了。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动听,在大漠赌坊宽阔的大厅里轻轻飘荡。

众赌客痴痴地睁大眼睛听着俞梦蝶银铃般悦耳的笑声,似乎都已忘记了这里刚刚死了几个人,而且现在还伏尸当场。

此‘笑’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是天堂还是地狱,有时候的确很难判断。

——有时候天堂就是地狱,有时候地狱就是天堂。

——一切就看你怎么去想,怎么去看。

*

方七看着陈佩伦,微笑着道:“我们继续赌?”

陈佩伦冷汗滢滢而下,道:“还赌……赌什么?”

方七微笑道:“赌一赌我的刀快,还是你的飞刀快。”

陈佩伦轻轻叹了口气,道:“不必了。”

方七道:“不必了是什么意思?”

陈佩伦道:“不必了的意思就是我的飞刀没有你的刀快。”

方七微笑道:“你也太客气了,要不要再试试?”

陈佩伦额头上冷汗直流,摇头道:“不必了,真的不必了!”

方七道:“要不把你的扇子拿出来,我知道你的扇子杀人一向是很快的。”

陈佩伦脸色顿时变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方七。

方七淡淡地道:“没有带吗?”

陈佩伦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苦笑道:“的确是没带。”

方七忽然冷冷道:“如果有人在背后对你下手,你会不会杀了他?”

陈佩伦冷汗直流,道:“陈某……陈某……也许……”

方七冷笑道:“鬼书生好像不姓陈吧?”

陈佩伦盯着方七,半晌,叹了口气道:“赵某一定会杀了他。”

方七点点头,微笑道:“你说的很对,方某通常也是这么做的。”

陈佩伦深深叹了口气,点头道:“也好,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只可惜……”

方七微笑道:“可惜你我既无冤,又无仇,是不是?”

陈佩伦缓缓点了点头,眼神中忽然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悲哀和无奈。

方七微笑道:“不过方某有时候也会有例外的,比如那些身不由己的人。”

陈佩伦眼里忽然闪过一丝惊喜,马上道:“请阁下到后厅用茶!”

方七微笑着点了点头。

*

鬼书生在前面带路,方七和俞梦蝶微笑着跟在后面。

后院是一个幽静雅致的院落,院中花花草草栽了很多,在静静的夜里暗香浮动。

来到一座精致的上房门口,陈佩伦轻轻推开屋门,微笑着道:“二位请进!”

屋内一盏油灯着昏暗的光。

俞梦蝶微笑着一步就踏进屋门,方七紧随其后,陈佩伦微笑着跟在方七后面。

方七前脚刚踏进门,陈佩伦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柄铁骨折扇,铁扇未曾展开,忽然闪电般朝方七后脑戳去!

俞梦蝶刚踏进房门,宽大雅致的门扇后忽然出现一柄利剑,又快又狠,闪电般朝俞梦蝶肋下刺去。

俞梦蝶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方七大惊,他猛然看见那柄快剑离俞梦蝶肋下已不足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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