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昊闻言微微抬头,看着头顶那些摇曳的灯光,口中哂笑道:“本来是天空流火,人困鸟乏,连树上的蝉儿都懒得鸣叫的季节,偏偏有路边有几条疯狗在歇斯底里的狂吠,真是晦气!”

说完他便转过头,不再理会脸上青筋直冒的三人,而是对前方的绿裳女子轻轻一笑道:“碧儿姑娘不知是否准备妥当了?若是行我便是要开始了,可否放开所有的金盒,让我从中选上一个再来开启?”

绿裳女子霎时笑容敛去,俏脸上浮起了一丝冰冷愠怒之色,她淡淡说道:“怎么,这天机盒在整个青州大6闻名遐迩,能藏尽内里乾坤,阁下竟认为我能作假不成?”

陈昊摇摇头,“并非如此,只是我这个人有些迷信,有些事情还是想要亲力亲为的好,由姑娘你拿出,赌的是我与姑娘两个人的运气,由我自己选择,则运气好坏与否都是自身决定,我认为后者偏好的概率要大一些这才如此作为。”

“可万一你也有那灵目神水,将所有的金盒中的景象全都窥探了去怎么办?”绿裳女子冷冷反驳。

陈昊连连摇头否认,“碧仙子既然使出这般手段,还怕他人有着神物不成?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岩少爷般那般愚蠢摆阔的。”

绿裳女子闻言轻轻退了一小步,她面若寒霜,周身散着犹如一座冰山一般的寒意,沉思良久后忽然叹了一口气,素手一斗,将手中一根绸布一展而开,哗啦啦立在空中犹如一面鲜明的旗帜一般,绸布的颜色越变越淡,到最后朦朦胧胧透出数十件金盒的影子。

她抬头说道:“如今这所有的金盒的影形都在其上,只要你选定其中一个,我这碧水青天绫便会化出一道清气将其托出,此绫本身便是上品古宝,比之天机盒的功效远远胜之,也免得有些人依仗神物占尽便宜。”

陈昊心中一个咯噔,目光流转,连忙看向眼前的这青绫,真元撼动破妄灵目,却觉眼前无尽的青色眩光,氤氲之气蒸腾翻涌不休,而那些金盒的虚实却被严严实实遮盖了起来。

他霎时脸色变幻,自己之所以站出来就是依仗着渐露神效的双瞳,可此时竟然被眼前此女的一件法器所阻,只得凭着感觉去挑选一件金盒来竞猜,虽然于他无碍,但想要获得好的法器的路途却要曲折得多。

“仙子果然好手段。”陈昊冷笑一声,既然反复观看却看不出半点端倪,他也不再多试,随手朝前一指目标,却见那碧水青天凌轻轻震动,绿色虹光如同一座生机盎然的木桥递了过来,桥上有一个金盒正在骨碌转动,出嗡嗡的摄人心神之音。

他打出一道气流将金盒轻轻钩出,悬浮在离自个半尺有余的空中,眉头轻锁,欲语还休,最后竟是闭起双目来,像是陷入了某种骑虎难下的困境。

“怎么小子?这下子焉了吧,胸无点墨也敢登科场,踏龙门,强闯金銮殿?还不快快揭开此盒认输,赔上一件法器了事?依我看,你那件破破烂烂的铜塔多半要保不住,这样也好一次输个干干净净,免得再上来丢人现眼!”风玄二老见此行状,连连出言讥诮,口中也不停的催促着,脸上全是幸灾乐祸之意。

陈昊双眼却猛地睁开,一道凛然杀意犹如刺骨寒冬骤降,看得此二人全身一个机灵,心中更是一阵悸动,讷讷的再也不敢出声。

只见他眼中渐渐浮现朵朵金色火焰,跳动摇曳着凝成一个个圆环,有细微如的蓝色闪电在其中游弋如龙,那金色越来越浓,忽然“噗”的一声透出数寸长虹,比之前使用了灵目神水的岩少爷更甚,看得人啧啧称奇,相互对望,脸上全是不可置信之色。

尤其是那岩少爷毕竟出身名门世家,从下到大的熏陶也炼就了一副不俗的眼力,如何不能看出此刻的陈昊正在施展一种惊天动地的瞳术,想要看破被天机盒裹挟着住的景象,那股如山似海的气息,便是将手中尚存的两滴灵目神水齐齐用上也是有所不如。

他神色变幻,连忙退后几步,与那风玄二老又嘀嘀咕咕几句,三人脸上都露出道道凝重之色,屏住呼吸望着前方,静静等待着前方这名书生模样的修士口中将要吐出的定乾坤之音。

“下品法器,一柄长约二尺的铜锏,表面粗糙有道道争斗所留的划痕,痕中生满了道道淡蓝色锈迹。”陈昊眼中虹光一收,淡淡说道,语气中尽显自信之意。

他伸出手臂,在那错动不休的小方块缝隙中一点,那天机盒顿时出咔擦擦的声音,盒顶缓缓分离了开来,露出里头的情形,只见昏黄无光,铜锈斑驳,正与他方才所说的一般无二。

众人哗然,别人猜这天机盒,只是凭着虚空里传来的一道虚无灵感而为,仅仅能说出盒中法器的品阶与样式便已作数,哪像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书生状男子竟然还能够描述出法器的详细特征,凭着一手惊人瞳术,视那闻名天下的天机盒与无物一般。

这男子究竟什么来历,所有人心中都泛出一个疑问,精通瞳术的人类修士十分稀少,传闻妖族中有眼魔一族,生来便带能御使双瞳,催生出无数手段,难道这人是一名眼魔成了气候,已经到了能幻化成人型的气候不成?

可所有生出这般想法的修士马上又把这项猜测推翻,因为他们虽然看不透陈昊那如同迷雾幻动的修为,但可以肯定其身上没有任何妖族特有的暴虐气息,反而印堂亮堂,一道紫气若隐若现,隐隐有凝成龙形趋势,简直是贵不可言。

见此行状,之前见其与那岩少爷起冲突而幸灾乐祸的人已是收束起心思,心中忖道或许等出了这醉仙居,将要上演的并不是一边倒的屠戮,而是一场龙争虎斗,孰胜孰败还未可知。

陈昊淡淡一笑,将铜锏轻轻放入袖口收起,口中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的绿裳女子说道:“碧仙子请了,这次侥幸有所得,兴致正浓,正要再次猜上几局!”

他目光灼灼盯着这位女子,嘴角拉出一道似笑非笑的笑意,心中也在好奇眼前这名女修究竟还有什么法子能够应对。

绿裳女子眼中却突然透出一道狡黠,摇了摇头道:“按照规矩一人轮流只有一次竞猜的机会,阁下已经猜过,却该回到座位上静静等待才是,将机会让给剩下的他人。”

“什么,那方才你却叫住那岩少爷问他是否要再猜一局!”陈昊惊呼出声,脸上满是愤然之色。

绿裳女子却是语气幽幽,摊了摊手道:“不过是客气话罢了,你竟然给当了真,这岩少爷乃是我这儿的常客,花费了一滴灵目神水却只得到一件下品法器,我自然是要安慰一番,何况最后他不也是没有再次挑选金盒么,与我说的规矩并无冲突。”

“好!好!”陈昊气极反笑,口中冷喝道:“我算是见识到了,所谓的规矩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言,只要心念一动便能随时更改。”

他面沉如墨,一言不的坐回椅中,心中忖道:“既然你做得了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我要你立时后悔你方才说出之语!”

他微微垂目,眼缝中潜藏着道道流转光华,犹如夜色天幕中的璀璨星光一般。

不过片刻,一名修士已是走上前去,于那青色绫罗中挑出了一个金盒,脸色沉吟才欲开口,却忽闻脑海中透出淡淡犹如蚊蝇般的声音,他浑身轻震,先是疑惑,紧接着眼中却是欣喜若狂,口中呼喊着:“是件中品法器,一面水云金框古镜。”

他兴奋的催促绿裳女子施展手段将天机盒解开,“叮”一道月华落入手中,正与他口中所说一般无异,此修捧着古镜欢天喜地返回座位,本来他掏出仅有的一件中品法器作为抵押想要以小博大,心中多少生出惴惴之意,却突然碰到高人相助,这人脑子也算是灵透,稍微一转就知道是方才那位习有惊天瞳术的青年,心中生出感激的同时也识趣的没有出声,看得陈昊暗暗点头。

“中品法器——深海紫蜃珠。”“下品法器——白铜护心镜。”“下品法器——清风掠水剑”……

一件件法器名从上前的修士口中念出,无一不正中盘心,听得那绿裳女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双目冷冷扫过陈昊所在的方位,心中不无怀疑是眼前这老神自在的书生心生怨恨从而搅了她的局,可却苦无证据,只得强自忍耐。

“上品法器——紫铜逍遥扇!”

“什么!”绿裳女子轻叱出声,再也忍耐不住,手中甩出一道绿光将那个金盒吸摄了过来,娇躯轻微颤抖,素手死死攥紧,露出根根青筋,她微微转身向着陈昊所在方位,口中冷冷如刀:“够了!你这样施展手段帮人作弊,于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陈昊双目一睁豁然起身,手中玉杯直直摔落在地,出“啪”的一声脆响,碎成无数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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